“我睡不著。”

　　難以入眠的她無論沈司夜怎么哄睡都閉不上眼。

　　黎明了，新的一天來了。

　　雨停了，天放晴了。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有了新的進(jìn)展。

　　發(fā)現(xiàn)了蘇枕河昨天穿的衣服，上衣褲子已成了多個碎片。

　　碎片呈不規(guī)則形狀，上面有許多咬過的牙齒痕跡。

　　還搜到了他當(dāng)天戴的戒指，戒指是情侶戒，平時蘇枕河都是戴在手上的。

　　可見搜查多仔細(xì)。

　　警方推斷人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

　　畢竟搜救范圍這么大這么細(xì)，起先大家都感覺被救的可能性大，一部分的救援也在周圍展開了搜查，并宣稱施救者有重賞，結(jié)果一無所獲。

　　一個星期這么過去了。

　　每天蘇未晞只睡了三四個小時，整個人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搜救的人員撤了回來。

　　救人英雄的熱度下去了，公眾也很少提及了。

　　痛在這些親人愛人身上，卻絲毫未減半分。

　　盡管不愿意去相信，可衣服上的撕咬痕跡已經(jīng)成了鐵一般的事實。

　　沒法讓人不相信。

　　蘭溪市市委宣傳部給蘇父蘇母送了兩份證書，見義勇為好人，以及見義勇為個人二等功。

　　蘭溪市民政廳知道這個事跡后，啟動了評烈程序，蘇枕河雖然退役了，但他曾經(jīng)是軍人，符合評定條件，追封了蘇枕河為烈士，烈士遺屬的撫恤也會落實下來。

　　那些打撈上來的衣服殘片以及戒指鞋子放進(jìn)了盒子里，代替骨灰下葬。

　　出殯那天，很多人來。

　　陸晚吟被人攙扶著來，她一個星期沒吃沒喝，只靠輸營養(yǎng)液維持生命，原本有點嬰兒肥的臉蛋瘦削成了巴掌大。

　　她望著墓碑上蘇枕河曾經(jīng)當(dāng)兵穿軍裝拍的照片，淚眼如注。

　　她愛的人，她崇拜的人，是她的英雄。

　　除了眼前他的衣冠冢，別的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

　　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跟他說話再也不能跟他擁抱跟他結(jié)婚跟他生寶寶一起共創(chuàng)幸福的未來，她就難以呼吸。

　　她好想好想他，每天都希望他可以來夢里看看她。

　　但是一次都沒有。

　　他為什么那么殘忍，就這么匆匆的走了。

　　把美好的回憶和余生的痛苦都留給了她一個人。

　　蘇母拉住她的手，“晚吟啊，你要好好的啊，怎么能不吃不喝呢？”

　　最痛的應(yīng)該是眼前這位，他的母親。

　　陸晚吟伸出手環(huán)抱住她，“阿姨。”

　　蘇母拍拍她的后背，“枕河一定不希望我們這樣傷心，他更不希望你這么不愛惜自己。”

　　陸晚吟嗚嗚的悶頭哭，“我不會倒下的，我還要替他好好照顧你們，他不在了，我們也還是一家人。”

　　“好孩子。”

　　……

　　沈司夜在人群中瞥到了江維寧。

　　他上前，詢問，“江先生怎么會來？”

　　江維寧沒言明，只道，“聽聞了這個事跡，很感動很欽佩，特意來送英雄一程。”

　　他心里也不好受，妻子去世后小舅子雖然不待見他，但以前幾年間關(guān)系是很好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

　　沈司夜也就沒多問什么，重新回到妻子身邊，喬心羽也來了，扶著蘇未晞。

　　回去的時候，沈司夜開著車，兩個女人坐在后排。

　　“救你的那位江先生也來了。”

　　“是嗎？”

　　外婆去世他來了，弟弟出這個事兒，江維寧露面過來并不大驚小怪。

　　他沒打擾到家人，這點挺好。

　　“對了，你不是說你店里這個阿姨她一兒一女嗎？怎么沒見她女兒來？”

　　喬心羽看向蘇未晞，只聽她回，“來了。”

　　“哪個是？沒注意。”

　　蘇未晞沒回答他，她望著窗外飛快閃過的景色，恍惚失神。

　　回到水榭花都，在小區(qū)樓下碰見了吳悄悄。

　　今天出殯她沒去。

　　“小姐。”

　　這些天來，蘇未晞沒工夫想別的，那天的場景她早就聽蘇母說了。

　　“你那么喜歡枕河，為什么沒去他的出殯？”

　　“我……”吳悄悄低頭，“陸小姐是他的未婚妻，我去不合適。”

　　“你不是他的同事朋友嗎？家里蓋個房子你不非常積極的一起去么？有什么事不也經(jīng)常讓枕河幫忙么？”蘇未晞孤冷淡然的站在那里，一雙眼睛只盯著她，“悄悄，我記得你私下對我夸過你游泳游的很好，是嗎？”

　　“以前是挺好的，太久沒游過了，我都忘記怎么游了。”吳悄悄咬唇，“枕河哥出這個事兒我也非常的痛心難過。”

　　“你不下去救那幾個孩子，沒人會指責(zé)你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枕河對你很好不是么？如果不是他同意你來店里上班，我根本不允許你來，悄悄，他對你多好啊，他體力不支的時候你如果在旁邊拉幾把，他就能活下來，他不是跟不懂水的人一樣拽著施救者不管不顧，悄悄，你怎么忍心看著他……還說什么你忘記怎么游了？”

　　吳悄悄哭出聲，“小姐，我真的是不會游了，真的。”

　　“你另外找份工作吧。”

　　吳悄悄詢問，“小姐，你為什么要辭退我？我在工作上又沒過錯，不是嗎？我也想救枕河哥，但我真的不會游了，我救不了，難道小姐是希望我跟枕河哥一塊死在那水庫里就完美了是不是？”

　　蘇未晞扶額，“悄悄，你真的把別人都當(dāng)傻子嗎？會游泳怎么可能忘記？你學(xué)會騎自行車后很多年不騎你就不會了？肌肉是有記憶的，你覺得你的說法能成立嗎？”

　　“反正我現(xiàn)在就是不會游了，小姐愛信不信。”

　　沈司夜一把拽住吳悄悄的胳膊，“跟我來。”

　　蘇未晞和喬心羽對視一眼，緊跟上，一直到小區(qū)內(nèi)的游泳館。

　　吳悄悄整個人被沈司夜丟進(jìn)了一米八深的池子。

　　水里的吳悄悄嗆了水，本能的往上游，游泳了兩下后她才發(fā)覺沈司夜此舉是做什么。

　　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都被看到了。

　　她浮出水面窘迫難堪，“我以為我是真的不會游了，沒想到進(jìn)到水里又自動會了……”

　　“我會把你的戶口重新遷回吳家，之前扣除的房款還給你，給你買的房子我收回來，請你今天把你的東西收拾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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