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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楚寔回捏著季泠的掌心, “阿泠,一切最后都會好的。不過能不能生孩子這個我真不能保證。”他俯身在季泠耳邊低聲道:“不過我會努力耕耘的。”

  這末一句將季泠逗得不行,笑得癱軟在床上。

  華清池那邊的莊子雖然不及督府舒服,可勝在清凈, 而且有溫泉可以驅寒,對季泠來說更是最好的選擇。

  芊眠忍不住抱怨道:“就沒見過少夫人這般性子好的人, 你還好好兒的呢, 這就給人家騰位置啦?”

  季泠托著下巴反問了芊眠一句, “明明表哥和那位成康縣主什么都沒有, 怎的你們一個兩個就都覺得我是給她騰位置了呢?”

  這話問得芊眠一愣,“我, 我就直覺。”

  對的,一切都是直覺。季泠也有那種直覺, 雖然楚寔和成康縣主在她面前什么都沒有,私底下也肯定什么都沒有, 畢竟成康縣主何等身份, 自然不會無媒茍合,然則季泠和芊眠她們都已經有那種直覺了。在她之后,成為楚府大少夫人的必定是成康縣主無疑了。

  因為他們倆人太合適了, 就像老天爺造出來的凹凸二字一般, 恰能嚴絲合縫地合起來。

  “好啦,以后這些話別說了。表哥的名聲要緊,成康縣主的名聲也要緊。你這什么直覺也太不靠譜了。”季泠語氣很輕微地斥責芊眠。

  芊眠氣得跺腳,卻又拿裝傻的季泠無可奈何。

  季泠其實也不是裝傻, 只是她告訴自己,除非是楚寔親口告訴她,否則她就會一直相信他,不因任何人的言語去懷疑他,甚至也不想因自己的心去懷疑他。

  晚上楚寔騎馬進了莊子,季泠正要入睡,聽他進來又趕緊起身,“表哥,你怎么來了?”

  楚寔奇道:“我怎么不來?這不是我家么?不回家我睡哪里?”

  這話倒是把季泠更問著呢,不好意思地道:“我還以為你在城里住呢。”

  “胡說什么呢,自然是少夫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楚寔道:“今早是有事兒出門了,所以才沒送你過來,你今日泡溫泉了么?”

  季泠點點頭,“才泡了回來,正要睡呢。”

  楚寔接著燭光打量了季泠幾眼,“難怪詩中說,溫泉水滑洗凝脂,你這臉似乎比前幾日更光澤了。”

  季泠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嗯,應該這兩日吃胖了一點兒。”

  楚寔將季泠拉過來抱在腿上坐下,“那你記得那句詩的左右之句是什么嗎?”

  “自然記得。”季泠雖然這些年更專注于廚藝,可好歹也是老太太養大的姑娘,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皆通的,只是比不得那些出名的才女,但平日里應付應付還是有能耐的。

  “是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季泠念到這兒就念不下去了,只看著楚寔那若有所指的笑意而臉發紅。

  “其實后面還有兩句,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楚寔道,他的呼吸漸漸粗了起來。

  季泠嘟嘴道:“那后面還有呢,**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季泠推了推楚寔,“表哥你明早還有公務,所以還是早些睡吧。”

  楚寔將季泠放開,“那我去泡泡溫泉解解乏。”

  季泠點點頭,旋即又想起個事兒來,“可是沒人伺候你呀。”季泠如今可還沒恢復多少力氣。

  “南原難道不是人?”楚寔反問。

  季泠噗嗤笑了出來。

  楚寔愣了愣,立著沒動。

  “怎么了,表哥?”季泠道,“你不是要去泡池子么?”

  “我發現你最近比以前愛笑了。”楚寔的觀察力不可謂不敏銳,才不過兩三天就發現了季泠的不同,到底還是枕邊人吶。

  “想開了唄,我一年要睡七個多月,現在只是把睡覺那段時間的笑拿出來用而已。”季泠也學會耍嘴皮子了。

  她是真的想開了,開心也是一天,難過也是一天,她不想將來楚寔回憶起她,總是那么蒼白,沉默而沒有笑容。他希望他想起她的時候,是笑著的。

  楚寔在溫泉解了乏,自然就輪到季泠“侍兒扶起嬌無力”了。不過好在楚寔這樣的大忙人,能陪著季泠的日子并不多。

  閑得無聊,手里有沒有力氣,恰好這莊子附近有一大片竹林,季泠便又開始吩咐人幫她砍竹,指揮著人斷青、翻攤、縛料。

  “少夫人怎么又想著造紙了?”芊眠問。

  第一次造紙是為了報答楚宿,至于這一回自然是為了楚寔。大概是覺得以后自己不能常伴楚寔了,所以季泠就想起自己還有造紙這門手藝,雖然可能有些生疏了。

  若是尋常的,繡個荷包或者做件衣裳什么的,季泠也會,但并不比別人好多少,再說萬一讓楚寔今后的妻子看到了,也不好,難免惹人膈應。可紙就不一樣啦,是放在書房的。

  而楚寔的書房等閑人都是不許進去的,至少季泠嫁給楚寔這么多年,都是沒去過的。以前繁纓倒是在書房里伺候過,后來季泠聽她偶然提起,也不過就是在書房外頭的待客廳伺候,但后面那一進的三開間書房她卻也是不能進去的。

  季泠就想著多早些紙送給楚寔,以后每當他臨燭落筆時,能想起她一瞬就好了。而且至少她造的紙真不比外頭的上等的紙差,甚至更好,即便挑剔如楚寔想來也不會拒絕不用的。

  楚寔出城兩日之后就回來了,身后還帶了個陌生人,是個很年輕的男子,一身墨黑衣衫,領口、衣袖絲毫裝飾都沒有,整個人就跟一錠墨一般。尤其是那雙眼睛,黑得好似寒冬的夜。

  因是陌生男子,季泠也沒敢多看。

  “夫人,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韓大夫。”楚寔道。他還很少這么稱呼季泠,以至于季泠還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這是不愿意讓外男知道她的名字。

  季泠向韓令見了禮,畢竟是楚寔千辛萬苦請來的可救她性命的人,行禮這是必然禮節。

  那韓令不過微微點頭,就算回了禮,顯得有些粗俗無禮。

  季泠則有些好奇了,眼前這位韓大夫看起來可不像給人看病的大夫了,倒像個什么呢?季泠想了頗久才想起來,很想衙門里的捕頭,只是身上帶著很重的戾氣。

  季泠看向楚寔,楚寔謙恭地朝韓令道:“韓大夫,這位便是內子。”這樣謙恭的語氣,季泠還是第一回聽到從楚寔口中說出來,后來想起來,這也完全是為了她,因為她的命就握在韓令的手心里。

  韓令又點了點頭,“我要把脈。”

  芊眠趕緊拿了脈枕來,又要將一張手絹覆蓋在季泠的手腕上。

  韓令冷笑道:“我可沒真大夫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這樣把脈。”

  芊眠愣了愣,拿眼去瞧楚寔,只聽楚寔道:“把手絹拿開吧。”

  季泠坐在桌邊有些忐忑地看著楚寔,雖然以前也有大夫不隔著手絹給她把脈,可那些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還第一次面對如此年輕的大夫。且他剛才話里有話,什么真大夫,假大夫?

  楚寔走到季泠身側,一手放到她肩上,示意她安心。

  季泠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這才看向韓令,朝他笑了笑。雖然隔著面紗他會看不見,不過從眼睛周圍的肌肉動靜兒應該可以分辨得出來。

  韓令垂下眼皮,看著季泠伸出來的手。

  世家大族的女眷果然養得嬌貴,眼前這雙手也是韓令所見過的最完美的手。美玉無瑕,白如熟雞蛋的蛋白,嫩若蒸蛋的口感,滑膩則好似冬日抹手的膏藥。

  韓令將三指搭在季泠的手腕上,季泠立即便感覺有股熱流從她的手腕處開始爬升,沿著小臂、大臂到了脖頸,然后往下。那種感覺十分的怪異,讓她有種被人撫摸的感覺,這讓她很不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輕聲道:“表哥。”

  “別說話。”韓令冷冷地道,也蹙起了眉頭。

  季泠再不敢開口。

  過得好一陣子,韓令又換了另一只手診脈,這一次季泠則感覺一股寒流從小腹升起,再到胸腔,脖頸,大臂、小臂、手指,忍不住抖了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表哥。”季泠有些受不住地叫了一聲,望向楚寔。

  韓令終于松開了手,也看向楚寔,“的確是塞北的三九蛇。”

  三九蛇,寒毒最盛,別的蛇冬天會冬眠,唯有它會于三九天出洞覓食,然后繼續冬眠。且專吃塞北的寒果。被它咬過的人,會染上冬眠之癥,直至人的血脈完全被寒毒所侵,然后長眠不醒。

  “那韓大夫你所修的內功心法應當可消解那寒毒吧?”楚寔問。

  韓令再次點了點頭。

  朝堂之中本是不欲于江湖人士結識的,那本就是兩個世界,尤其是像楚寔這樣的官員,再結識江湖的亡命之徒,被御史參上一本可就吃不消了。所以他以前對這些也不了解,直到連玉擄走季泠那次。

  季泠居然于沉睡途中醒來,楚寔就知道能治季泠寒毒的人,普通大夫怕是不行了,這才讓人四處打聽江湖中的事兒的,當然審訊連玉時也得到了不少的消息,這才讓他找到了韓令。

  但是請動韓令可不容易。江湖人士也沒多想和吃人不吐骨頭的朝廷官員打交道。他們拳頭雖硬,卻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而朝廷官員最擅長的就是打群架。

  好在最終楚寔還是請動了韓令,不過定西侯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氣。軍武之人,跟江湖人士打交代的機會又要比楚寔多出一些。

  季泠看到韓令點頭,先才的不適瞬間就消失了,她驚喜地看向楚寔,雖然沒說話,可眼神卻表達了一切。

  楚寔朝著朝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治病的法子也并不復雜,只是每日都需要韓令用他的獨門內力替季泠驅寒。唯一的難處就是韓令需要用手掌貼著季泠的背脊,不過好在季泠還是可以穿著中衣的,倒也露不了什么。

  “表哥,一定要這樣治嗎?”晚上季泠趴在楚寔的懷里弱弱地問,她很不能接受別的男子碰她,尤其是在連玉那件事之后。

  “不想治?”楚寔問。

  季泠搖搖頭,表示不想。說起來可能有些滑稽,命自然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何況只不過就是隔著衣服用用內力。

  然而這對季泠來說就意味著要和陌生男子共處一室,她的名聲將來只怕會聲名狼藉。老太太和蘇夫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么想。再想想楚寔,將來出門若是讓他被人指指點點,她又如何舍得。

  就算現在這些都不是問題,那么以后楚寔會不會覺得這對婦德有傷呢?

  季泠當然知道,現在的楚寔定然不會這么對她,她不該用最大的惡意去推測楚寔。然則她總是會想起成康。有她在之后做對比,季泠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想行差踏錯,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讓楚寔能記住她一生的。

  再說了她要那么長的命做什么呢?于己無益,于人有礙。在想明白了這些之后,最初為能治好寒癥而產生的那么一點點喜悅和激動也早就煙消云散了。

  楚寔坐起身捉住季泠的手腕道:“阿泠,你在說什么?”

  季泠不語。

  楚寔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啊就是心思太多。不是說要治好寒癥給我生個孩子么?現在就為了這芝麻大點兒的事就要放棄?你知道我找到韓令有多不容易么?”

  季泠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表示懺悔。明明對自己說好絕對不亂猜疑楚寔的,可是做起來好像有點兒難。“是我的錯,我就是發發牢騷,表哥。”

  楚寔上下撫摸了一下季泠的手臂,“放心吧,明日他給你內力調養時,我會在旁邊的。”

  季泠先是一喜,然后又愁道:“那你不在的時候怎么辦?”那韓大夫已經事先說明了,這至少得持續大半年,一天也不能間斷,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我會讓任貴和桂歡都守在你屋子外面,屋里芊眠、水晶、核桃不是都在么?”楚寔寬慰道。

  因為只能穿中衣,所以也不能去大廳里治療,季泠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卻無比的依賴楚寔。

  西屋如今已經騰空,只在正中留下兩個蒲團,季泠坐在前方,韓令則坐在她的后方,雙手抵在她的背心,屋子里安靜得只聽得見呼吸聲。

  楚寔的視線落在韓令的接觸季泠背脊的手掌上,冷冷的。沒人會喜歡有別的男子的手落在自己妻子的身體上,更何況楚寔還是那種連讓人看到季泠容貌都不愿意的人。

  每次以內力調養只用持續半刻鐘,韓令起身朝楚寔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季泠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楚寔走過去,輕輕搖了搖季泠,“阿泠。”

  季泠是從睡夢中醒過來的,迷蒙地睜開眼睛,“結束了么,表哥?”

  楚寔點點頭,“嗯,感覺怎么樣?”

  “渾身都暖洋洋的,比泡溫泉還舒服,所以不小心就睡著了。”季泠道。

  楚寔摸了摸季泠的手,大抵是因為在夏日里所以并感覺不出多大的差別來。“你能覺得暖和就好。起來吧,先去沐浴,再去泡澡。”

  季泠乖巧地點點頭,洗澡的時候卻一直沉默不語。

  “少夫人這是怎么了?”芊眠奇怪地道。她倒沒覺得韓令給季泠治療有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屋子里一大群人呢,最要緊的是能治好季泠。

  可季泠卻再次意識到了楚寔的怪癖。上回她的手被連玉扶了扶,他就逮著她的手替她擦洗了半日。這次大清早的又讓她沐浴再泡澡。

  季泠很難不想起她被連玉擄走的那次,雖然她什么也不記得,楚寔也處處寬慰她,可他心里真實的想法她卻從沒見到過。

  在溫泉里,季泠往下縮了縮身子,將脖子枕在池邊的玉枕上,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盡管楚寔待她很好很好比任何人都好,可他的人卻從沒向她敞開過,她也從來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他把一切都掩蓋在了那張“表哥”的面具下。

  嘆了口氣,季泠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告誡自己不許這么去想楚寔,不是他不向她打開心房,而是她太笨了,說給她聽她也不知道。怕得是成康那樣的人,不管是外面的事情,還是內宅的事情,她都能跟他搭上話。

  這日的溫泉泡得并不愉快,季泠沒泡多久就起身了,剛穿戴完畢走出去,就聽見了園子里一陣熟悉的銀鈴般的笑聲。

  “聽說楚少卿今日告假,還以為是你病了呢。”成康的聲音從桂花樹后傳來。

  季泠立即對芊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轉身領著芊眠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少夫人這是做什么呀?”走遠了之后芊眠有些埋怨地道。“以前就算了,如今大公子替你找來的韓大夫,少夫人自然會長命百歲,生一堆兒子的,你怎么就……”

  季泠笑了笑,“傻芊眠,你以為若是表哥有心,我病好了就能攆走成康縣主?可只要表哥無心,成康縣主也不能成事。好啦,芊眠,成康縣主特地出城來自然是有要事找表哥,咱們去了不過是耽誤他們的功夫罷了。”

  芊眠嘟囔道:“你就自己騙自己吧。”因上回季泠斥責過她,所以她也不敢再明著說楚寔和成康如何。只是同為女子,一個女子特地在一個男子面前施展魅力,芊眠還是看得出來的。

  成康縣主這是打著姜太公釣魚的主意呢,不過芊眠看了這么久,又覺得自己主子不一定會輸,畢竟是正經的大少夫人,除了生不出孩子也沒有錯處,再說楚寔對季泠也是頂好頂好的,好得芊眠才會思嫁,想嫁給一個也對自己好的人,比如說桂歡?

  想到這兒芊眠趕緊搖搖腦袋,桂歡父母雙亡,家里一點兒根基都沒有,她才不愿意嫁給他呢。

  園子里王梓燚正道:“楚少卿對夫人可真好,韓令可不好請,代價不小吧?”

  楚寔笑而不答。

  王梓燚在楚寔對面坐下,“夫人的寒癥若是治好了,想必楚少卿的膝下就不會空虛了。”

  “縣主今日來尋我是有什么事?”楚寔道。

  王梓燚聳聳肩,“聽說楚少卿這溫泉莊子翻新之后十分雅致,溫泉池子也大,所以不請自來地想泡一泡不知歡迎不歡迎?”

  “縣主玩笑了,縣主肯來,則寒舍蓬蓽生輝,真是求之不得。我這就讓人去請拙荊。”楚寔不用對南原使眼色,他很快就下去了。

  王梓燚想叫也叫不回來。她知道這是規矩,哪怕她從來不拘小節,可到了楚寔府中,也不能由他出面接待,而她夫人卻不露面的道理。

  季泠來得很慢,慢得王梓燚的杯中茶都喝淡了,還跟楚寔手談了一局,用的是快棋。

  “楚少卿這是笑什么啊,笑我棋下得不好么?”王梓燚嬌嗔道。

  楚寔搖頭笑道:“不是,正好相反。想起我與阿泠下的時候,她棋品可不如縣主,眼看著要輸了就耍賴混棋。”

  “楚少卿和夫人可真恩愛。”王梓燚道,已經數不清這是她第多少次說這種話了。“青梅竹馬的感情果然不一樣。若是到了別人家里,夫人進門這都六、七年了還沒為你誕育子嗣,只怕男方早就納妾了。”

  王梓燚說的納妾可不是繁纓那種通房提上來的,而是正兒八經的納妾,要寫文書的,選的女子也是要知書達理的。

  楚寔緩緩收著棋,“縣主也見過阿泠,她稟性最是柔弱,家里人多了難免會受氣。”

  王梓燚笑道:“楚少卿這是一丁點兒都不愿意夫人受委屈啊,叫人好生羨慕她的福氣。”

  楚寔笑而不答。對王梓燚他還是有所了解的,這位縣主可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平易近人,其實也是被寵壞了。你若聽了她的話,以為她真羨慕那種福氣,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你若是稍微受她的魅力所誘惑,她轉身就能對你棄若敝履,應是覺得沒勁兒了。

  所以對成康這種人,大抵可以用“不要給她好臉色”這句話來對付就行了。

  “阿泠。”楚寔看到了季泠的衣角出聲喚道,不讓她在繼續躲在樹后。

  季泠有些無可奈何,她已經盡量拖延時間了,可既然南原去請了她,她總不能不出現吧?

  “表哥。”季泠繞過樹叢,她如今走路已經沒什么問題了,只是走得不快,略走走就容易累而已。

  這是王梓燚第二次見季泠,打量她的時間卻比第一次久了不少。

  “夫人的腿好了?”王梓燚有些許驚奇,上次見楚寔抱她回去,她原以為季泠的腿是殘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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