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嫁妝銀子事發(fā)
瑾娘割地賠款,損失慘重。好在付出總會有收獲,徐二郎沒有泯滅良知,到底一逞獸欲之后,給瑾娘帶來了她想要的消息。
可堪為寶珠良配的,上書有三人。
一人乃家中幼子,不僅父母雙全,就連祖父母和曾祖父母都還健在。這幼子上邊還有三個兄長,一個長姐,兄姐們都已成親生子,因他年紀(jì)小,幾乎和侄子一般大,所以現(xiàn)在才剛到說親的年紀(jì)。
這公子姓紀(jì),家中做綢緞生意的。攤子雖說不是鋪的特別大,但是祖上傳下來的買賣,傳到至今也有八、九個鋪子。紀(jì)家還算富裕,家中幾房人口也還算和睦。因吃足了沒有靠山的苦,所以輪到紀(jì)小弟了,一家人齊心供他讀書,就想供出個當(dāng)官的出來。
紀(jì)小弟在經(jīng)商上腦子特別靈活,可讀書上卻天分平平。這不,折騰了十多年也沒折騰出花兒了,就于今年從私塾回來,準(zhǔn)備跟著父兄一道做生意。
也是因為早先考科舉,家中存了心讓他考中后給他說個書香門第的姑娘,這親事就一直耽擱下來。如今科舉考不成了,他又年過十八,這親事可不就趕緊提上了日程。
不過紀(jì)小弟也算是個好人選,畢竟沈家也是經(jīng)商的,兩家算是門當(dāng)戶對。且紀(jì)家和睦,紀(jì)小弟又是幼子,寶珠嫁過去是最小的媳婦,身上擔(dān)子沒那么重,也還富貴清閑。
瑾娘覺得寶珠嫁給紀(jì)小弟也不錯,紀(jì)小弟的優(yōu)點很明確,那就是良善溫純,周到貼心,經(jīng)商天分頗高,寶珠以后肯定不會缺了金銀。但紀(jì)小弟是家中幼子,被父母長輩們嬌慣的很了,性子有幾分小性,若是不犯毛病還好,若是夫妻矛盾,怕是寶珠還要拉下身段去哄他開心。
徐二郎給出的第二個人選,乃是京郊大營里一位六品校尉。
這人還是徐翀的舊友,早先徐翀成親他還來府上,還幫著徐翀迎親,瑾娘對他隱約有些印象。
那人二十五六左右,配寶珠這個十五六的小姑娘,明顯年紀(jì)大了。不過身上有官職,這又另當(dāng)別論。可這么大年紀(jì)還沒成親,這其中是有什么貓膩?
瑾娘仔細(xì)看了看紙張上的寫的東西,原來這校尉名張默,乃是朔州人,勉強算是和他們同鄉(xiāng)。許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和徐翀關(guān)系交好。
張默年二十六,在他方八歲時,父母去走親戚,回來的路上被馬匪亂刀砍死了。留下他和一個妹妹,兩人相依為命。
他們本就是外地逃生到朔州的,到了本地也沒什么親人。好在張默父母人緣好,也或者是當(dāng)?shù)孛耧L(fēng)樸實,亦或是一家子的景況實在凄慘,他們又沒有什么銀錢,總歸,在鄉(xiāng)親鄰里的幫襯下,兩小的沒餓死凍死,勉強長大了。
張默一開始給人做苦力扛大包,他沒讀過書,只一身蠻力能養(yǎng)家。就這么著倒也攢了幾個銀錢,他把妹妹發(fā)嫁了。
可惜,妹妹命薄,生產(chǎn)時難產(chǎn),一尸兩命。
張默成了孤家寡人,一時間也不愿意在傷心地久留,就賣了家中產(chǎn)業(yè),到別處謀生。他想去京城,因為張家父母還在世時曾說過,當(dāng)初逃荒時族中有一支近親就逃到京城去了。若有生之年去京城,指不定還能找到親戚。
張默運道好也不好,好的是他一個窮小子趕了幾個月路,到底是到了天子腳下。不好的是,中間他也遇見過土匪,馬賊,還被人騙過錢,住過黑店,生命無人照料銀子被搶劫……遇到了種種災(zāi)難,張默到了京城后時來運轉(zhuǎn),竟真的找到了近親的一支族人。
那是張默的堂叔,雙方相認(rèn)后,堂叔欣喜激動的將他帶回了家。也是這位堂叔,四處打點給張默塞進(jìn)了京郊大營中。
張默想著先成家后立業(yè),堂叔卻想他早些定親。因為早先逃荒時族人都失散了,堂叔到了京城也是孑然一身。他在京城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可惜妻子生兒子時難產(chǎn)去了,只留下他帶著一個女兒。
堂叔子嗣艱難,四十歲的人了才有第二個子嗣,如今妻兒一去,他也沒了再娶的心思。本想著給女兒招贅,如今有了侄兒,就想著把家業(yè)托付給侄兒,順便讓侄兒照拂女兒一生。
堂叔將張默當(dāng)親生兒子看,就想讓他早早成家立業(yè)。然因為一次喝酒堂叔中風(fēng),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家中沒了進(jìn)項,只靠著張默支撐,也是困難。
更被提堂叔的女兒還沒有出嫁,嫁妝也湊不齊,為了這個妹妹,為了報答堂叔的恩情,張默咬著牙拼了幾年,給湊了一副不算薄的嫁妝,將堂妹嫁出去了。這也是前兩年的事兒,如今堂妹那邊夫妻和美,公婆疼愛,到不需要張默再憂心。他倒是可以好好為自己考慮,也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可就是捉襟見肘,沒錢啊。
就這般又努力了兩年,總算有了一官半職,家里財產(chǎn)也豐厚了幾分,這才有了說親的底氣。
瑾娘看到此,忍不住唏噓了一句。張默年紀(jì)雖大些,但他重情重義,也還算年少有為,著實不錯了。最重要的是,家中只有一個中風(fēng)的堂叔,可謂非常清凈,若是嫁到張家,日子也會舒坦。
還有第三個人選。
這第三個是個讀書人,名叫朱文奇,父早喪,只留下寡母帶著兄弟兩個和一個妹妹討生活。這朱文奇倒是出息,今年年僅十六,已經(jīng)中了秀才。
不過這家的壓力也著實大的,兩個弟弟比朱文奇小不了多少,因為要供朱文奇讀書,兩個弟弟都沒有去學(xué)堂。他們一人在酒樓跑趟,一個跟著木匠做學(xué)工。至于朱文奇的妹妹,就跟著年邁的母親學(xué)刺繡。兩人的繡法都沒什么高明之處,只是比平常的縫縫補補略好一些,如此也能接到一些活計。
朱家基本上就就靠這對母女養(yǎng)活,當(dāng)然,朱文奇也是個心疼母親和妹妹的。他平常讀書非常刻苦,閑暇時還會去書肆接抄書的活計。因為太過辛苦,吃的也不好,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干瘦,反倒不如前兩個體面。
將這三人都過了一遍,瑾娘心中都有數(shù)了。
徐二郎給明珠挑的,都是明珠配的上的。而且不管是從商、從軍、或是以后出仕做官,這三人都有可取之處。
而徐二郎竟然把人送到她面前,表明他也是看好這三人的。至于他們的人品,那指定不用擔(dān)心。
三個人選都可,如今就看寶珠如何選擇了。
瑾娘覺得了了一樁心事,于是立馬讓人將這消息遞到沈姨母手中。
和沈舅舅以及沈舅母說和的事情,就交給姨母吧。她還是個年輕的小媳婦,才不要提前走上媒婆的道路。
沈姨母據(jù)說是都沒停歇,立馬就拿著東西去了沈府。
翌日沈姨母帶著萱萱和柯柯又來了徐府,瑾娘猜測著,八成是舅母那邊有信兒了,沈姨母這是過來給她通信的?
事實卻并不是如此。
沈姨母滿是心疼的拉著瑾娘的手,氣也不是怒也不是的說,“你這孩子,你舅母克扣了你舅舅給你的嫁妝銀子,你怎么至始至終都不說一聲呢?”
瑾娘一頭霧水,這話從何說起。
舅母是克扣了她的銀子,但如今她也不在乎那三瓜兩棗的,又不想舅舅這么大年紀(jì)了還因為此事氣的食不下咽,所以自己咽下了這口氣。
她都沒有往外傳,該不會是沈舅母把這事兒說出去的吧?
舅母這么想不開的么?
沈姨母昨天興致勃勃的去和兄嫂說寶珠的親事,結(jié)果一進(jìn)門就聽到兄嫂在爭吵。
她聽了個七七八八,大致明白是大嫂娘家兄弟日子過得不大好,這些年來一直需要大嫂幫襯。一開始借錢,那兄弟倆還說有借有還,可這么多年了,也沒見還過來一個銅板。也因為銀子來的輕松,那對兄弟越發(fā)肆無忌憚。這不,如今他們閑散在家,不事營生,完全等著沈舅母的“救濟(jì)銀子”過活。
沈舅母也當(dāng)真是個扶弟魔,也習(xí)慣了幫襯一對兄弟。這不,也養(yǎng)成了每月給弟弟們發(fā)“月例”的習(xí)慣。
不過早先還好,每月最多一二百兩,如今可越來越過分了,銀子上漲到五百兩有余。
早先借出去的銀子并不算太多,沈舅舅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自覺沈舅母還算有分寸,不會真的拿沈家去填補娘家,誰知道沈舅母當(dāng)真這么沒分寸!
這次是因為沈舅母寄出去的銀子沒了蹤跡,家中兩個兄弟久等撫恤金不到,又想著大姐和姐夫一去京城這么久沒有回還,他們也想來京城吃香的喝辣的,所以就美其名曰“要債”,就舉家到了京城。
結(jié)果,一家人歡聚的時候,那弟媳婦說出了銀子的事兒。沈舅舅一下知道沈舅母這些年的“惡行”,沈舅母也知道了銀子不翼而飛的事情。
沈舅舅怒不可遏,卻不好當(dāng)面發(fā)作。沈舅母卻不管不顧,直接叫嚷出來。她這次給兄弟倆送回去兩千兩銀票,兩千兩啊,家中才在京城名買了宅子和鋪子,手中的銀錢所剩無幾,其余那些都留起來用作生意上轉(zhuǎn)圜之用,一時間捉襟見肘。
這兩千兩,還是從她的私房銀子中抽取的。原本是將兩個月的銀子一塊兒給了,誰知道中途出了意外,銀子不知落到何人手上。
沈舅母氣的七竅生煙,當(dāng)即大嚷大叫起來。他的弟媳和兄弟們一塊同仇敵愾,卻并沒有太大怒氣。
反正銀子沒了大姐還要繼續(xù)給,銀子不是從他們手中出的,不管是丟了還是飛了,他們都沒太大感覺。只要最后依舊有同等數(shù)目的銀子給他們就行,他們當(dāng)真非常佛系。
沈舅母的兄弟和弟媳們佛系,沈舅母可佛系不了。
她也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了沈舅舅氣的臉色鐵青的模樣,登時氣虛的回應(yīng)說銀子減半。本來沈舅母還想說“月例”銀子取消的,可一來她著實擔(dān)心沒有她的救助,兩個兄弟會把自己餓死。二來也是為了安撫住兄弟們,不然他們說出更過分的話,讓沈舅舅得知她這些年不僅給娘家兄弟月例銀子,甚至還給他們置辦了鋪子和田地,那沈舅舅還不得休了她?
沈舅母覺得自己用心良苦,勉強算是能將雙方都安撫住。可沈舅舅被安撫住沒有不知道,但沈舅母那對兄弟和弟媳,著實沒被安撫住。不僅沒被安撫住,他們還被戳到了肺,一時間氣的口不遮掩,一些該說的不該說的,就禿嚕了出來。
瑾娘被克扣了嫁妝銀子的事兒,就是被小弟媳說出來的。那小媳實在是個沒腦子又目光短淺的,說出來后她還不覺得大姐做錯了。她見著姐夫氣的砸了杯子,還不覺得這有大問題,只道,“大姐會過日子呢,知道給姐夫省銀子。外甥女可是名副其實的外人,更別提她都要出嫁了,那自此后跟姐夫又遠(yuǎn)了一些。這些姑娘都是潑出去的水,給再多添妝都是糟蹋東西。大姐只拿回來四百兩銀子,在我看來還是大姐手松。若是換做我,五百兩銀子我一個毫毛都不會給,更被提那鋪子了,留給子孫后代不好么,送給個不知道感恩的出嫁女,那是糟蹋東西呢!”
沈舅舅氣的砸了一套茶具,再不管大小舅子,怒不可遏的出了花廳。
沈舅母“偷聽”被兄長碰了個正著,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什么好。
結(jié)果沈舅舅見著她,就對著小妹瞬間涌出淚水,“慧娘,我對不起瑾娘啊!那孩子,上次咱們商議青兒的親事時,就知曉我給青兒的幫襯銀子,那次我還說給她五百兩給少了,可著實盡了全力。那孩子……她指定也知道她舅母中間插了一手,將她的銀子扣下了。可那孩子,那孩子她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她要是說道上兩句,可瑾娘那孩子為了我這張老臉,硬生生當(dāng)做此事沒有發(fā)生,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那孩子,我對不住她!委屈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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