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休書(公子小善和氏璧加更)
朱元不想再跟孟老夫人糾纏下去,這個老太太出了名的難纏,一輩子就只認(rèn)死理,她根本不知道錯字怎么寫,因為在她心里,錯的永遠(yuǎn)都是別人,不是她自己。
上一世王家在王嬙死后又從族中挑選了一個女孩嫁給孟符當(dāng)填房,這個后來的孟夫人朱元也是見過的,是個很和氣很愛笑,頂溫順的人。
可是就算是這么溫順的人,也不能得孟老夫人的喜歡,孟老夫人最終還是把孟符的表妹弄給孟符做妾了。
后來過了幾年,新孟夫人在孟符上任的路上難產(chǎn)而亡。
這一次王家沒有罷休,在孟文嫻也因為退親而吊死之后,將所有的孩子都接回了王家,并且一查到底。
最后終于查出了孟老夫人在背后所做的事。
她掌控欲極強,連孟符和妻子之間敦倫的次數(shù)都要管,而王嬙心高氣傲,極為不喜歡婆母窺探自己的房中事,就跟孟老夫人起了幾次較為激烈的沖突。
孟老夫人倒不是真的就那么心狠,她只不過是不喜歡女孩子罷了。
孟符從前也有過幾個姐妹,可是后來都夭折了,這世上孩子夭折的事實在是太常見,連宮里那樣好的地方,孩子也有許多養(yǎng)不活的,因此就沒有多少人往別的地方想。
可是孟家怪就怪在,死的都是女孩子。
后來才知道,是孟老夫人親自或者扔進池塘,或者是冬夜開窗.....
孟老夫人是寡婦,寡婦的日子本來就很艱難,維持生計也是靠給人縫縫補補,漿洗衣裳,還有族人的接濟。
要養(yǎng)孟老太爺留下來的這六七個孩子,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孟老夫人的選擇顯而易見,她連庶子都肯養(yǎng),只厭惡女孩子。
這個人重男輕女的思想已經(jīng)深深刻進了骨子里,無法轉(zhuǎn)圜。
王嬙生了孟文嫻之后,四年無所出,孟老夫人一是對媳婦不滿,二來是疑心自家風(fēng)水被孟文嫻影響了,竟然就真的聽那些走街串巷的婆子的話,對孟文嫻下了手。
幸好,按照上一世王家人查出來的時間來算,現(xiàn)在孟老夫人應(yīng)該也就是剛動手不久的時候。
一切都還來得及。
朱元不想再任人宰割,做事也不喜歡困在后宅里低眉順眼的討生活,使那些心計讓朱正松回心轉(zhuǎn)意。
因為她對著這些不負(fù)責(zé)任的種豬,覺得連低頭都惡心。
上一世到了后期,她做事就更喜歡殺伐決斷,重來一次,就更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了。
她救王嬙和孟文嫻,當(dāng)然知道要得罪孟符和孟老夫人。
可是她不怕。
因為王嬙身后站著的可是王太傅啊。
想到這里,朱元看了孟符一眼,輕聲問孟老夫人:“您既然這么舍不得您的兒子,那為什么不干脆讓他不要成親,就一輩子侍奉著你單過呢?既要媳婦為你們生兒育女繼承香火,又厭惡媳婦兒霸占了你的兒子.....這不是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來罵娘,是什么?”
王嬙也已經(jīng)扶著王媽媽的手站直了身子,她不再去看孟符和孟老夫人一眼,懇切的對著朱元問:“治病有沒有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我這就讓人去準(zhǔn)備......”
孟符上前一步聲音急急的喊了一聲阿嬙,王嬙就警惕的倒退了一步,冷然道:“你要么便殺了我,否則別想攔著我給孩子治!”
她聲音猛然拔高,根本不再給孟符任何機會,對著王媽媽說了幾句話,就疾步帶著朱元離開了。
孟文嫻正在睡覺,折騰了半天,她終于累了昏昏沉沉的睡過去,昨夜那個小丫頭守著,見了王嬙和朱元,急忙站了起來。
王嬙對她搖了搖頭,目光殷切的看著朱元。
朱元沒有說話,讓人去外頭守著,拿了竹條,按照前世的記憶緩慢的替孟文嫻?jié)u漸將頭頂上的那根針找到了。
王嬙捂著嘴,連舌尖都已經(jīng)嘗出了血腥味。
等到朱元從孟文嫻的頭頂緩慢的取出那一根針的時候,她更是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她簡直沒有辦法想象,孟文嫻遭受的到底是怎么樣的痛苦和折磨。
“這些針全部都取出來了嗎?”王嬙拉住朱元的手,實在已經(jīng)顧不得其他,有些崩潰的問:“會不會還有留在身體里的?以后對她有沒有什么影響......”
朱元將這枚針包裹在白布里,對著王嬙的疑惑緩緩的搖了搖頭:“若是沒有差錯的話,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問題了......”
“這些針會不會順著經(jīng)脈游走進入心肺呢?”王嬙膽戰(zhàn)心驚:“我曾經(jīng)聽過前朝折磨宮人用這種法子,要是真的是那樣,那孩子的性命是不是就......”
“這個應(yīng)當(dāng)跟前朝的折磨人的法子不同。”朱元冷靜的安慰她:“這是一種某些地方上流傳的邪術(shù),傳言這么做,家中以后便不會有女胎,老太太應(yīng)當(dāng)是有經(jīng)驗,所以掌握的很有分寸,刺入頭頂又留出那么一點在外面,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她還是可以取出來.....這一次若是沒有我,或許是下午,或許是剛才,老太太應(yīng)當(dāng)就已經(jīng)取出來了!
為什么查不出病因,這就是原因了。
王嬙臉色泛白的剛握住女兒的手,外面的門就砰砰被敲響了,王媽媽急忙奔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夫人.....老夫人.....老夫人讓老爺寫休書.....要休了你......”
王嬙眼里的淚意一下子收的干干凈凈,她垂下頭替女兒掖了掖被子,冷聲吩咐王媽媽:“讓你丈夫現(xiàn)在就拿著我的名帖出府,不要耽擱立即進京去找我父親......”
孟老夫人想要休了她?
正好,她也不想在這個污水池里呆了,老太太能成全她,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理了理衣裳,溫和的握住朱元的手,鄭重的道:“你放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從此以后就是我王家的座上賓......”
綠衣提著的一口氣終于松了,看著朱元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姑娘為什么好像走每一步都是想好的?從破廟到現(xiàn)在.....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這句話是沒錯的,古人誠不欺我,王太傅是個正人君子,他的女兒是也個愛憎分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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