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安娜點頭, 不假思索道:“是東平市那邊幾個政府單位的空調、打印機、電腦什么的要集體換新, 您也知道, 他老家就在那里,正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常言道, 富貴不還鄉, 如錦衣夜行。雖然蔣從龍是在外地起家, 與老家沒有一毛錢關系,但人嘛,若不在功成名就之后回老家晃晃,總覺得缺了點兒什么, 不是全套的光宗耀祖。
不過政府部門……
鳳鳴嗤笑一聲, “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衙門錢最好賺。”
反正不是自家的錢,不花白不花。分明市價采購五千萬就行的,偏給你報上來一億, 剩下五千萬坐地分贓, 多么實惠!
一整個市的所有電器換下來也不是個小數目, 又能跟政府掛鉤, 難怪蔣從龍著急。
女帝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兒,平時不主動招惹旁人已經算天下太平,現在卻被人欺負到門上,若不還以顏色,如何對得起鳳氏數代威名!
鳳鳴想了下,笑的有點壞, “通知下面,新成立一個工作組,主動降低利潤,該走動的也都走動走動,務必把這個單子拿下來。”
這幾樣電器鳳氏集團下屬工廠也有生產,反正賣給誰不是賣?就算不賺錢,能讓整條生產線運作起來也是好的。
最要緊的是,想想蔣從龍鎩羽而歸后的臭臉,鳳鳴就由衷的感到快樂。
我賺不賺并不要緊,關鍵是你絕對不能賺!
雖然她并不完全提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兒在某些特定的時機用起來格外干脆利落。
安娜也跟著笑,“好的,我馬上安排。”
至于尚疆……
哪怕不是主動要求的,可尚疆確實間接幫了她的忙,她絕不可能厚著臉皮裝不知情。
想到這里,鳳鳴忽然有點久違的頭痛:
人情債,最難還!
尚疆,尚疆,尚疆啊,難道你是打算……讓我在接下來的合作中主動讓利?!
這么想著,鳳鳴竟不自覺說出了聲,安娜聽后半晌無語,險些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老板啊老板,外面彩旗飄飄有個屁用啊,到頭來您還不是憑實力單身!
跟郭平約了見面那天,氣溫驟降,狂風裹挾著大雪,短短幾個小時便席卷全城,將整個世界裝點的銀裝素裹。
兩人約在茶館見面,郭平先到了。
這家老字號茶館面積很大,裝修也很古風,里頭特意辟出來許多空間栽種花卉和竹子,又有直上二樓的假山和流水,意境很美。
不一會兒,鳳鳴的專車也到了。
車子停穩,保鏢先下來替她開車門,另一個替她撐開巨大的黑傘,隔絕外面的風雪。鳳鳴伸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一側身,長腿點地,姿態舒展又流暢,好像已經做過了千萬遍。
因風雪很大,她外面披了一件長及腳踝的灰色羊絨觀音兜斗篷,那面料十分厚重,手感細膩無匹,被風吹起時格外有氣勢,連蕩起的弧度似乎都帶著與主人如出一轍的凌厲。
頭一個保鏢又小跑向前替她開門,鳳鳴帶著寒意走過去時,斗篷下擺那個小小的浴火鳳凰圖案便好像活了起來,翩然欲飛。
她就這樣走進來,好似女王巡視自己的領土,那幾分高高在上渾然天成,令本就安靜的茶館鴉雀無聲。
鳳鳴一抬頭便看見了竹叢旁邊的郭平,見他好像有些呆呆的,不覺一笑,如冰雪初融、紅梅綻放。
郭平慌忙低下頭去,回過神后又手忙腳亂的替她整理座椅,試圖將靠背調整的更舒服一點。
鳳鳴將外面的大氅交給保鏢,露出里面明黃色繡祥云紋的對襟長襖,徑直去郭平對面的位置坐下,“抱歉,我來遲了。”
說老實話,明黃這個顏色實在挑人,不光挑膚色,更挑氣勢。但凡穿的人有那么一點兒畏縮或是旁的什么不莊重,瞬間就會被這個顏色壓制下去,從高貴典雅淪落為耍馬戲的。
可鳳鳴就這么帶著大片大片的明黃,瀟瀟灑灑的走著,如閑庭信步,仿佛這個顏色就是為她而生的,為了將她襯托的更好而生的。
郭平定了定神,連忙擺手,回答得特別樸實,“不是,是我家里停氣了,沒法燒地暖,就早過來了,順便把欠的錢補上。”
他的房子在遠郊,周遭一帶十分荒涼,根本沒有集體供暖,都是誰住就自己燒。
鳳鳴拿茶杯的動作一頓,“……”
你現在究竟是有多窮!
這都已經淪落到要來茶館蹭暖氣的地步了嗎?
郭平有點不好意思,一邊替她倒茶,一邊解釋說:“我好久沒回來了。”
之前他一直在外工作,最近幾天又借著替朋友看房子的事兒住在外頭,都忘了交天然氣費用了。人家燃氣公司幾次上門都收不到錢,手頭的聯系方式還是上一任房主的,干脆就直接給停了。
鳳鳴在心里嘆了口氣,心道快別解釋了,越聽越辛酸。
郭平是個很務實的人,稍事寒暄就進入正題。
“這幾位主演我都聯系過了,三個人當場拍板定下,另外兩個還有些猶豫,不過估計問題不大。”他已經跟團隊籌備了將近一年,萬事俱備,只欠錢。現在鳳鳴斜地里伸出來一只援手,瞬間齊活,只要演員就位就可以隨時祭天,然后一邊培訓一邊開工。
鳳鳴已經看過他的預計工期,覺得對方猶豫才是正常的。
八個月,八個月啊!
現在拍戲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的流水線操作,不管什么戲,全部兩到三個月完工,干脆利落到令人發指。什么前期培訓,什么反復推敲,什么后期補拍,誰管那些?統統沒有!
可郭平這上來就八個月不說,還得繞世界飛,直接斷絕了演員跨組的可能。這么長時間,熬干的可都是到嘴的肥鴨。
朗朗乾坤下大好的花花世界,數不盡的誘惑難擋,誰這么想不開跟錢過不去?
想到這里,鳳鳴不禁感慨道:“最后但凡來的,務必厚待。”
郭平也是心有戚戚,點頭,“那是一定的。”
等到開機,自己務必精益求精,絕不容許一絲懈怠,絕不辜負一個演員,力求拍出最好的作品回饋大家!
【后期備受折磨的眾主演:我們選擇原地死亡,謝謝!】
鳳鳴對拍戲幾乎一竅不通,基本上都是郭平說,她聽,偶爾提出幾個比較感興趣的問題。
不過漸漸地,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
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前后見面也有四五回了,不管室內多么溫暖,郭平竟都無一例外的戴著帽子!
鳳鳴心中突然涌現出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測:這人……該不會謝頂吧?
這么想著,她就忍不住扼腕嘆息,作孽啊,真是可惜了這么一張清俊端雅的臉!
在她心中,美人固然可以千姿百態風格各異,但總有那么幾條固定的標準,其中尤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一頭濃密靚麗的頭發。
不管是安德森還是尚疆、莊群飛之流,都完美的符合這條。
世上最大的悲劇莫過于英雄白發、美人遲暮,但在女帝這里,還不得不加上一條:活人禿頭。
正侃侃而談的郭平覺得有點不對勁,貌似對面的鳳總已經許久沒出聲了。他剛一抬頭,就見對方的表情十分古怪,“鳳總?”
“你脫發嗎?”
“啊?”郭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么?”
見他沒有直接回答,鳳鳴的心情越發沉重,又很有耐心的重復了一遍,“你脫發嗎?”
郭平搖頭,“不脫啊。”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說這話的時候,他微微有點尷尬。
鳳鳴就更起疑了,步步緊逼道:“這家茶館供暖很足,郭導大可以將帽子摘下來。”
看看這臉熱的,都紅了!
“不,不行!”郭平略顯驚慌的道。
鳳鳴的眼睛危險的瞇起,氣勢陡然變得有些冷峻,“君子之交,貴在坦誠,郭導,你我合作在即,難道不該直來直往么?您這樣藏著掖著的,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此人好似一汪清泉剔透,難得氣質絕佳,猶如冬日屹立風雪的寒梅傲骨凝香,更兼五官也不差,她甚愛之,甚至可以做出讓步:
哪怕是個禿頭,她都可以多送幾頂假發給他!
反正她有錢,就算當場買一家假發公司下來也易如反掌!
郭平抓緊了自己的小本本,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弱小無助中隱約帶著幾分茫然。
話說,坦誠相待跟我脫不脫發有一塊錢關系嗎?
到了這個份上,鳳鳴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真是天公不作美,十全十美的美人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
罷了罷了,只當白璧微瑕,總歸是瑕不掩瑜。
想到這里,女帝不由得柔和了眉眼,十分善解人意的說:“是我唐突了,抱歉,當我沒說過。”
雖然容貌不算頂尖,但郭導的才華氣質都是女帝穿越之后所見過的最頂尖的,一個人能夠如此優秀已經很不容易,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資格要求他再有一頭濃密的秀發呢?
于是女帝看向他的眼神越發憐惜了。
然而富有才華的郭導又怎么可能聽不出她的未盡之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鳳總,您確實誤會了,我真沒脫發,也沒禿頭。”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努力睜大了眼睛,試圖將自己的誠意完整的傳遞給對方。
然而……
鳳鳴如他所愿的笑了笑,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語氣溫和、滿臉縱容:“好,你沒有,我知道了。”
郭平:“……”
這分明就是不信啊!
鳳總,您這么哄孩子似的語氣我可不干啊!
郭平都給她這莫名其妙的判斷氣笑了,當即嘆了口氣,又抬手撓了撓鬢角,似乎是下了決心。
“鳳總,對不住了。”
說完,他就痛快地摘下了帽子。
然后鳳鳴就看到,好像有一團黑色的煙霧在眼前噗的炸開,霸道而蠻橫的占據了她的全部視野。似乎是因為被壓抑太久了,炸出來之后,它們還非常努力的彈了幾下。
鳳鳴:“……噗。”
這還是這么多天以來,她頭一次笑得如此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蔣從龍就是之前尚疆和郭平初次出場的那次晚會上出來的,是連續多年的華國排名第三的土豪,因為一直被鳳鳴壓制而非常不滿。
郭平:“脫發是不可能脫發的,一輩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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