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　　與長生愿石相似的長生石

　　道路選擇，絕非上嘴皮碰下嘴皮。

　　家業(yè)越大，調(diào)整未來方向，涉及的利益越多。例如與大周聯(lián)邦的狼狽為奸合作，與土著世界老舊修行者勢力妥協(xié)的一國多制政策，一旦真真切切調(diào)整起來，賀路千必須做好刮骨療傷的心理準備。

　　自我反省，越猶豫躊躇。

　　革別人的命容易，革自己的命困難。

　　心懷迷茫，勉強向前走，也走的不踏實。

　　賀路千索性停下腳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76年人生路。

　　停下腳步，并不等于閉關(guān)冥思。

　　讀萬卷書，搭配行萬里路，才能更好驅(qū)散心中的迷茫。

　　賀路千想了想，從故紙堆里扒出了輪回殿發(fā)布的主線任務(wù)：集齊七塊長生石。

　　賀路千現(xiàn)有三塊長生石碎片，分別是源于蛇仙龍秀秀相贈的太白長生經(jīng)石碑、斬日刀，源于紫微宮弟子十二云臨死前相贈的獸皮版《日月長生經(jīng)》。

　　啟動收集程序，賀路千勾選太白長生經(jīng)石碑和獸皮版《日月長生經(jīng)》，提交給輪回殿。確定提交霎那，太白長生經(jīng)石碑逸散出幼藍色氣霧，日月長生經(jīng)獸皮逸散出灰黑色氣霧。乍看起來如星星點點的塵埃顆粒，凝聚成團時卻形成一層非常淺、非常淡的氣霧，恰似燒水騰起的一層水霧。

　　團狀的淺霧繼續(xù)膨脹、變幻，慢慢各自形成了兩條幼藍色霧龍和兩條灰黑色霧龍。

　　兩條幼藍色霧龍在雷電云霧特效中雙龍戲珠般纏繞、玩耍，間或吐出一顆黑色晶瑩的龍珠。龍珠也由一團幼藍色淺霧構(gòu)成，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其內(nèi)部鑲嵌了一個“陽”字。雙龍戲珠一會兒，兩條幼藍色霧龍漸漸離散，最終化作一塊磚石大小的幼藍色淺霧玉石。

　　兩條灰黑色霧龍的最終結(jié)局，也是化作一塊灰黑色淺霧玉石，區(qū)區(qū)僅僅在于它的龍珠內(nèi)核為“水”字。

　　淺霧玉石看起來好似一團氣霧，卻不像普通水霧那樣無序逸散。觸碰起來，質(zhì)感也是類似涼涼的玉石實體，而非縹緲沒有實體的氣霧。

　　幼藍色淺霧玉石和灰黑色淺霧玉石的外觀模樣，令賀路千瞬間想起了民愿世界的長生愿石：“這陽長生石和水長生石，簡直和長生愿石長的一模一樣。難怪土著世界與民愿世界有著相似的炐朝末年背景，和相似的七塊長生石傳說。”

　　輪回殿并沒有以收集任務(wù)名義直接拿走兩塊新鮮出籠的氣霧長生石，它僅僅在輪回者面板標注主線任務(wù)的完成進度：水長生石收集25%，陽長生石收集25%。

　　賀路千激活七塊長生石任務(wù)同時，輪回殿以秒計算地提醒賀路千：主線任務(wù)限制在三十年之內(nèi)完成，集齊七塊長生石（七塊長生石收集進度100%），賀路千可以即時結(jié)束本次輪回歷練，也可以留在歷練時間里靜等三十年任務(wù)期限慢慢走完；三十年之后，如果賀路千未能集齊七塊長生石，則視作歷練失敗，強制拉回輪回殿接受懲罰。

　　輪回殿又告訴賀路千，本次歷練世界是由土著世界和玩家世界組成的雙世界類型歷練世界，且土著世界和玩家世界有著不同的時間流速。但因為賀路千降臨在土著世界，輪回殿的三十年計時也錨定土著世界，按照土著世界的時間流速計時。

　　說是三十年，但如果七塊長生石收集任務(wù)涉及到玩家世界，絕對任務(wù)時間或許只有寥寥十年。

　　輪回殿并不苛刻對待賀路千。

　　為了提高賀路千收集七塊長生石的效率，輪回殿體貼地提供了剩余碎片的位置播報福利。例如正在進行中的水長生石收集、陽長生石收集，輪回殿以每月一次頻率播報各自第二塊長生石碎片的即時位置：陽長生石第二塊碎片，目前藏在東北方向的羅國與洝國邊界；水長生石第二塊碎片，目前藏在大海對面的天汗國東部。

　　如果賀路千將金長生石碎片打造的斬日刀也提交給輪回殿，輪回殿也會以每月一次頻率播報第二塊金長生石碎片的即時位置。

　　但斬日刀作為賀路千有且僅有的神兵利器，目前發(fā)揮著不可或缺作用，賀路千準備最后提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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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鑒于天汗國路途遙遠，賀路千決定優(yōu)先收集第二塊陽長生石碎片。

　　妥善安排好炐國的權(quán)力運行和權(quán)力分配，賀路千拎著斬日刀，孤身踏上收集第二塊陽長生石碎片的漫漫征程。

　　因為目的不僅僅是收集七塊長生石，賀路千沒有全速奔向既定目標，而是很有耐心地以旅人節(jié)奏不急不慢地向北走。除了以檢驗功課名義在玩家世界“殺戮”修行者玩家攢經(jīng)驗升級，賀路千易容換裝藏身市井之間，耗費大量時間與土著世界和玩家世界的各階層耐心交流。

　　與下流階層交流，也與上流階層交流。感受貧困者的絕望，感受權(quán)貴者的迷茫，也與中產(chǎn)階層一起面對焦躁。

　　攜手上進者奮勇拼搏，陪伴墮落者享受當前，融入人數(shù)最多的中庸大眾，感受一日又一日的平淡和無常。

　　人生百態(tài)，一一品來。

　　眾生萬象，逐次看盡。

　　為往日的零碎念頭搭起骨架，將平時雜亂無章的想法凝練成綱目。

　　看到某事某物某人的優(yōu)點，也看到某事某物的缺點，綜合對比之后，再提煉出自己最終的也最真的喜惡。以及那些看似契合理論也符合道德的美好愿望，執(zhí)行起來是否能夠迎來成功；如果失敗，能否坦然接受自己曾經(jīng)的付出？

　　等等。

　　原本一日一夜就能走完的路程，賀路千愣是慢悠悠走了將近一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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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fù)豐三十九年正月，賀路千遲遲抵達位于羅國邊疆的達敖城。

　　達敖城位居敖江之北，氣候寒冷且變化多端，向來人煙稀少。達敖也是一座小城，軍民合計不超過一千人，若非輪回殿提醒賀路千第二塊陽長生石藏在這里，賀路千無論如何也不會浪費精力關(guān)注這座荒涼山林之中的邊陲小城。

　　踏足達敖城，賀路千立時感受到它的特殊。

　　追溯達敖城的歷史，它筑城于三十余年前。筑城之后，達敖城每一任城主，都由二品修行者兼職。

　　二品修行者是什么概念呢？第五次玩家降臨之前，二品修行者選擇效忠洝國，立時賜予一州總督或一州刺史高位；羅國制度雖然與洝國有些差異，修行者官僚的社會地位卻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羅國的二品修行者官僚絕不弱于洝國一州總督。

　　相當于一州總督的二品修行者，親自鎮(zhèn)守一座只有千余軍民的邊陲小城，也太奢華了吧？

　　羅國設(shè)置達敖城城主，顯然另有所圖。

　　賀路千猜測，歷任達敖城城主或許奉羅國國王或天子的命令，在附近尋找陽長生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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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也許是巧合。

　　賀路千剛剛摸清楚達敖城附近的地勢人情，敖江下游突然乘船趕來五百名精銳修行者士兵。五百名士兵的副將是洝國赫赫有名的四大超品之一石烈索安；主將則是賀路千更加熟悉的洝國皇帝親信、山海會間諜杜小池。

　　游戲入侵大事件之后，游戲等級偵查體系在土著世界依然有效。賀路千無須靠近石烈索安、杜小池，便第一時間看到了兩人的大概實力：石烈索安這些年無所長進，至今停滯在101級；杜小池則不知什么時候突破了超品門檻，以101級實力與石烈索安齊肩并列。

　　賀路千昔年將安樂三杰之首傅永炐流放到北黎自治州，傅永炐舊部紛紛或直接或委婉抗議，幫親不幫理地說豈能為了邊疆數(shù)千平民的死傷而罷黜大功臣傅永炐。杜小池也名列抗議名單，他與山海會一幫兄弟聯(lián)名遞上一封血書，說愿意代替傅永炐接受南疆數(shù)千平民的怒火。

　　所幸傅永炐及時內(nèi)殘外忍地勸所有山海會舊部大局為重，決計不能因為他被流放而敗壞了光復(fù)中原的曙光。

　　在傅永炐一封又一封親筆書信勸導(dǎo)下，傅永炐親信全都沉默接受了賀路千對山海會和安樂王派系的改革，杜小池也以間諜身份繼續(xù)蟄伏洝國京師皇宮。這些年來，杜小池沒有辜負傅永炐的勸解，斷斷續(xù)續(xù)送來許多洝國絕密情報。

　　直至去年，與傅永炐并列安樂三杰的范世炐，修煉《日月長生經(jīng)》期間突然走火入魔，老病復(fù)發(fā)而死。眾人為范世炐治喪時，安樂王派系出身的修行者官僚和一群感同身受的修行者官僚，借追悼范世炐一生功績的會場，異口同聲夸贊傅永炐的貢獻，請求賀路千準許傅永炐返回樂州老家頤養(yǎng)天年。

　　類似輿論一浪接一浪時，傅永炐也順勢上疏，請求賀路千批準杜小池繼任山海會會主一職。

　　傅永炐的奏章，賀路千至今沒有批復(fù)。

　　沒有否決，是因為山海會經(jīng)過數(shù)次整改，已不是什么重要機構(gòu)；沒有答應(yīng)，是因為賀路千清醒明白此事是某些炐國官僚對他的蓄意試探，亦是因為賀路千覺得杜小池非常不靠譜。

　　今日目視杜小池的101級等級標志，賀路千愈加確信杜小池不靠譜：“呵呵，杜小池的間諜身份，恐怕早就徹底成為笑話了。”

　　杜小池晉階超品，絕不是一件小事。

　　賀路千殺低階超品修行者如殺雞，只能證明賀路千升級速度快，而非超品修行者泛濫成災(zāi)。

　　無論第五次玩家降臨前，還是游戲入侵現(xiàn)實事件爆發(fā)后，土著世界的超品修行者，每一位都值得重視。

　　但是，一品到超品的天塹，并不容易邁過。傅永炐年紀輕輕晉階一品，世人都曾以為他是晉階超品修行者的好苗子，可一年又一年過去，傅永炐卻至今遺憾地停在100級。賀路千的嫡傳大弟子黎啟進，24歲晉階一品；但今年33歲了，他還是一品。

　　忽略武帝、鐘勝海，炐國至今只有賀路千一位超品修行者。

　　杜小池如果愿意真心實意為炐國效力，他晉階超品霎那，便已成為大眾眼里的炐國第二人。再考慮賀路千的老邁年齡和杜小池的年輕有為，最少有六七成修行者官僚將會潛意識把杜小池視作賀路千的繼任者、炐國的繼承者。

　　身為情報工作人員，杜小池不可能不理解他晉階超品的重大意義。可是，杜小池卻沒有第一時間向海州報告他晉階超品的喜訊。這是否表明，杜小池做間諜做出感情，不愿意回到炐國陣營正面對抗洝國皇帝？

　　杜小池即使自辯他最近乃至昨日才晉階超品，也說不通。

　　因為炐國情報部門利用投降炐國的玩家和大周聯(lián)邦、交趾國的外交合作，早就在玩家世界建立了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時代分部。杜小池只須抽出午睡時間降臨玩家世界，就能傳出他晉階超品的珍貴情報。晉階超品這種大事件，杜小池有一萬個理由激活玩家世界情報分部的秘密通訊渠道，以最快速度告知賀路千及其他炐國高層。

　　可是，杜小池沒有這樣做。

　　真相只能是杜小池另有其它想法。

　　不過，這也在賀路千的意料之中。與杜小池在云州第一次碰面，賀路千就敏銳看穿了他的奸猾本性，曉得無論杜小池的武學天賦看起來多么驚艷，也最好不相信他，不要把重要的、關(guān)鍵的事情托付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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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路千偽裝成接受達敖城統(tǒng)治的部落番民，不近不遠地吊在杜小池、石烈索安身后。

　　行至達敖城，杜小池率領(lǐng)五名親兵，以羅國與洝國的傳統(tǒng)友誼為名，親自拜訪達敖城主。確認達敖城主為真，杜小池突然間發(fā)難，仗著超品對二品的碾壓優(yōu)勢，迅速控制住了達敖城主。

　　而后，杜小池無視達敖城主的激動抗議，也無視達敖城主的語言威脅，杜小池解除了達敖城所有修行者士兵的武器。占領(lǐng)達敖城完畢，杜小池命令達敖城的羅國修行者領(lǐng)著洝國修行者精銳，在達敖城附近漫山遍野搜索起來。

　　羅國是天子的基業(yè)，洝國的庇護者也是天子，杜小池、石烈索安為何與達敖城主爆發(fā)沖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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