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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天鵝


  風暴涌動,熔巖奔流。
  當浩蕩的余波吹盡,崩裂的鐵山之下,火焰和雷光的間隙中,焚窟主竟然后退了一步。
  手中焚盡之劍上,崩裂開了一道缺口。
  而就在他對面,槐詩低頭,瞥了一眼被斬斷的左臂,乃至傷口和靈魂之上所纏繞的災(zāi)厄之火。
  只是,隨意的揮灑,裂口之上的火焰熄滅,鐵光增殖,嶄新的鋼鐵之手再度鍛造而成!
  “怎么了?害怕了嗎,焚窟主?”
  槐詩好奇的問:“還撐得住嗎?”
  回應(yīng)他的,是宛如吞進寰宇的焰光!
  隕星推進,帶著風暴,焚窟主劈斬。
  斧戟和焚盡之間碰撞,可陡然之間,狼首連枷便已經(jīng)從槐詩另一只手中甩出,砸向了他的頭顱。
  行云流水一般的反攻,搶盡先機,好像化為風暴,無孔不入,令人毛骨悚然。
  卻又,越發(fā)的欣喜!
  正該如此才對!
  “真奇怪啊,槐詩。”
  焚窟主隔著劍刃,俯瞰著那一雙平靜的眼瞳,如此好奇:“你的下屬正在被屠戮一空,你所要保護的人正在絕望哭喊,你竟然毫不在意么?”
  “為什么要在意?”
  槐詩疑惑的反問,抬起右手的手腕,手腕上的環(huán)帶依舊是平靜的綠光:“看到了嗎,焚窟主,一直到現(xiàn)在,他們都未曾求援——”
  剎那的停頓,槐詩微笑:
  “看來,你所說的威脅,也不過如此而已!”
  轟!
  在巨響之中,無以計數(shù)的琴弦鳴動,恐怖的力量迸發(fā)!
  竟然自火焰之海中,開辟出了一條筆直的裂隙,令侏儒王向后劃出,難以站穩(wěn),居然焚盡之劍劇烈的震顫,難以穩(wěn)定。
  短暫的寂靜中,焚窟主忘記了其他,將一切拋在腦后,只是看著眼前的敵人,凝視著那無數(shù)隨風飄蕩的琴弦。
  “那是什么,槐詩?”
  “是藝術(shù)啊,我的朋友,藝術(shù)可不是爆炸那么膚淺的東西。”
  升華者隨意的揮灑劍刃,無數(shù)緊繃的琴弦自風中奏響了弦音,如此低沉,又是如此的和諧,籠罩一切,擁抱萬象。
  展露本質(zhì)。
  “很遺憾,焚窟主,我和你不一樣。我所得意的,從來不是殺戮的技藝,所追求的,也并非是焚燒和滅亡——”
  輕靈的和弦自琴弦的震顫中升起,回蕩在焦熱的風中,仿若飛鳥一般。
  如此輕靈,如此的美妙。
  “看啊,我所擅長的,只有如此而已。”
  棄去了殺戮的刀劍,槐詩昂首撫胸,微微向著眼前的客人彎腰,恰如開幕之前的致禮那樣。
  在他背后,鐵幕陰云之中,卻又耀眼到燒爛一切眼瞳的烈光迸射而出。
  雷鳴迸發(fā),高亢的巨響回蕩在天地之間,就像是云中君的巨手敲響了無形的鼓。
  破碎的鐵山劇震,熔爐之中噴薄焰光,迸發(fā)出悠遠而高亢的號角聲!
  此刻,天如銅鼓,鐵山為號,大地如琴鍵起伏,萬物之弦齊鳴——無以計數(shù)的巨響自極意的掌控之下,重疊在一處,同一個軸心和意志之下!
  雷光馳騁,浩蕩如龍,自云端斬落。
  向著統(tǒng)治者!
  “敬請聆聽吧,各位。”
  在地獄的舞臺之上,調(diào)律師展開雙臂,將萬象握于手中,最終宣告:“這便是為深淵所獻上的專場!”
  這一瞬間,真正的宏偉交響,自天地的鳴動之中,悍然迸發(fā)!
  .
  .
  轟!
  太陽船之內(nèi),醫(yī)療艙的前方,井噴而出的黑暗撞在了無形的鐵壁之上!
  悲泣聲驟然拔升,如此凄厲!
  而就在這一片無形的殺生之暗前方,臨時的護士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任由長發(fā)散落,向著黑暗抬起的手掌之上,白皙的五指之間,高熱擴散。
  就像是擊潰無形的風暴,撕裂奔流的江河那樣。
  隨心所欲但又登峰造極的,天崩!
  緊接著,便有宛如急剎車一般的恐怖動蕩從整個醫(yī)療艙內(nèi)擴散開來,龐大的模塊解除鎖定,在引擎泵出的力量之下,自軌道之上滑行,近乎彈射而出!
  自太陽船的前方,被甩到了最后面去!
  緊接著,狹窄的走廊如同活物一般自兩側(cè)拓展開來,陡然之間形成了寬廣到足以踢足球的龐大領(lǐng)域!
  凄厲的悲泣聲回蕩。
  羅嫻望著那一片奔行不定的黑暗,疑惑的問:“這是什么東西?看上去不像是醫(yī)鬧啊?”
  “是侵入者。”
  紅龍的聲音從廣播中響起:“統(tǒng)治者級,趨暗性,似乎沒有實體。麻煩你了,羅嫻女士,只需要半分鐘就夠了。”
  “唔?我倒是沒什么關(guān)系啦,不過這可不是我要動手的哦。”
  羅嫻微笑,從口袋中抽出一支抑制劑,按在脖頸之上,氣動注射。
  瞬間,將所有的藥劑推入了血中,擴散全身,壓住了眼眸之中那一片涌動的猩紅:“如果回頭槐詩生氣的話,可要為我作證啊——”
  話音未落,她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
  當注射器墜落的時候,便有一道筆直的撕裂痕跡自地板之上蔓延,向前突出。
  剎那間的閃爍,她便已經(jīng)來到了殺生之暗的正前方。
  另一只手中,原本用來做記錄的圓珠筆投出,向著黑暗。在脫手的瞬間,所迸發(fā)出的便是如同巨炮開火一般的轟鳴。
  在源質(zhì)技藝的加速之下,圓珠筆瞬間炸裂,數(shù)之不盡的碎片如暴雨一樣刺入了黑暗里,可除了悲鳴和抓狂的嘶吼之外,足以撕裂四層裝甲的暴雨卻毫無回音。
  就好像,空空蕩蕩……
  現(xiàn)在,空空蕩蕩的黑暗里,驟然有一只遍布血絲的眼瞳浮現(xiàn),哀嚎,六只枯瘦詭異的漆黑之手已經(jīng)凝聚成型,向著羅嫻抓出。
  倒灌而出的黑暗自兩側(cè)噴涌,合攏,像是暴怒的巨口一樣,將那纖細渺小的身影吞沒。
  可在最后瞬間,高速攝像機的記錄里,那一片迅速合攏的黑暗里所浮現(xiàn)出的,卻有一點隱隱的……猩紅?!
  血水災(zāi)。
  猩紅的浪潮自羅嫻手腕上的一點結(jié)晶中爆發(fā),轟然擴散,凝結(jié)為凌駕于鋼鐵之上的墻壁,抵御著黑暗里的撕裂之手。
  緊接著,自羅嫻的意志之下,收束,匯聚,籠罩在了她的身上,隨著她的動作一起,逆著撕裂之手的攻擊,向前突進!
  就好像貼身打造的外骨骼裝甲那樣,舞動的猩紅完美無缺的承載著瞬間所迸發(fā)的力量,勢如破竹的向前。
  于是,自斬落的五指之下,黑暗開辟。
  羅嫻,破暗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
  蠕動的黑暗里,囚徒的輪廓浮現(xiàn),巨眼之上的血淚滴落,歇斯底里的尖叫嘶吼:“懺悔!我已懺悔!懺悔!懺悔!懺悔!!!!!”
  兩條細長的手臂胡亂的揮舞著,撕裂鋼鐵,捏碎裝甲,鮮血淋漓的右手六指之間,卻已經(jīng)被斬開了一個貫穿的裂口。
  被稱為殺生之暗的負罪者梗咽,捂住面孔:“寬恕我,大君,寬恕我,我已懺悔,我已贖罪!!!”
  可是無人回應(yīng),遙遠的巨人之王漠然不語,充耳不聞。
  悲哭聲越發(fā)刺耳。
  而在指縫之間,那一刻流著血淚的癲狂眼瞳,死死的看向近在咫尺的身影,膽敢阻攔自己贖罪的萬死之人!
  可羅嫻,卻好像走神了一樣。
  毫無反應(yīng)。
  只是,出神的凝視著遠方。
  就好像,已經(jīng)被全世界最重要的寶物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一樣。
  嘴角微微勾起。
  “聽見了嗎,葛洛瑞婭?”
  她輕聲呢喃,“有人在呼喚我呢。”
  那一刻,太陽船之外,隔著鋼鐵和風暴的阻攔,在黑暗的地獄中,有宏偉的鳴奏聲響起——
  浩蕩的奔行在天地之間,籠罩一切,回蕩在深淵之中,響徹一切魂靈,令世間萬象也一同落入那輝煌的旋律中去。
  如此的接近。
  就好像,近在咫尺。
  回蕩在羅嫻的身邊。
  恰似無形的手掌,輕輕的撫過她的發(fā)梢。
  告訴她,我在這里。
  所以,不要怕。
  那樣輕柔的旋律,令她的眼神越發(fā)的柔和,如此明快。
  感覺就好像,自己不再是應(yīng)該被人所害怕的怪物了一樣。
  就好像,真的變成了公主一樣……
  “那么,就請看著我吧,王子殿下。”
  她輕盈的彎下腰,微笑著,向著遠方演奏者致以懇請,“請你,繼續(xù)保護我吧。”
  而當那一雙眼瞳再度抬起時,猩紅的色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有一片平靜和柔和。
  如是,淡然的昂首,兩手彎曲自然落在髖部,掌心向上,而雙腳微微分開,一只腳尖微微抬起,自地面之上劃過。
  就像是飛鳥掠過湖面是那樣。
  輕靈的佇立。
  宛如,向著眼前的怪物,發(fā)起了游戲的邀約。
  “她在做什么?”
  雷蒙德趴在屏幕前面,瞪大眼睛,窮搜一切記憶,從未曾見過這樣的起手架勢……
  直到數(shù)據(jù)庫給出了答案。
  令他,愣在原地。
  那一瞬間,紅天鵝,展了開雙翼,向著黑暗。
  起舞自血海之上。
  在浩蕩的旋律之中,耀眼的猩紅宛如裙擺那樣回旋,隨著那輕靈的身姿一同向前,輕描淡寫的跳躍,回旋,穿越了狂亂之手的撕扯。
  鮮紅的舞鞋落下,踐踏黑暗!
  妝以血色的五指抬起,便撕裂了殺生之暗的封鎖,橫掃,在蠕動的黑暗上扯出一道貫穿始末的裂痕,令悲鳴戛然而止,化為刺耳的凄嘯。
  痛苦!
  黑暗震怒的奔流,涌動,不斷變化,要將那回旋的身姿所吞沒,可是卻追不上那樣的步伐。
  就像是天鵝舞蹈在滔天的潮水之上。
  一步之遙。
  陡然變?yōu)樘礁甑奈璨教で埃傻镍Q動便隨著輕盈的身姿一起,保持著咫尺之間的間隙,毀滅跟她的身后,追之不及。
  萬般極意自揮灑之間展露,圓融自如,輕描淡寫的摧殘著眼前敵人的輪廓,一次又一次的施以無情的蹂躪,令黑暗中不斷破開一個個貫穿的大洞。
  直到,自悠揚而凄婉的旋律中,她的腳步忽然站定,平靜的眼瞳抬起,血色的舞裙垂落,猩紅的海洋自虛空中泛起了潮聲。
  海洋在呼喚,呼喚自己的女兒。
  幽邃的黑暗中,隱隱的龐大輪廓浮現(xiàn),展露出真正的姿態(tài),看向了前方。
  殺生之暗的悲鳴驟然斷絕。
  無法克制的恐懼浮現(xiàn)。
  恐懼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切的說,是恐懼那璀璨靈魂之下,丑陋又狂暴,凌駕于己身之上的恐怖黑暗。
  譬如無窮的深海。
  毛骨悚然!
  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被撕裂的黑暗驟然停滯,爆退,然后向著撕裂的頂穹沖出!
  它想要逃走。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那一片裂隙之后,耀眼的火花自軌道之上迸射。
  一節(jié)節(jié)延伸而來的軌道之上,電磁彈射的光芒奔流而來,緊接著便是凌駕于音速之上的狂暴沖擊。
  輝煌的金色仿佛燃燒。
  攻堅裝甲·凱撒!
  就這樣,奮不顧身的撲向了這一片黑暗,任由它將自己吞沒。再然后,沖擊模塊過載運轉(zhuǎn)!
  向著近在咫尺的死亡,抬起手臂!
  內(nèi)梅特咆哮。
  ——軍團之拳!
  轟!!!
  無形之暗在有形之拳的前方轟然塌陷,墜落,落回了裂隙之下的空間中去。而緊接著,在馳騁而過的裝甲之后,重重冥河的波瀾仿佛織毛衣一般覆蓋了最后的空隙。
  徹底的,隔絕內(nèi)外!
  “相位封鎖完畢。”
  雷蒙德興奮的吶喊,“內(nèi)梅特先生,做得好。”
  沉寂的裝甲內(nèi),毫無回應(yīng)。
  早已經(jīng)在揮出那一拳之前,便失去了意識……可嘴角,依舊殘存著愉快的笑容。
  那么滿足。
  .
  相位封鎖的內(nèi)部。
  甚至沒有等那一片蠕動的殺生之暗落地。
  虛空之中,便有一只金色的眼瞳睜開,冷酷俯瞰。
  無數(shù)煉金矩陣所重疊而成的圖騰里,神性奔流,已經(jīng)抓緊了瞬間的停滯,罩定了蠕動的黑暗。
  “看好了,林家的小子。”
  煉金工房的廢墟里,格里高利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抬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湊至眼前。隔著漫長的距離和無數(shù)阻擋,大拇指的輪廓已經(jīng)和殺生之暗重疊在一處。
  瞬間,老煉金術(shù)師的身上,浮現(xiàn)出滿盈惡意的譏誚笑容:“這才是最古老的,咒術(shù)精髓——”
  他說:
  “——定!”
  崩!
  在他身后,殘存的玻璃罐驟然破碎,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接連不斷的爆響延續(xù)成一長串,而罐里所收藏的內(nèi)容物,在瞬間,灰飛煙滅!
  祭品!
  旁邊觀摩的林中小屋的眼角狂跳,那全部都是祭品!
  短短的彈指間,自己曾經(jīng)所釋放出的那個定身的咒術(shù),竟然被格里高利無視了咒師的鐵則,重復數(shù)百、上千、上萬次。
  疊加!
  原本功效單一的詛咒,居然被十倍百倍的重疊,放大,累積,
  沒有其他流派那或精妙或繁復的離奇操作,原始咒術(shù)講究的就是力大磚飛,他媽的別管行不行,大力出奇跡!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萬次!
  至于反噬……
  怕什么反噬?
  怕就別玩!
  現(xiàn)在,疊加萬倍的咒術(shù)在瞬間焚盡了祭品和所有的神性,撬動了命運的天平,破空而至,自睜開的黃金巨眼中降下。
  悲鳴不再。
  殺生之暗,凍結(jié)!
  自無形的詛咒之下,黑暗、源質(zhì)、靈魂、肉體、自我,盡數(shù)僵硬在原地,仿佛被靜止的時光所囚禁。
  失去了,最后的機會。
  即便只是一瞬間的恍惚……
  在回過神來的瞬間,便聽見了,肅然森冷的幽暗旋律之中,來自海的潮聲。
  展翅的紅天鵝飛向了黑暗。
  纖細修長的五指展開,向著眼前的統(tǒng)治者,足以忽略不計的最后蓄力,已然完成,再然后,黑暗自飛掠而過的猩紅羽翼之前炸裂,蒸發(fā),消散。
  只是,一拳!
  自那足以將一切變化都徹底掌控的精妙操作之中,譬如連鎖爆炸一般的恐怖破壞隨著猝然而至的沖擊,自黑暗中擴散開來。
  令虛無的黑暗被寸寸撕裂,深入靈魂和骨髓的詛咒和改造,被暴虐的扯下,剝離,留下了無法愈合的恐怖創(chuàng)傷。
  消散的黑暗之中,一個枯瘦又高聳的身影,已經(jīng)倒飛而出,砸在墻壁之上,陷入鐵中!
  左臂寸寸碎裂,扭曲成了滑稽的模樣。
  而一張不知多少年未曾見過光的蒼白面孔上,還殘存著怨憎和絕望的血淚,陷入呆滯,甚至,忘記了那撕裂靈魂的恐怖痛楚。
  看向自己的身軀。
  難以置信。
  隔了多少年,多少個紀元,他終于從桎梏著自己的枷鎖和囚籠之中脫離,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可當這只有夢中才會出現(xiàn)的畫面終于到來,他所感受的卻不是狂喜。
  而是,無以言喻的恐懼!
  就好像,失去的不是自己的囚籠,而是賴以存身的庇護所一般。
  啪。
  遠處,走廊的盡頭,舞鞋踏在鋼鐵之上。
  自旋律的余音中,當謝幕致禮的舞者重新抬起眼眸的瞬間,便有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惡寒自從恐懼中重現(xiàn)!
  在回過神來的瞬間,它便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尖叫出聲。
  下意識的,撞破了眼前的艙板,撕裂重重障礙,亡命奔逃!
  但是,找不到出路。
  在活化的艦船內(nèi)部,好像永遠都是千篇一律的風景和模樣,到處都是冷酷無機質(zhì)的鋼鐵走廊和閃爍的猩紅燈光,乃至,地上的血色。
  直到,最后,在那通路的盡頭,一個年輕人的身影浮現(xiàn)。
  帶著無害的微笑,看著他。
  阻攔在他的面前。
  癲狂的悲哭和尖叫里,失控的統(tǒng)治者的眼瞳猩紅,猛然撲來,漆黑的手掌抓向了那一張令人憎惡的笑容,要將那一具身體寸寸撕裂!
  可在那之前,林中小屋卻微微的,向著左邊踏出了一步。
  讓開了通路。
  露出腳下的陰影里,那一線緩緩開啟的沉淵,以及,從沉淵中所升起的一把古樸長刀。
  “交給您了。”
  林中小屋弓著腰,諂媚一笑。
  于是,虛無的透明之手伸出,握緊了曾幾何時那一柄屬于自己的佩劍,緩緩的拔出。
  殺生之暗,驟然停滯!
  僵硬在了原地。
  明明只是,一只手……
  凄厲咆哮。
  就好像,感受到了接下來即將徹底吞沒的死亡,它不假思索的轉(zhuǎn)折,沖向了走廊的拐角,頭也不回的狂奔。
  可在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胸前便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一道深邃的斬痕。
  只差一步,就將自己徹底攔腰斬斷!
  猩紅的血色噴涌,在地上,流出了一道延伸向遠方的軌跡。
  在漫長的囚禁和懺悔里,統(tǒng)治者的癲狂靈魂已經(jīng)陷入了茫然,無法理解,也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甚至已經(jīng)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個鐵殼子里的家伙,又一個鐵殼子里的家伙,莫名其妙的武器,還有莫名其妙的咒術(shù),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人帶著一個刀,還有那個……還有那個……
  ——那個女人!
  悲鳴之中,他不斷的嘶吼,發(fā)狂的破壞著眼前所有的阻攔。
  “我已贖罪……我已懺悔……”
  他混亂的吶喊,仿佛是質(zhì)問至上之主,“難道這便是對我的懲罰嗎!”
  “錯啦。”
  廣播系統(tǒng)中,一個無奈的聲音響起。
  無數(shù)的監(jiān)控探頭鎖定中,紅龍看著已經(jīng)被送入陷阱最深處的統(tǒng)治者,告訴他:“這當然是你爹的七匹狼啊!”
  殺生之暗,悚然回頭!
  可是,什么人都沒有看到。
  那個讓他無比驚恐,把他賴以存身的黑暗打破的詭異身影也不曾出現(xiàn)。
  只有開裂的墻壁之后,一個龐大的洞穴,不知何時,延伸而出,泛著鐵的光芒。黑洞洞的,又那么深邃,吹來了刺鼻的風。
  那又是,什么?
  自黑暗中升起的無窮烈光里,全引擎機組過載充能完畢。
  ——太陽船主炮·伊西絲之淚,發(fā)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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