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第二百六十章
數(shù)日后。
朱瑙正跟隨大軍緩緩前行, 一名探子打馬沖了回來。
“陛下, ”探子道, “東路發(fā)現(xiàn)河南兵的蹤跡, 謝將軍已經(jīng)派人去追了!”
那些河南兵八成是來打探他們軍隊動向的, 既然謝無疾已經(jīng)有所防范,朱瑙自然什么都不必擔心。他笑道:“朕知道了。一切照謝將軍的意思辦便是!
蜀軍入境河中府后,陳復就順利找到了自己的族人——上官賢還沒來得及沖陳氏下手。而陳氏乃是河中當?shù)氐拇蠹易逯,和河中其他各方勢力都能攀上關系。于是朱瑙就以陳氏為突破口,對本地的勢力威逼利誘手段頻出。有陳氏牽線,又有十萬大軍的威壓,蜀軍幾乎沒有碰上反抗者, 順利過了華州, 正直奔蒲州城而去。
上官賢試過在半路上阻擊他們, 但謝無疾身經(jīng)百戰(zhàn), 對任何可能布下埋伏的地方都進行了仔細的搜查和防備, 令上官賢的阻擊難以施行。而且雙方兵力懸殊過大,上官賢也不敢冒險,已經(jīng)將主要兵馬都調(diào)回了蒲州,準備在蒲州抗擊敵人。
再過兩三天, 蜀軍的主力也將到達蒲州了。
朱瑙望著前方的茫茫山林,淡定道:“不著急趕路, 讓將士們加強戒備!
“是!”傳令兵忙跑下去傳令了。
……
……
鄴都。
天色漸晚,陶北回屋正準備歇下,屋外忽有親隨通報:“大將軍, 有蒲州發(fā)來的急報!”
陶北聽到蒲州二字,不由一愣,立刻重新將衣服披上:“快呈進來!”
上官賢是一個很可靠的人,能力極強,若非有特殊情況,他不會送急報來。
不片刻,急報被呈了上來,陶北借著燭火的光匆匆看完,頓時臉色大變:“蜀軍出兵十萬進攻河中?!這,怎么會這樣!”
他還在為上官賢得了河中而感到高興,這還沒過多久,蜀軍居然就有了這么大的動作。算算從蒲州送信到河中的時間,只怕現(xiàn)在蒲州已經(jīng)被蜀軍包圍了!
陶北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很快冷靜下來,略一思索,立刻道:“走,去找張?zhí)珟!?br />
張?zhí)珟煟闶腔麖堨`的張玄了。自從陶北扶植朱新登基之后,便將張靈拱上了太師的高位。不過太師分位雖高,名義上可輔佐天子治理朝政,但實則從前朝起這職位就是一個虛職,朝政大權(quán)一直掌握在陶北和他自己的親信手中,張靈根本沾不到多少。
陶北要的是個傀儡皇帝,連帶著小皇帝身邊的人他也不敢重用,唯恐有朝一日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雖說小皇帝朱新身邊只有張靈一個人,他也沒有放松因此警惕。但他又傾慕張靈的見識,因此以高位虛職供起來,實則仍把張靈當做一個謀士來用。
這夜深人靜時分,張靈也已經(jīng)睡下了,被手下吵醒,說是陶北到訪。他吃了一驚,只能起來迎客。
張靈換上衣服來到大堂,陶北已在堂上候著了。張靈問道:“陶大將軍怎會深夜到訪?有何要事?”
陶北沉著臉道:“先生,我方才收到蒲州急報,朱瑙親率十萬大軍,包圍了蒲城!
張靈頓時愣住了。
陶北問道:“依先生之見,朱瑙是何意圖?陶某當如何應對?”
在此之前,張靈曾幫陶北分析過幾次朱瑙的行事做風,他似乎較常人對朱瑙更為了解,因此情急之下陶北便先來請教張靈。
而張靈半夜三更被人從床上叫起來,還正糊涂著,冷靜了片刻,終于有了些許思路。張靈道:“大將軍,據(jù)我所知,朱瑙并非尚武之人。他輕易不動兵,一旦動兵,必有所圖,且恐怕有一定的勝算!
這話聽起來像是一句廢話。倘若沒有圖謀,沒有勝算,誰又會無緣無故地興兵打仗?其實也是張靈當著陶北的面,不好過分抬高朱瑙。他想說的是,朱瑙此人眼光毒辣,輕易不動兵,一動往往就是一擊致命,至少也給敵人以重創(chuàng)。想當初,他和謝無疾不就是圍了汾陽那么久沒動,一出手,瞬間就把黑馬軍和玄天教打得潰不成軍了!
張靈又道:“上官賢乃大將軍手下三大愛將之一,在中原軍中亦極具聲望。朱瑙興師動眾為蒲城,只怕為的不是蒲城,為的是上官將軍!”
陶北狠狠皺了下眉頭。原來是沖著上官賢去的么……
中原因歷來是龍脈所在,因此形勢也比江南和蜀地更復雜百倍。中原有太多豪強權(quán)貴盤根錯節(jié),在權(quán)利的快速迭代中,每一任掌權(quán)者都留下一個不小的爛攤子。陶北掌權(quán)后,他不可能將所有勢力連根拔起,他頂多只能打壓異己,扶植親信。而他手下有三大干將,分別被他委派駐扎于汝州、冀州、徐州,為他鎮(zhèn)守三邊。其中上官賢就駐在河南汝州。
陶北自己剛剛在云陽敗北,如果上官賢再吃一場敗仗,那他的嫡系勢力必將大受打擊。難保中原各地不會因此人心思變。而比起外患,陶北更害怕內(nèi)憂。他在中原的腳跟立得并沒有那么穩(wěn),否則他又何須打出幼帝的旗號來籠絡人心?他大可像朱瑙一樣自己稱帝了!
陶北頓時頭疼不已,連忙請教道:“那依先生所見,陶某該如何是好?”
張靈只是比常人更懂察言觀色和剖析人心,行軍打仗的事他可一竅不通。他只能道:“大將軍當集結(jié)重軍,務必解蒲州之圍。
不用張靈說,陶北也是這么打算的,他不過想問問張靈有沒有其他主意罷了。陶北并不知朱瑙的“勝算”在何處,難道是欺他糧餉不足嗎?
陶北的確面臨著國庫空虛的難題,但他哪怕勒緊褲腰帶,去搶去借,也不可能對上官賢置之不理!若朱瑙憑區(qū)區(qū)十萬人就想嚇住他,未免小瞧他了!
陶北看出張靈再無更多妙計,于是拱手道:“打擾太師休息了。陶某告辭!
張靈道:“那我送大將軍出去!
陶北出了太師府,已然睡意全無,連夜命人向各地駐軍發(fā)去消息,讓他們即刻抽調(diào)兵力,準備前往河中府解蒲州之圍。
……
……
廣昌縣郊。
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不緊不慢地前行著,騎在人群中的魏變抬頭看了眼天色,下令道:“再行二里路,便停下扎營吧!
周遭眾人忙道:“是,大王!薄笆,哥哥!
他身旁的一名軍官摸了摸肚子,小聲嘀咕道:“也是餓了。”
魏變聽見了,勸道:“再忍一陣吧!
那軍官鬧了個臉紅,忙道:“我沒事,就是再餓幾天也沒關系!”
魏變好笑地搖搖頭。
自從在汾陽被謝無疾擊退后,魏變帶兵退回幽州。雖說領了朱瑙給他表的幽州牧,又得朱瑙送還他一批輜重,不過這兩年他的日子卻過得不太好。
幽州乃是苦寒之地,原本田地就少,這兩年更是遭逢天旱欠收。以前中原大亂之時,他帶著黑馬軍四處替人作戰(zhàn),掙來的錢糧倒也夠大軍用度。但是自從陶北平定了中原,朱瑙又穩(wěn)定了西北,黑馬軍這兩年頓時沒了營生。存糧都吃完了,牲畜也宰完了,再這么下去,他們眼瞅著要走上打家劫舍的老路了!
魏變是絕不愿意做匪軍的,可這么多張最要吃要喝,很多事情根本容不得他選。幸好就在他快要山窮水盡的時候,朱瑙又找上門來了!
幾名軍官騎著馬踱到魏變的身邊:“哥哥,咱們才收了他們那么點錢糧,會不會要少了?”
魏變無奈道:“見好就收吧。你以為這年景容易么?”
前不久,朱瑙派來的人請求陶北出兵,雙方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后談妥了條件。陶北當下也不拖延,很快就整兵南下了。
那軍官嘀咕道:“我聽說中原兵強馬壯,陶北的名氣可不在謝無疾之下。咱們?nèi)ジ性娮鲬?zhàn),只怕是兇多吉少。咱們弟兄都這樣豁出性命了,合該要得更多才是……”
魏變搖頭道:“你放心,我肯賺這筆錢糧,是因為這筆好賺。若真要弟兄們賠上性命,我要的自然也不是這個價錢了!”
那軍官眨眨眼,有些一知半解的。他對局勢沒有魏變看得那么明白,不過若真如魏變所說,那自然是好事。他們想要衣食無憂,如果不用豁出性命也能衣食無憂,那當然最好。
茫茫風沙中,黑馬大軍繼續(xù)向南行進……
……
……
陶北坐在府邸中,翻完了徐州呈上來的回函,不耐煩地自言自語:“高洪那里還沒有消息嗎?”
高洪是他手下三大將之一,如今正駐扎冀州。數(shù)日前陶北往冀州發(fā)了急函,讓高洪準備抽調(diào)兵馬南下援助蒲州。
陶北正心煩間,外面忽然有人通報:“大將軍,有冀州來的回函!”
陶北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忙道:“拿來!”
手下將冀州回函送進來,陶北迫不及待地打開,滿以為會是好消息,可剛看了兩行,笑容就凝在嘴角上了。他死死盯著那封回函,眼神轉(zhuǎn)瞬間便從暖春轉(zhuǎn)入了嚴冬。
他身旁的親信察覺出不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將軍,出什么事了?”
陶北猛地把那封回函扔了出去,親信忙上前撿起,看了幾行,也勃然色變:“黑馬軍忽然向冀州邊境增兵?!這、這……”
黑馬軍的統(tǒng)帥,黑馬王魏變,兩年前被朱瑙表奏為了幽州牧。陶北其實也早有籠絡他之意,但一則中原事務繁忙,陶北分身乏術;二則那魏變是個好財之人,陶北也挖不出大筆錢財去收買他。他想著那黑馬軍暫時不具威脅,因此便擱置下了沒管。
如今黑馬軍忽然向他北方邊境進軍,毫無疑問,是受了朱瑙的指示!
他竟然忽略了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有人猜到朱瑙準備花錢干什么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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