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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一月后。

  一支浩浩蕩蕩的商隊來到渝州城的城門口, 被守城的官兵攔下來了。

  官兵打量商隊, 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和一位神色冷峻的少年。此二人是生面孔, 氣度卻十分不凡。他問道:“有牒文嗎?”

  年輕人不慌不忙, 掏出牒文遞過去。

  官兵打開看了看:“閬州來的?帶的都是什么貨?把箱子打開給我們檢查。”

  年輕人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 塞進那官兵手里,微笑道:“官差大哥,我們趕時間,麻煩檢查快一點。”

  那官兵掂了掂那錠銀子的分量,露出滿意的笑容,揮揮手,讓手下過去檢查。官兵們簡單查了前兩箱, 沒什么問題, 后頭的就都不查了, 讓開道路, 示意放行。

  商隊便朝城內走去。

  方走了沒多遠, 便看見前方路口有兩人等著。看那兩人打扮,應是一個富家公子和他的家仆。那兩人看見隊伍,眼睛一亮,忙趕過來, 富家公子朝著朱瑙簡單行了一禮,低聲道:“小民見過朱州牧。”

  朱瑙挑眉:“你認得我?”

  那人忙道:“我從前去過閬州, 跟我從弟幾個朋友在茶館喝茶,那日朱州牧正好也去了。我從弟向我介紹過朱州牧。”

  朱瑙似笑非笑:“你從弟他們說了我不少壞話吧?”

  那人訕笑:“我從弟那人……性子差了點,人是不壞的。他給朱州牧添麻煩了。”

  朱瑙搖搖頭, 不以為然。

  這富家公子正是李紳的堂兄李鄉。李鄉一直在渝州做生意,在渝州有幾家鋪面,亦有些官府里的人脈。此番朱瑙來渝州,提前給他送了消息,讓他接待,幫忙處理一些事務。

  李鄉引著朱瑙的隊伍往住處走:“我聽了你們要開糧行的消息,只是沒想到朱州牧竟然會親自來。”

  朱瑙道:“最近農閑時節,州府里沒有多少事,我正好閑著,便出來看看渝州的景象。”又道,“不必稱我官職,此事亦不要與別人說。”

  李鄉立刻做了個封嘴的動作:“好,明白。”

  朱瑙此番前來,自然是為了將糧行的生意開到渝州來。這是初次嘗試,若是順利,往后才好將糧鋪推及全蜀。因此渝州之行十分重要。正巧最近州府也不忙,他便政務交給竇子儀暫時打理,自己親自過來。

  眾人一邊走,一邊觀察著街上的景象。

  李鄉訕訕道:“這里比閬州差遠了吧?我在這里的生意也快做不下去了,或許明年就會把渝州的鋪面都盤出去,到閬州投奔我從弟去了。”

  這話倒不是他為討好朱瑙說的,渝州和閬州的確一眼就能看出差別來。

  若要判斷一座城池的治安好與壞,只消看街道兩旁無所事事的流民乞丐是多是少便可知曉。在閬州,縱然翻遍整座城池,也找不出一二乞丐來。無論貧富,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可在渝州城內,每條街上都能看見好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有些人無所事事地坐在路邊發呆,有些人則賊眉鼠眼地打量著過往的行人,一看就居心不良。

  走了沒多遠,前方傳來打鬧聲。李鄉忙派自己的家仆跑過去看,不多久家仆回來了。

  “朱公子,李公子,繞路吧。前面有十幾個人打起來了。”

  李鄉忙將眾人往另一條路上引:“我們從這兒走吧。”

  朱瑙問道:“這種事常發生嗎?”

  李鄉搖頭:“挺常發生的。人心浮動啊!”

  朱瑙“唔”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不多會兒,李鄉把眾人帶到了他的宅院。他在渝州有一間大宅子,又在邊上另外租了一間,足夠朱瑙的人馬和貨物暫時安置。雖是李紳的堂兄,然而李鄉和李紳的性情卻截然不同,他做事十分細致妥帖,很快就幫著朱瑙把一切都安頓好。

  這會兒剛到中午,李鄉也提前命人備好了飯菜點心,商隊的人在院子里用食,朱瑙還有些事要和李鄉談,便帶著程驚蟄一起跟李鄉進屋,邊吃邊聊。

  坐下之后,李鄉問道:“朱州牧,我聽說你這次來,是打算開糧鋪?”

  朱瑙點頭:“不錯。不知渝州這里有多少做糧食生意的?”

  “倒是不多。現在渝州城里,大的糧商只有一個,鋪子開在城南。其余的都是小商小販,鋪面都盤不下來,每日只能在集市里擺擺攤,賣完就收攤了。”李鄉嘆氣,“你知道那些小商販為什么做不起來?不是因為他們不懂經營,而是因為渝州府里管的很嚴,根本不肯批準他們經營!”

  朱瑙挑眉:“哦?”

  “你知道為什么?因為城里最大的那位糧商是王州牧的小舅子!”李鄉說起這個,眉頭擰得要打結,“這幾年不景氣,天災**,到處都缺糧,糧食價格翻了好幾倍。這里頭有利可圖,他們就仗著關系,把這行給霸斷了。這蜀地八州,就屬我們渝州的糧價最高。我每回去別地進貨,都得讓商隊運點糧食回來。哪怕算上路費,別州的糧食也比咱這兒便宜多了。我做生意,養活這么多人,要吃這么多糧食,日子真快過不下去了。”

  抱怨完,又擔憂道:“朱州牧,你想開糧行,可是光這官府的批文就很難拿到。拿不到批文,后面的事情也都不好辦啊。”

  凡想經商,必須得到官府的批準。要不然鋪面買了也是白買,只能空置著。而現在這情形,顯然州府是不可能隨便批準他們在渝州經營糧食的。

  只要這關過不去,他們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什么蜀地最大的糧行,全都不用想了。

  驚蟄聽得直皺眉頭,然而朱瑙卻一點不急。他問道:“我聽說王州牧不止一位夫人吧?”

  李鄉愣了愣,忙道:“不止。有五位呢。”

  朱瑙道:“有沒有哪位比較受寵,又跟這位兄弟開糧鋪的夫人不大對付的?”

  李鄉:“……”

  他萬萬沒想到朱瑙一上來就把主意打到了王州牧的家務事上,打了個磕巴,才道:“應、應該有、有的吧……我聽、聽說過幾位夫人爭寵的消息……”

  朱瑙笑道:“那就麻煩你,替我詳細打聽一下,哪位夫人最受寵,最喜歡爭寵。再打聽打聽她喜歡什么,回頭我備份重禮送過去。”

  李鄉張了張嘴:“……好、好的。”

  頓了頓,又道:“萬一這條路行不通呢?”

  朱瑙云淡風輕地喝了口茶:“不成就再換個方法。挑撥離間,借力打力,因間反間,連橫合縱……辦法多得是。既然這位王州牧是只要打通了人脈便可為所欲為的人,這事兒就比我想得容易多了。”

  李鄉:“……”

  原本他覺得最難過的一關,被朱瑙這么一說,居然還成了好事?

  他想象了一下王州牧后院起火的場景,不由掏出絲巾擦了擦汗。這朱州牧,真是個名不虛傳的狠角色啊!

  吃完飯后,李鄉就趕緊找人打點關系去了。

  朱瑙回到房里,不一會兒,程驚蟄抱著一個包裹來敲門。

  “公子,這是你的衣服。”驚蟄把包袱在桌上放下,“公子要午睡一會兒嗎?”

  “不睡了。”朱瑙道,“趁著天色還早,咱們去城里走走。我想去城南看看那位小舅子的糧鋪。”

  驚蟄忙道轉身往外走:“我去點幾個人隨行。”

  他還沒走出門,就被朱瑙叫住了:“不必叫人,你跟著我便夠了。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驚蟄吃了一驚:“這……公子,這里可是渝州。”

  他當然會盡力保護朱瑙,可方才一路過來的時候也瞧見了,渝州的治安著實不太好。萬一再碰上有人聚眾鬧事,以他一人之力,只怕不能保護好朱瑙。

  朱瑙解開包裹,從里面取出兩件衣服,丟了一件給程驚蟄:“穿上這個,比多少隨從都保命。”

  驚蟄連忙伸手接住,展開一看,竟然是件破破爛爛的舊衣服。衣服上打滿補丁,透著一股撲面而來的窮酸氣。

  驚蟄:“……”

  果然很保命。

  ……

  一盞茶后,換好衣服的朱瑙便帶著程驚蟄出門了。

  ……

  城南,渝州最大的糧鋪窗口正排著長隊,糧鋪的掌柜樓儀正坐在窗前收錢。

  這間糧鋪和其他的商鋪不一樣,鋪面雖大,卻不開放,只一扇窗戶向外打開,窗戶口放著一張臺子,樓儀就坐在臺子后面。客人無法進店挑選,只能將錢交給樓儀,樓儀收錢后回頭向店里的伙計招呼一聲,伙計便會把糧食稱好裝好送出來。

  窗戶外,隊伍已有數米長。最近天氣愈發冷了,嚴寒就要到來,許多人家里的屯糧已經吃完,只能到糧鋪里來購買。

  樓儀一面收錢,一面朝店里吆喝。

  “五升稻米!”

  “兩升稻米!”

  “三升大豆!”

  一袋又一袋包好的糧食被伙計送出來,遞到客人手里。客人來不及開包查看,便已被人轟走,下一位客人又到窗口。

  樓儀收完一筆錢抬頭,只見窗外站著的是個衣著窮酸的男子。大冬天了,這人還穿著麻衣短打,一瞧就知是城里給人做工的雜役。

  樓儀語氣不善地問道:“要什么?”

  男人在兜里掏了半天,終于用滿是繭子的手捧著一把銅錢慢慢遞了過去:“我想買點豆子……”

  他遞錢遞得很慢,像是不舍得把錢交出去似的。樓儀卻劈手一把奪了過去,粗略數了數,回頭叫道:“一升大豆!”

  男子有點急了:“我這錢只能買一升?”

  樓儀拿冷眼瞧他:“這么點錢你還想買幾升?天冷了,糧食又漲價了,你不知道嗎?”

  沒多會兒,一袋包好的豆子就送了出來。樓儀往那男子面前一推,就準備招呼下一個客人了。

  那男人捧起豆子,小小一袋,揣著壓根沒多少分量。他哭喪著臉道:“樓掌柜,這也太少了,再包點兒吧。”

  樓儀不耐煩地揮手:“趕緊滾,后面人等著呢。”

  男子苦苦哀求:“我家里有個孩子,這點實在不夠吃啊。”

  樓儀已經開始翻他白眼:“沒錢就去掙錢!我們這里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

  男子一臉無助,在窗口磨蹭,不肯就此離去。糧鋪外站著一個伙計,專門對付討價還價的客人,見狀走上前來,欲將那男子拽走。

  然而趕人的伙計還沒靠近,排在后頭的一名年輕男子與一名少年忽然走了上來,擋住那伙計的路。

  年輕男子走到窗口,語重心長地對那買豆男子勸道:“這位掌柜說得極是,做生意要講規矩,多少錢便買多少東西。若他給你添了分量,其他的客人又該怎么辦?”

  買豆男子呆住,樓儀也愣了一愣。這說話的年輕人打扮雖然窮酸,面容卻很清秀,說出來的話卻非常中聽。他連忙附和道:“就是!聽見人家說的沒有?有多少錢買多少東西。買了趕緊走,別在這里胡攪蠻纏!”

  年輕人轉向樓儀,笑道:“掌柜做生意這么講規矩,一定是個誠信人。”

  樓儀被人夸獎,有些小得意,摸摸胡須:“應該的,應該的。”

  買豆男子欲哭無淚。他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可這么點糧食帶回去,家里人一定會餓得受不了。這可如何是好?

  正猶豫間,那年輕人又轉回身來,向他伸出手,溫和地問道:“介意把這包豆子給我瞧瞧么?”

  男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自發地把豆子遞了過去。

  朱瑙用手托著,只活動手腕上下掂了掂,眉頭便輕輕跳了一下。他又打開紙包看了一眼。一包豆子都不必細看,里頭明顯有好些發黃發黑的,還混了不少泥沙。

  樓儀見到他的動作,不由一驚,警惕道:“你干什么呢?”

  朱瑙將紙包重新包好,微笑道:“我瞧這包豆子分量不太足,是不是店里哪位伙計過秤的時候手抖了?樓掌柜既然是守規矩的人,想必是會將短缺的分量補上的。”

  樓儀:“……”

  事情變得太快,他目瞪口呆,正不知該作何反應,朱瑙又道:“掌柜不信么?拿盞秤來秤一秤便清楚了。一升豆子三斤重,可這里頭裝的只有二斤六七兩。”

  樓儀還沒來得及說話,店里有個幺秤的伙計聽見外面的動靜湊過來看熱鬧。朱瑙身邊的少年忽然撐住窗口一跳,長手長腳,竟然將那伙計手里的秤給搶過來了。

  樓儀驚呆了,拿秤的伙計看著自己空了的雙手也呆若木雞。

  朱瑙動作嫻熟地把豆子往秤盤里一放,秤砣一撥,正正好好,二斤六兩,與他估算的一點不差。他笑了笑,將秤盤推回柜臺上:“掌柜你瞧,這分量的確差了。”

  周圍一片嘩然。

  這鋪子原本就是朝外的,幾人在窗口耽擱了這會兒,后面排隊的、路上的行人,陸陸續續圍了不少人看熱鬧。都開始指指點點。

  樓儀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回頭先呼了那伙計一巴掌:“誰讓你過來的?”

  那伙計哪知道外面有人身手那么好,還會奪秤盤,可憐巴巴地捂住頭,趕緊拿了秤回去了。

  樓儀又轉過身,瞪著朱瑙。

  店里缺斤少兩他當然知道。稱重、包裝都在店里搗鼓,而不在客人面前進行,為的就是在這斤兩和質量上做文章。這是店里的老把戲了,本來沒什么,可壞就壞在朱瑙方才恭維的那番話他給應了。若是他現在翻臉不認,實在有點打自己的臉。可他要是認了,幾兩糧食他倒是不在乎,以后人人來鬧可怎么辦?

  他又氣又惱,恨不能把挑起這事兒的朱瑙給生吞活剝。他猶豫片刻,一狠心,終是舍棄了面子,無賴道:“誰缺斤少兩了?一定是你們動了手腳!”

  朱瑙淡定道:“掌柜,這話可不公道了,糧食是你遞出來的,秤是你伙計的秤,我們能在哪里動手腳?”

  樓儀氣得牙癢癢,又開始胡攪蠻纏道:“你們肯定是一伙的,你們想訛詐我?來人啊,把他們趕出去!”

  早在旁邊等著的伙計忙上前來,伸手就要去拉朱瑙。然而他的手還在半空中,卻被程驚蟄捉住了手腕。那伙計頗為詫異,想把自己的胳膊拉出來,然而程驚蟄的手竟如鐵鉗一般,捏得他紋絲不動。這伙計見程驚蟄明明是個少年,力氣卻如此之大,不由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朱瑙搖頭:“掌柜的,我瞧你長得儀表堂堂,怎么這么不講道理呢?”

  樓儀:“……”他寧愿這人跟他罵起來。可這人這么說話,反而比罵人還要討嫌。他要是堅持不講道理,不就否決了他儀表堂堂么?還讓不讓人好好耍無賴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錯如此分明的一件事,圍觀者心中自然有數。終于有人看不下去。

  一名老者站出來道:“小伙子,你是異鄉來的吧?這家糧鋪一向如此,買的東西要不缺斤少兩才是見鬼了。”

  老者起了這個頭,立刻有更多人加入聲援。

  “我上次買了三斤米,也少了我三兩。我找他們問,他們死活不承認,一樣倒打一耙,說我訛詐他們。”

  “我也是我也是!我每回都買五斤面,他們給的量越來越少。從前買一袋能吃倆月,如今買一袋剛一個月出頭就吃完了!”

  “缺斤少兩算什么?每回糧食里還摻一大把泥沙呢。有這么做生意的么?”

  “就是就是。價還成天漲,根本就是奸商!”

  這城里最大的糧鋪就這么一家,集市里小商小販的東西少的搶到搶不到,因此城里大多人都在這里買過糧食,也都吃過虧上過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本只是為了公道說兩句,越說越群情激奮。

  眼瞧著事情快要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樓儀終于忍無可忍,高聲呵斥:“不買的就全都給我滾!!再在這里鬧事,我叫官差來把你們全抓起來!”

  此言一出,哄鬧的街上瞬間安靜了下來。人們面面相覷,露出恐懼神色。

  樓儀見此招有效,立刻趁勝追擊:“滾!全都滾!有本事永遠別來買糧食,餓死也沒人管你們!”又指著那買豆男子道,“你帶頭鬧事,是不是想坐牢?!”

  那買豆的男子頓時驚恐不已:“不、不,我沒有,別讓官差抓我……”

  他后退幾步,想起什么,一把奪回朱瑙手里的豆子,戰戰兢兢道:“我我我,我不要了。我先回去了!”

  朱瑙和程驚蟄皆是一怔,微微皺眉。

  那男子搶回豆子,轉身就跑了。程驚蟄欲追,朱瑙按住他搖了搖頭,他便沒追過去了。

  眾人仍圍在店外,樓儀囂張道:“他都走了,你們還有誰想鬧?不怕官的盡管來!”

  事主都已離開,此事終究無公道可討。人們互相對視,激憤的情緒退去,剩下的是隱忍和悲哀。

  人們漸漸散去了。

  散去的不止是圍觀的人,還有原先排隊購買糧食的客人,亦隨之一同散了。人們早就知道這家糧鋪不厚道,可因沒得選,也只能忍著。然而今日這一鬧,他們雖無法討還公道,壓抑良久的憤怒卻爆發出來。凡還有氣性,又暫時不至餓死的客人大都負氣離去,用他們的方式表達抗議。

  樓儀原本見鬧事的人群散開還挺得意的,可扭頭一看,發現客人也都走完了,愣了一愣,登時又火冒三丈。他“唰”地回頭,狠狠地瞪著朱瑙和程驚蟄。

  “你們是不是來找茬的?”

  朱瑙一臉無辜。這還真冤枉他了,這店差成這副模樣,缺斤少兩,質量低劣,掌柜伙計還囂張跋扈,客人不是他趕走的,談何找茬呢?

  樓儀磨牙嚯嚯:“要不是為了找茬,你們不買東西,到這兒來干什么?!”

  朱瑙眉峰一挑,笑道:“買東西……倒也可以買。只怕生意太大,你這掌柜做不了主。”

  樓儀愣住。

  他呆了片刻,又氣又惱,斥道:“窮鬼快滾!老子什么都不賣你!”

  朱瑙卻悠然道:“我便說了,這事輪不到你做主。煩請回去給你們東家帶個話,問問他,這間鋪子五十兩銀子賣不賣?”

  樓儀還想罵人,卻在聽了這話后變得目瞪口呆。買店鋪??這人莫不是個瘋子吧?!

  “你你你……五十兩銀子,你見過這么多錢么你!”樓儀氣得都結巴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東家是誰啊你?”

  朱瑙攤手:“不論是誰,你們東家必定是不太會做生意的。既然如此,趁早把店面盤給我,便算我幫他一個忙吧。再過段時日,怕是三十兩都賣不出手了。”

  樓儀:“……”

  他就沒見過這么瘋的瘋子,揮舞拳頭道:“滾滾滾!再不滾我真的報官了!”

  朱瑙微微一笑:“記得轉告你們東家。”說罷不再多言,帶著程驚蟄轉身揚長而去。

  樓儀在他們背后狂翻白眼,翻得眼珠差點落不回來。還五十兩、三十兩?他就應該把他們鋪子的賬本甩在那瘋子臉上,讓他好好看看這間鋪子一天能賺多少銀子。只怕這瘋子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作者有話要說:  朱瑙的技能:數學好,能徒手稱重

  感覺是jj主角里最沒用的技能了2333

  ps:不是我這兩天偷懶,昨天寫了4k字,左看右看覺得不太好,又刪掉重寫了_(:3∠)_卡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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