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進入十二月的圣誕季,學校里也到了最熱鬧的時候,尤其是高一的新生們,這是他們進入高中的第一個圣誕節,私下里都在盤算著,要給心儀的男生女生送一份小禮物。
這種隱秘而美好的情感讓他們每天上課都精神飽滿,下課的時候卻又失魂落魄,盼望著在走廊上、樓梯口、食堂、林蔭道上遇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或許只是遠遠看一眼,甚至都沒和對方說上幾句話,他們就能獲得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滿足。
長得好看、學習又好的男生和女生每天都能收到無數禮物,為了不暴露自己,很多人選擇寄快遞的方式把禮物送給自己想送又不好意思送的人,惜年本以為自己不會收到禮物,哪知道圣誕節前幾天全校誰的快遞也沒有她多。
每天她都要往學校傳達室跑無數次,跑多了她再也不想跑,等到晚飯前集中去一次,把一天的快遞都拿回寢室,這樣的高人氣就快把史小沫羨慕死了,她比惜年更熱衷拆快遞,雖然那些禮物不是給她的,她看到禮物比惜年還高興。
很多禮物都沒有寫名字,或者只寫了代號。史小沫猜不出來的時候,就問惜年,能不能猜到禮物是誰送的。
惜年看著那支Chanel唇彩,粉粉嫩嫩的顏色很適合少女,心里猜測,這會是什么人,居然知道送她唇彩?別的男生送的禮物都特直男,不是卡通手機殼就是絨毛玩具,能送唇彩的人,不但心思不凡,還別有用心。
教導主任在全校周一的晨會上提起這件事,批評學生鋪張浪費。
“你們都還是學生,大手大腳花著父母的錢買禮物買名牌,你們覺得有意思嗎?真想祝福同學,送一張賀卡就好了嘛,禮輕情意重,何必非要搞那些形式呢?小小年紀就要買幾百幾千的名牌,你們也不考慮考慮,父母賺錢辛不辛苦,家里有礦的我也要說,有本事你自己掙一座礦下來,不要花父母的。”
教導主任個頭不高,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戴著副金絲眼鏡,胖胖的臉看起來很有福氣,他曾是高二化學教研組組長、學校的名師之一,自從當上教導主任,他的工作重心開始轉移到管理學生上來,碎嘴不說,他還管得特寬,全校上下沒有幾個學生喜歡他。
南方的冬天陰冷陰冷的,好些天不見太陽已經夠讓人心煩了,還得在冷風中站半個小時聽教導主任訓話,人人都在心里祈禱,晨會快點結束吧,他們比任何時候都想念溫暖可愛的教室。
看到現場有些騷動,教導主任清了清嗓子,讓大家稍安勿躁,“同學們,注意列隊,我再說兩句——”
說什么說,你那是兩句嗎,明明是兩百句兩千句,教導主任成功地讓全體學生都在心里罵他。
天始終灰蒙蒙的,遠方林立的高樓在霧靄里像一只只高大無比的怪物,只能依稀看到輪廓,惜年低頭對著手呵了口氣,冷風灌進脖子里從頭冷到腳,盤算著是不是該給自己買條好一點的羊毛圍巾,尹岳慶給的錢她總是存著,不太舍得花。
“還有個別女生,不知道是不是虛榮心作祟,全校就屬你的快遞最多,每天跑來跑去收快遞,還能有心思學習?就快期末考試了,不好好學習,想些有的沒的,能考出好成績嗎?考不出好成績,對不對得起家長把你們送到師大附中,對不對得起辛苦教你們的老師?”
教導主任雖然沒點名,但大多數人都知道他在說尹惜年,不由自主都用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看向她。
不好好學習,想些有的沒的,倒是和某人語氣一樣,惜年想,不知道他老了會不會變成這樣,油膩老男人,說話顛三倒四,抓著點屁事就不放。看他平常那種嘚瑟樣子,估計他老了也不會好,教導主任就是他未來的樣子,婆媽又碎嘴。
惜年越想越解氣,低聲嘀咕著罵薛崇,以至于史小沫叫她的時候,她差點把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薛什么?你在叫誰呢?晨會解散啦。”史小沫不知道惜年怎么忽然發起愣來,晨會解散了也不走。“沒誰。”惜年收起心思,拉著她一起往教學樓方向跑。
平安夜前一天,惜年收到林司嶠短信,問她平安夜有沒有時間,他想請她一起出去玩。
“不好意思,我和大喬小沫約好了去徐家匯天主教堂過平安夜。”惜年有意找個借口推辭。
“就你們三個人?那我能加入嗎?我還沒在平安夜去過教堂。”林司嶠想和她一起玩。惜年抿嘴一笑,回他:“你想來就來啊,圣誕節教堂人很多的。”
說定了時間,惜年回去和史小沫喬鈺說了一聲。史小沫聽說林司嶠也要跟他們一起去教堂,笑著跟惜年眨巴眼睛。
巧的是,平安夜當天,林家打電話給哥倆兒,讓他倆回家,父母要帶他們參加一個圣誕嘉年華,有明星參加,還有很多好玩的游戲項目。
薛崇答應了媽媽,問林司嶠去不去。
“我不去了,你和爸爸媽媽去,玩得開心點。”林司嶠的心早飛了。哪里還想和父母一起參加嘉年華,那種場合熱鬧歸熱鬧,沒有他想見的人。
薛崇心思一轉,“那我也不去了,我跟你走。”
“你不和孟展眉出去玩?”林司嶠好奇地問。
“切,我跟她出去干嘛。”薛崇不屑地說。
和他倆住一個寢室的阿東聽到這話,也插上一句:“你們要去哪里玩,帶上我。”林司嶠笑了笑,“都去吧,人多熱鬧。”
看到薛崇翻箱倒柜找東西,阿東好奇地湊過來:“找什么,我幫你。”“沒什么,我自己能找到。”薛崇從衣柜里找出新買的羽絨服,有點薄,但是樣式很好看。
“你哥的主場,你這么隆重,想砸場子?”阿東啼笑皆非看著薛崇。
被他一調侃,薛崇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這樣太做作了,想把羽絨服放回去,阿東又是一笑:“小樣兒,既然找出來了,那就穿著啊。”
薛崇被他氣笑了,不再理會他,穿上羽絨服圍好圍巾。
女生宿舍里,喬鈺在梳頭,史小沫戴著她外婆新給她買的帽子拿著鏡子左右端詳,惜年穿好外套,想起抽屜里那支香奈兒唇彩,拿出來往嘴唇上抹了一點。
“這個唇彩顏色好好看,能不能讓我也抹一下?”喬鈺湊過來問。惜年把唇彩給她,讓史小沫也抹一點。
“我就算了,那是人家給你的禮物。”史小沫跟惜年眨了眨眼睛。惜年笑而不語。
三個女生到天主教堂門口的時候,看到林司嶠和兩個男生已經等在那里,惜年沒想到薛崇和阿東也會跟來,短暫訝異之后,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你們不介意我帶他倆來吧,我想過圣誕就是要人多熱鬧。”林司嶠有點靦腆的笑,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少女,她穿了一件粉色大衣,領口袖口都有一圈白色絨毛,看起來特別漂亮。
“我們不介意。”喬鈺代替兩個好朋友發表意見。
“喬大傻子。”阿東忍不住挖苦她。
“高二傻子。”
阿東和喬鈺互相挖苦對方,叫對方外號。眾人一陣笑,一起往教堂里走。惜年下意識看了薛崇一眼,他不經常笑,偶爾笑了也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笑,讓人特別想揍他。
他穿著一件夾克式的羽絨服,像極了漫畫中的美少年,圍巾遮住半邊臉,只露出兩只機靈的眼睛,大概是剛理過發,短短的頭發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更精神。
惜年默默地想,原來不只女生會在出門之前打扮打扮,男生也會。
教堂里人多到不行,唱詩班吟唱圣夜頌歌,教徒們列隊進行祝禱儀式,現場熱鬧非凡,林司嶠一直緊緊跟著惜年,怕她被人擠到,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六個人擠在一起。
“這么多人,也不控制一下人流。”喬鈺看著人群擠來擠去,抱怨地說。
“不做好預防措施,人流是控住不住的,”阿東接了一句。
眾人聽到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忍不住都笑起來。喬鈺又羞又氣,罵他:“阿東,你個臭流氓。”
臭流氓阿東看到喬鈺嘴唇亮晶晶,笑說:“你來之前吃了豬油了?嘴巴都沒擦干凈。”“你才吃了豬油呢,這是唇彩,懂不懂?”喬鈺懟回去。
“跟口紅有什么區別?”阿東從來沒研究過這些。“問什么問,跟你說也不懂,直男。”喬鈺翻了個白眼。
阿東扭頭問身旁的薛崇,“你知不知道唇彩和口紅的區別?”薛崇搖頭,說不知道。
“得了,你會不知道?你媽媽是穿Prada的女王,時尚女魔頭,我在雜志上看過她好多回。”喬鈺大大咧咧地揭發薛崇。
薛崇聳聳肩,“我為什么一定要知道。”
主教彌撒開始后,現場安靜下來。惜年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祝禱。林司嶠悄悄和史小沫換了個位置,在她身邊坐下。
“你的腳不疼了吧?”林司嶠好些天沒有找到機會和惜年單獨說話。惜年睜開眼睛,輕輕嗯了一聲:“不疼了,已經好了。”
“那就好,你因為當拉拉隊扭傷了腳,我一直特別內疚,我知道你是為了咱們班的榮譽,為我……為我們加油,總之,我都會記在心里。”林司嶠不知道如何表達內疚和謝意,不好意思說得太明顯,只好含糊其辭。
惜年心念一閃,他大概是誤會了,以為自己那么拼是因為他參加了籃球賽,多么荒謬的誤會,她想馬上澄清,可就在一瞬間,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我也是班級的一份子,關系到咱們班的榮譽,不能落后。”惜年盡量把話說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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