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決賽”(八)
監獄里的畫面傳輸到星網之后, 網絡上出現了扭轉的趨勢。
直播下方的小窗口中,那個被關在水牢里的小女孩擁抱住自己的那一刻,直播收視率攀爬到了巔峰。
人們都沉默了。
他們大多數人的情緒來自于直播的畫面信息、聊天的言論信息和機構的引導信息之中, 也許是被某個情緒擊中,也許是贊同某個道理,就迅速加入到了抨擊罪犯的隊伍里。當這支隊伍越來越壯大,吸引到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就像不可阻擋的呼嘯劃過的隕石, 將所有人都裹挾向前。
直到這顆隕石撞擊了地面,夾雜著碎裂石片的沖擊波撞擊了所有人的大腦!
人們終于從無盡的惡意中脫身。
[克隆人?!]
[媽的看哭了, 那個克隆人才是真正的她吧,心情有點復雜。]
[竟然是克隆人,克隆人不是早就被禁止了嗎, 等等我還有點暈……]
[星網上對她身世猜測投票率最高的是“罪犯的女兒”, titr沒有公開說明,但大家幾乎都默認了, 現在來跟我說她是克隆人。太好笑了,請問titr高層死絕了嗎,這么重要的信息不公開是什么意思?]
[也許titr就是想將信息通過“劇情”告訴觀眾呢。]
[搞笑,就算是克隆人又怎么樣,她犯下的罪惡和她是什么樣的身份有什么關系?]
彈幕頓時陷入混亂, 評論指責titr公司維護罪犯,企圖用她的身世來操控觀眾的心, 反轉人們對她的惡評。
可這依然不能阻擋人們對她的改觀。
當艾貝是190919時, 她邪惡、冷漠、殘酷,幾乎沒有絲毫屬于人的同理心。看似天生魔鬼。
可當克隆人艾貝“穿越”到了主體艾貝身上時,她站在一個天然對立的角度, 學會了“情緒”,竟也開始同情自己的遭遇,并為此險些掙脫出虛擬世界。
觀眾的心就在她身份與心態的變化間,被揉捏住了。
正因為對她有過強烈的惡感,當發現她的漠然都源自于她刻意壓抑的人類本能的懼怕,這一瞬間他們才覺得心情格外復雜。
[……你們有想過嗎,可能是直播這些內容激發了主播的潛意識,她不想讓我們看到她的過往,所以用這樣的方式在抗爭。]
是啊。
他們肆無忌憚地抨擊著艾貝的罪行,可這一切都是他們偷來的。是他們窺探了她的大腦,挖出了她鮮血淋漓的傷口。
她為了生存,日復一日地壓制屬于人類的情緒,也終將她從人類變為野獸。
從她被丟棄的那一刻起,或者說,從她誕生的那一刻起,她的罪惡,就不該由她來負責。
支持她的人諷刺般大笑評論:“克隆人有公民身份證嗎?律法上從來不存在的人,又憑什么要受到法律束縛。”
titr公司急得焦頭爛額,高層有意公開系統被入侵的真相,表明克隆人部分的直播實屬被扭曲的事實。
這個時候,他們甘愿被公眾指責無能,也不想破壞上層大佬的棋局。
然而事情的發展注定無法再被他們的掌控,《timetravel關于記憶直播受到入侵的聲明》沒有發布多久,克隆人主體的信息就被挖了出來。
盡管titr公司早有預料,求助背后靠山得到了隱藏信息的權限,但——信息仍然被公開了。
公司高層發現事情失控時就感覺到了不妙,但再調換方向已然來不及。
艾米公司的同事率先爆料,她和她的家庭背景資料被全方位曝光。
過后,她社交賬號中的內容被清空,但觀眾早已在有限的時間內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包括她的日常生活。她發布了許多視頻來分享她的日常生活,在不露面的前提下,甚至還有昂貴的設備錄制出的全息影像,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家境優渥,享受生活的人,就和直播中的主題人艾貝一樣,是父母寵愛下長大的女孩,與艾貝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非常符合記憶直播中出現的片段。
人們反復觀看錄制的直播內容后發現,克隆人艾貝每次呼喚“媽媽”看的其實都是和她長相相同的那個女孩,而克隆人艾貝真正意義上的“母親”,也應該是她的克隆主體。
對此,艾米的情緒非常復雜,她曾發布了一條“我,是她的媽媽?”的言論表達困惑,只是發出后沒多久就刪除了。
而這些信息的出現,讓titr公司的那則聲明變得無比滑稽可笑,titr企圖表明那段角色忽然變化的劇情是受外來病毒影響,并非真實影像,可現在克隆主體已經找到,當年的克隆資料也在媒體記者的挖掘下展現在公眾面前。
克隆人的話題再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來到了律法的席位上。
而公眾終于警覺,他們開始正視這個公司在這場轟轟烈烈的全民直播中扮演的角色,機構方為什么要公開艾貝的記憶?為什么企圖扭轉真相?
被人愚弄的憤怒令他們強硬地向titr索要真相,追究這背后的起因。
“要是不能解決入侵問題,就反入侵讓直播變成無效畫面!”titr的高層怒不可遏,在會議上下達了自殺式的命令,“總之,決不能讓現在的內容繼續播放。”
可背后勢力的蠢蠢欲動和鬼祟行為,都沒能阻止直播的繼續。
這是一場最初由他們發起的,全人類的狂歡盛典,現在,沒有人能夠喊停。
包括他們。
切入直播鏡頭中,艾貝腦海中的“記憶”又發生了變化。
時光回溯。
別墅前的畫面如旋渦在轉,隨著克隆人艾貝懵懂的注視與艾貝的痛苦喘息,時光驀然倒流,像風一樣掠過她回憶的樹梢,來到了她逃離廢水實驗區的那一天。
原來那天逃離的人不僅僅只有她,還有當初給予她最后一點善意的幾個人。戴眼鏡的男人、面有傷疤的女人……他們無不是“半成品”,有的即將成功變異,有的面臨變異失敗,以半個怪物的姿態逃亡在路上。
小艾貝擁有激光切割工具,當她發現那幢大廈只是全息投影時,就得到了“他們全都不在現場”的信息。
她返回實驗器皿的那一邊,在“實驗品們”心驚膽戰的目光下,將困住他們的器皿劃破,放他們出來。
沒有人知道她是出于對善意的回饋,還是單純出于被耍弄的憤怒,想要報復這些設下賭局的人。又或者是,另一個實驗。
然而有的人無法承受輻射的壓力,在玻璃碎裂時就變成了焦炭,瞬間死亡。而傷疤女人原本在玻璃瓶中即將變異成功,直到與廢水相接的一刻,她身上長出的發霉似的白毛變黑萎縮,似乎失敗了。
她原來能感覺到蓬勃的精神力在體內流轉,她也許可以變成異常強大的人,可現在這些精神力從體內消失一空,她比原來的自己還要更加虛弱。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不想變成怪物,可在這里生存的人,無不渴望力量……
她難以辨別的復雜眼神投注在那個帶路的小女孩身上。
“還看什么,跑啊!”眼鏡男人嗓音嘶啞地沖她咆哮,就在剛剛他們上岸的時候,陸地上的監視兼攻擊設備被遠程啟動,上升到空中,猛烈地朝他們進攻。
激光子彈激射,變異人的肢體被擊穿,倏爾砸飛在身后的人臉上,血肉模糊了人的臉部表情。
攻擊速度伴隨著設備系統對他們信息的采納與測算,變得越來越快,忽然,攻擊口紅光一閃,致命的武器對準了奮力逃跑的眼鏡男人。
他被殘肢絆倒,行動力大幅度降低。
子彈破空而來的一剎那,只見眼鏡男人將身邊的傷疤女人抓了過來,擋住了這一擊。
他用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異化后像□□一樣伸長的舌頭。
那個面帶傷疤的女人倒下的瞬間,只看到他頭也不回逃脫的身影。
觀眾也被這一幕嚇住了,他們本來對他們的逃離充滿欣喜,沒想到得到的結果比原來的更殘忍。
難道他們前一刻的善意都是假的嗎?
不,是真的。
只不過……沒有希望的時候,人們都愿意伸手給予微薄的力量,去凝聚那一點點希望。
而當希望出現,每個人都想緊緊地抓住它。
[在那片土地上活著,誰都無法當一個真正的好人吧,遲早會沉淪的,就像長大后的艾貝。]
[所以罪惡的究竟是什么呢?]
沒多久,小費曼帶著救援抵達。
原來能逃出來的人就寥寥無幾,當下活著的也只有眼鏡男人與小艾貝,擺脫了天上飛的攻擊器之后,眼鏡男人就逃入“垃圾大廈”,再也不見蹤影。
小艾貝達到了身體的極限,終于在看見小費曼露面的時刻,身體強制進入了沉睡。
小費曼接住了倒下來的小女孩,將皮膚冰冷的她抱在懷里,眼眶發熱,鼻尖微酸,他極力忍住了怯懦的小孩子才會有的感情,呵護地將她異化變灰的頭發攏進衣服里。
幾天之后,小艾貝醒來。
一切都與原來播放過的場景沒有不同。兩人坐在石頭上看星空,小費曼給她指了自己來的那顆星球,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小艾貝望著他的掌心紋路出神,那上面還有風吹過垃圾星的砂礫,意識仿佛在這一刻才真正的回籠。原來那些逃亡救治的畫面都是無聲的世界,而這一刻,她聽見了他說話的聲音。
“你愿意跟我走嗎?”
[答應他!!!]
[只有離開這里才能獲得救贖,貝貝,你不是魔鬼,這座星球才是魔鬼!]
[命運能夠改變嗎?]
她愿意嗎?
小艾貝的內心深處忽然涌現出渴望來。那原來被壓在心底的情緒,都被她塞進了一個孩童玩具般的小盒子,現在,盒子被人打開了。它們歡快地飛了出來。
有對這里的恐懼,有對那顆星球的向往,還有與小費曼一起玩的輕松愉快。
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無數觀眾聽見她說:
“好呀。”
小艾貝將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里。
他鄭重地牽住了。
就在兩人的手握住的剎那,整個星際的觀眾沸騰了。
[劇情改變了?!!]
[是的!上一次她沒有答應,留在了塵埃星,這次她在變成克隆主體的時候釋放了自己的情感,所以回到了這個重新做選擇的結點,答應了費曼。]
[我好想哭啊嗚嗚嗚嗚……]
[這么說來,她的意識是不是快清醒了?!]
[不敢相信,我現在心潮澎湃,老實說我不喜歡她,但看著一個人從壞變好,愿意改變自己的命運,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可是當她醒來就會發現,改變的只是這場直播,而不是她的命運。]
就在這時,星空斗轉,璀璨的夜空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有兩個人影從裂縫里出現。他們滿身的狼狽,像是經歷了許多關卡才來到這個地方。
紅發的奧特依舊頂著那張不可一世的臉,看著眼前不過他腿高的小女孩,抱臂問:“該醒了吧?”
露cas單膝下跪,與好奇打量他的她平視了一刻,笑道:“我們來接你離開。”
虛幻被打碎,小艾貝的神情從迷茫中漸漸蘇醒。
這個虛擬世界依托于她的精神意識,當她意識到自己是艾貝而不是小艾貝時,她的身體數據也隨之改變,變化成了大人的模樣。
她恢復了記憶,也恢復了平靜而冷淡的模樣,純粹烏云般的灰發灰眸,比小時候的她多了一絲奇詭的美麗。她問:“這里是直播比賽嗎?”
“這是直播比賽,也是你的‘牢籠’。”奧特不像露cas那樣照顧她的心情,徑自將所有的事情始末都告訴了她,包括觀眾曾經對她瘋狂的抵制。
觀眾在他的陳述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起曾經自己是如何將憤怒發泄到這樣一個小女孩身上,頓時心生歉疚。
她說:“那么,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語氣仿佛失落。
“貝貝。”露cas注視著她,眼眸如森林倒影,“人類不喜歡惡,不喜歡黑暗,也不喜歡怪物。但這都沒有關系,真正喜歡她的人,即使她變成怪物,也希望她活下去。”
觀眾為這句話所震撼。
就像是為了補償一般,他們拼命發著“貝貝,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要好好活下去”,用這些積極的彈幕,沖洗著曾經的錯誤。
一切都很好。
這一出戲,觀眾全情投入,從開始到鋪墊,從高潮到轉折,他們從不缺席。
現在,這就是他們想要看到的最完美的大團圓結局。
最后即將醒來時,艾貝仰起頭,對星空說了一句:“謝謝你。”
夜空里璨亮的星子閃動,就像對她眨了眨眼睛。
幾個月后。
碧藍的天空中,一家懸浮冰淇淋店就開在騰龍般的天橋旁邊,馬卡龍色系的店鋪招牌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注意。
艾貝坐在浮云形狀的矮凳上,品嘗著口中融化開的隕石口味的冰淇淋。
眼下,她已經擺脫了罪犯的罪名,拿到了合理的身份id,由于她喜歡艾貝這個名字,新注冊的屬于她的身份id就叫作“艾貝”。
而因為她在直播中說的那一句“未來”,那些深受感慨的人們便自發為她鋪就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身為她克隆主體的艾米一家承擔了她的罪責,艾米本人無罪,但她的父母是克隆人的交易買主,在曾經克隆人不被律法承認的情況下,他們必須要為克隆人的行為買單。
因此艾貝被無罪釋放,并且拿到了大賽的冠軍。
“記憶直播”的現象級收視率,在星際間掀起了全民范圍的議論與關注,即使賽后已經過去數月,路邊也總是可以聽見關于艾貝的信息。
大大小小的投影中播放著不同而又相同的內容。
“日前,萊斯·科特爾以非法販賣等多項駭人聽聞的罪名被捕入獄,沒人能想到,這場首席執政官大戰竟被一場直播打亂,最終以費曼的勝利宣告結束……”
“有專家通過對艾貝一系列直播內容的研究,發現在海選中的她確實充滿野性,但在海選之后,她就飛快地接收了人類社會的信息,在后來的直播中,她設定的主題分別是律法、尊重、自由,以及一堂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的課——輿論。她就像是預知自己未來會遭受到的一切,提前教導人們不要輕信,也不要被輿論裹挾,只可惜當時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
“這真是不可思議,我們都以為她是難以馴服的野獸,但其實各類信息顯示她非常渴望融入人類社會。據悉,經過她本人準許后,多家電視媒體播放了她在記憶直播中沒有展現的記憶畫面。曾經備受爭議的那一幕——她成為賭局的參與者——也得到了播出,而她之所以會參與,就是為了贏得賭局最后的獎勵,一個偷渡來到人類社會的機會。這一事實也恰恰證明了她對新生的渴望。”
“根據不知名人士透露,那位小男孩費曼的身份十分神秘,而當初他突然被家人帶離塵埃星,因此小艾貝沒有獲得離開的機會。當然,真實的情況究竟如何,除了當事人之外,我們不得而知。”
“克隆人的法律出臺……塵埃星觸目驚心的黑暗產業鏈……政\府的密謀……”
“不得不說,“記憶直播”對星際歷程的影響重大,我們應該感謝艾貝……”
除了嚴肅的研究報告和新聞播報,還有許多周邊的娛樂火遍了星際。
“初賽決裂,決賽告白,露cas與艾貝奇妙的緣分。”
“他與艾貝相愛相殺、默契又敵對,驚曝!titr大賽第三名選手奧特竟是星際海盜!”
“首席執政官名為費曼,是巧合,還是重合?”
“對著星空說感謝,霍爾,一個與艾貝建立了跨時空友誼的男人。”
當事人艾貝聽著八卦報道,悠閑地享受美食,只聽她的終端通訊器里有人輕笑了一聲,“你的花邊新聞怎么這么多。”
“我也不知道。”艾貝一臉無辜。
“接下來你準備去哪里旅游?”
“哪里好玩呢?”
“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給你推薦地點。”
兩人簡單地聊了一會兒。
要掛斷通訊時,他那邊有片刻的停頓,通訊尚未掛斷,電流聲伴隨著他的呼吸傳入艾貝耳中,他忽然問:“你是什么時候蘇醒的?”
“嗯?”
“你真的陷入了沉睡嗎?”
只要簡單修改身體數據,就可以做到沉睡的表象,如果她是清醒的狀態,那么就能夠自己調整想要的劇情。
“唔……”像是詫異于對方的警醒,艾貝輕歪了歪頭問,“那你覺得,什么時候開始的我是真的,什么時候的我是假的呢?”
“從霍爾入侵開始,還是更早一點的透明大廈,又或者……不,也許是一開始。”
艾貝支起腮,聽著對面的人回憶,忽然彎了下眼睛:“難道你沒想過,塵埃星是假的嗎?”
“嗯?”
對方怔了一怔,這個語氣詞產生的問號里,就像是在好笑地反問“塵埃星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是ai傳回的報告、是人們的研究結果、是……數不清的信息,拼湊而成的。
可艾貝仍在慢慢問著:
“異形是真的嗎?”
“我的經歷是真的嗎?”
“我們的首席執政官,他腦海里的記憶——是真的嗎?”
她將一個個問題送到他眼前,直讓人如噩夢驚醒,冷汗汩汩,又像是還墜在夢里,尚未清醒。
塵埃星可以是假的嗎?
她的經歷可以是假的嗎?
人腦海中的記憶可以是假的嗎?
當然——可以。
這是一個浩繁廣闊遠遠超出了人類想象的信息世界,人們被真真假假的信息層層包圍,早已被狙擊投降,失去了辨別能力。他們在信息的海洋里狂歡,也被信息玩弄戲耍著。
人們,都是信息的愚臣。
“是假的嗎?”他反問。
“是真的哦。”她說,“那你相信我嗎?”
那邊沉默片刻,最后道:“……我相信你。”
多可愛呀。
他也許不是信息的愚臣,但他一定是艾貝的愚臣。
他們都是她的愚臣。
艾貝笑了。
云層里的日光恣意灑下,灑在她的頭頂,令她整個人如沐神賜天浴之中,恍惚得不真實,而她的笑容在這光線下顯得那樣單純無暇。
這個畫面被攝入了拍攝期的鏡頭中。
正拍攝風景的路人舉著攝影道具,為這天使一樣的笑容怔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貝貝的故事結束了。
如果大家還有沒看懂的地方,我會再修一修。我其實還是更喜歡一個故事慢慢連載,讀者的評論會讓我激發出更好的靈感。我自己一個人存稿的時候總是很枯燥,按著大綱來寫,往往寫著寫著就沒什么情緒了。偏偏我在寫快穿題材的時候是情緒寫作。
看到大家的評論之后,最后這章我也修改了一些內容。
但還是有一些遺憾的地方,比如和費曼“青梅竹馬”的那塊內容好像少了一些,本來是有關于塵埃星中產階級(?)的一些設定,比如他們其實是有內部交易的模式存在的,是有能夠交流的人類,但牽扯起來又太長太細碎,沒有特別有靈感的劇情,想著要趕快寫到“記憶直播”這個信息,不能在這里有太多篇幅,所以就略過了。如果有設計的話,就是費曼和艾貝的“小鬼當家”吧,兩人合作對抗星球惡勢力,想一想也蠻有意思。
關于貝貝的cp,最早定的是費曼,但他果然是我筆下的快穿男主,得到了他應有的待遇——被我寫著寫著寫丟了。
我寫快穿題材的喜好就是偏向小世界,為了小世界好看,大世界崩成什么樣都不管。從《蘇一遍》里的熊貓男主應該就可以看出來。這個故事的話,本來對費曼的設計是會為了復蘇記憶,屢次“扮演”世界里的主角和艾貝交手,但從霍爾的故事開始,就崩塌了。
霍爾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實在不想毀了他的存在,就讓費曼只是借他的眼睛去看了看艾貝。然后,這個男主就消失了。
所以我就在文案上加上了“艾貝x星辰大海”。
沒關系,貝貝還有很長的未來,還可以慢慢玩慢慢選,甚至可以不選。
這個故事寫了快兩年的時間,斷更了好多次,從一開始的靈感枯竭,到后來的身體原因,期間我其實一度有點恨它。
2020年年初的時候,我和朋友聊天,說:“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寫一個這樣的設定來難為自己,所以我想好好寫完這本書。”然后我努力寫了殺死執政官,存稿期反復修文,雖然最終也沒能很好地呈現這個故事。后來連載中出現了腸胃問題,斷斷續續折騰了我大半年,我已經不剩下什么情緒來寫這篇文了。沒辦法寫好它讓我覺得痛苦。
我最痛苦的時候就告訴朋友,我恨這篇文。
現在我已經不太想得起來這種情緒了,大概是“曾經愛過,但無法好聚好散,只能相互糾纏成為一對怨偶”這種感覺吧。
后來從貪玩島開始,我就變成了純粹寫故事的狀態,沒有辦法投入我的情感,所以情緒變得冷靜,也不再那么痛苦。只是偶爾想到一些有趣的小情節也會很開心。
我寫完這個故事那天,朋友哭了一場,隔著語音嗷嗷大哭,很好笑,但我其實還是很漂浮,沒有什么實感。
說了這么多,就是想說貝貝這個故事我寫得并不圓滿,有非常非常多的遺憾,但,很開心她能來到這個世界,也很感謝大家陪伴了她這么久。
謝謝,有緣再見。
(貝貝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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