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芬夫人覺察到喬安和平克頓的異樣神態(tài)，猜出兩人多半是通過“傳訊術(shù)”，正在與審訊室外的某人交流，就又給自己點上一支煙，默默地想著心事。

　　審訊室中的寂靜持續(xù)了數(shù)分鐘，喬安和平克頓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后由平克頓輕咳一聲，打破沉默。

　　“夫人，剛才葛萊森警長在隔壁審問了本案的重要證人，沼蜍人長老呱摩多，向他打聽，是否有留意你手上佩戴的戒指。”

　　“為了喚起證人的回憶，葛萊森警長特地說明，那枚戒指會發(fā)光，還能使人心神恍惚，不自覺地對戒指佩戴者產(chǎn)生信任感……”

　　“然后怎樣？”

　　約瑟芬夫人若無其事地問。

　　“呱摩多承認(rèn)他對那樣一枚戒指有印象，然而他接下來的證詞，卻有點出乎意料……”

　　平克頓盯著約瑟芬夫人，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呱摩多說他見過這種戒指，但不是在你手上，而是在大衛(wèi)·考夫曼手上，那是20年前，考夫曼約他面談，雇他謀殺自己當(dāng)時的妻子伊蓮娜�！�

　　“呱摩多不愿殺女人，本想推辭掉這樁生意，然而無意間看到考夫曼手上那枚戒指發(fā)出的光輝，就莫名其妙地改了主意，最終接受了他的雇傭�！�

　　“事情過去很久以后，呱摩多才意識到大衛(wèi)·考夫曼那枚戒指結(jié)附了‘暗示術(shù)’，在商談期間擺了他一道�！�

　　“呱摩多對此很不爽，然而畢竟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而且考夫曼又是一位付錢爽快的大金主，他只能咽下這口氣，全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

　　“時隔20年，呱摩多仍然對考夫曼當(dāng)初耍的這個小花招耿耿于懷，所以一經(jīng)葛萊森提示，他就想起來了�！�

　　“約瑟芬夫人，你否認(rèn)自己擁有‘暗示戒指’，那么你是否在自己未婚夫的手上，看到過類似的戒指，或許你也曾在不經(jīng)意間受到那枚戒指的蠱惑，所以才對考夫曼先生產(chǎn)生愛意，接受他的求婚？”

　　“泰德，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耍那種小花招，大衛(wèi)也不例外�！�

　　約瑟芬夫人的回答，立刻使喬安意識到，她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失去往常的從容。

　　平克頓顯然也覺察到了這一跡象，立刻拋出一個更為尖銳的問題。

　　“夫人，您這話只表明考夫曼沒有對您使用過‘暗示戒指’，但是并沒有否認(rèn)他擁有這樣一枚戒指，是吧？”

　　約瑟芬夫人埋頭抽煙，默不作聲。

　　喬安覺得氣氛漸變緊張，卻也無能為力，索性克制雜念，專心做筆錄。

　　過了許久，約瑟芬夫人終于將煙蒂按死在煙灰缸里，抬起頭——就在這短短幾分鐘里，她的臉色變得分外憔悴。

　　“泰德，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請先告訴我，伊蓮娜之死的真相。”

　　“夫人，還是您先說說，考夫曼是怎么對您解釋他前任妻子之死的？”

　　平克頓不動聲色的反問。

　　“大衛(wèi)告訴我，那個女人背叛了他，婚后與人通奸，殘忍的拋棄了丈夫和年幼的兒子，跟著她的情夫私奔了�！�

　　約瑟芬夫人揉著額頭，輕聲嘆息。

　　“我不是輕信的人，然而大衛(wèi)告訴我這些事的時候，我真看不出撒謊的跡象。”

　　“夫人，您不用懷疑自己的眼力，考夫曼先生并沒有對您撒謊�！�

　　喬安試圖安慰她，然而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他只是……沒有告訴你全部的真相�！�

　　約瑟芬默不作聲，出神聆聽喬安講述大衛(wèi)·考夫曼有意對她避而不談的那部分真相，十指交叉緊握的雙手，顯示出她的內(nèi)心并不平靜。

　　喬安講完以后，她依舊維持雕塑般的坐姿沉思默想，直到平克頓等的不耐煩，重重咳嗽兩聲，她才緩緩抬起頭，以身心俱疲的語調(diào)輕聲說：

　　“大衛(wèi)曾經(jīng)擁有一枚‘暗示指環(huán)’，然而半年前就失竊了，為此他還頗為心疼，懷疑是替他打掃房間的女仆偷了戒指，一氣之下把女仆辭退了……關(guān)于‘暗示指環(huán)’，我只知道這些。”

　　“謝謝您了，夫人，幫了大忙！”

　　平克頓眼中難掩喜色，連忙通過“傳訊術(shù)”與葛萊森警長取得聯(lián)系，轉(zhuǎn)告約瑟芬夫人剛剛提供的重要證詞。

　　喬安旁聽偵探先生與警長的對話，猜到他們下一步要重點審問大衛(wèi)·考夫曼，以“暗示戒指”作為突破口。

　　然而相比案情的進(jìn)展，喬安此刻更在意約瑟芬夫人的心情，隱約預(yù)感到她與大衛(wèi)·考夫曼的婚姻前景，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房間里的三個人都沒有談話的興致，時間一分一秒，靜靜流逝。

　　當(dāng)約瑟芬夫人開始抽第五支煙的時候，喬安和平克頓不約而同站起身來，轉(zhuǎn)頭望向?qū)徲嵤议T口，似乎在等候什么。

　　約瑟芬夫人微微一怔，也下意識地轉(zhuǎn)身望向門口。

　　不多時，門外傳來足音和交談聲。

　　審訊室房門敞開，葛萊森警長拿著一份筆錄，正在低聲與莫里亞蒂教授交談。

　　兩個男人似乎達(dá)成了某種默契，各自點了下頭，而后葛萊森警長走進(jìn)審訊室，莫里亞蒂教授則回去看他那份早報。

　　“葛萊森，那邊的情況怎么樣，考夫曼交代罪狀了嗎？”平克頓迫切地問。

　　“這要看你指的是哪一部分罪狀�！�

　　葛萊森警長將筆錄遞給他，自己拉一把椅子坐在喬安身旁，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臉色一如既往的陰沉。

　　平克頓隨手將筆錄塞給喬安，沒好氣地說：“我才懶得看那些潦草的速記文字，不如你來簡單概括一下，考夫曼都交代了什么？”

　　葛萊森看了約瑟芬一眼，似乎在權(quán)衡當(dāng)著另一位嫌犯的面說這些是否合適，數(shù)秒過后，終于開口。

　　“考夫曼完全否認(rèn)協(xié)助沼蜍人進(jìn)行殺人試煉，而且他對這個問題的反應(yīng)非常憤慨�！�

　　“我剛一提出對他的指控，他就憤怒的跳起來，沖我大吼大叫，他還聲稱，之所以如此氣惱，倒不是因為我懷疑他有罪，而是因為我在侮辱他的智力水平�！�

　　“哈！這的確是考夫曼慣常的傲慢態(tài)度，那家伙總以為自己有多聰明……不過話說回來，他為什么認(rèn)為你的質(zhì)疑很蠢？”

　　平克頓好奇地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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