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功虧一簣
第七百八十五章功虧一簣
“皇后娘娘聰慧異常,這等小事何需在下相告。還是勞皇后娘娘自己去找答案吧。”
早就料到韓晰不會開口,蕭櫻倒也不覺得失望。只是這事勢必要告訴蕭家三兄弟。至于查找真正蕭子寧這事,應(yīng)該也不需她動手。想必蕭家三兄長絕不會輕意放過韓晰的。“你和我兩位皇叔也算是打了不短時間交道,應(yīng)該知道二人性情如何。韓公子,自求多福吧。”
韓晰沒有掙扎,被侍衛(wèi)押了下去。
蕭櫻抬眼打量杜家姑娘。
啟國杜姓將軍之女,蕭櫻還真的特意打聽了一下這位杜將軍。性烈如火,卻十分忠誠,如杜景兒所說,杜家?guī)状伊迹罱K卻被啟帝尋了個緣由奪了帥位。
“杜姑娘,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多謝娘娘。謝娘娘救我出火坑,謝娘娘幫我找到了這個負(fù)心人。民女要看著他……看著他最后落個什么下場。只有親眼看著他死,民女才能下九泉去見亡母。”這個害了他闔族的男人,這個讓她生不如死的男人,杜景兒一定要看著他被推上斷頭臺。
“你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能打倒你的?你看著他被推上斷頭臺,然后要做的不是去見你的母親,而是好好活著。活的比所有人都久。要讓那些曾經(jīng)對你指指點點,對你說三道四的人看一看,你并不是他們口中那個不知分寸,害了全家的壞姑娘。你只是太過天真,相信了一個男人哄騙你的話。杜景兒,活著比死要容易。”
杜景兒怔怔的聽著蕭櫻的話。
眼角又浸出了淚。她早就有了赴死之心,可不看到韓晰的下場,她如何甘心赴死。這是一直以來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不管受多大的苦,哪怕生不如死,哪怕被人賣進火坑,她也掙扎著活。
如今她心愿了了大半,終于看到韓晰落網(wǎng)。
一直提著的那口力氣散了一半。心中死意暴發(fā),可是蕭櫻一番話,卻讓杜景兒感動的落了淚。
所有人都怪罪她,都罵她是罪人。她確實識人不清,可她真的從未想過害誰,更不會想害自己的親人。有時候杜景兒會想,其實這件事,受到傷害最大的是她。
她什么都沒有了。
一夕間,那些疼愛,那些憐惜……親人,朋友,愛人……都沒有了。
她身上背負(fù)著害杜家敗落的重?fù)?dān)。
她活著,沒有一日不痛苦,沒有一刻不后悔。她活的生不如死,可是還要咬牙活著。就這么輕飄飄的死了,她不甘心。
從沒有人對她說……
杜景兒,我只是太天真了,你只是有些傻,你只是輕信了一個男人的話,其實你并不是一個壞姑娘。
只有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是她派人救下她,是她接她入宮,讓她見到了恨不得抽其筋扒其骨的韓晰。她是她的恩人。
“多謝娘娘開導(dǎo)。民女不會輕意尋死的。娘娘說的對,連死都不怕的女人,還怕活著?我有錯,錯在錯信了韓晰的話。害杜家敗落的罪魁禍?zhǔn)撞皇俏遥菃⒌鄹缸印!?br />
蕭櫻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挺欣賞杜景兒,這是受盡磨難卻依舊堅韌的姑娘。她有著世上最最純粹的靈魂。
這樣的姑娘若是尋了短見,實在可惜。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dāng)日行一善了。如果杜景兒能看開,自此后放下肩上的擔(dān)子,好好活出人樣,那她這番安排也算是值得了。
蕭櫻自從見到蕭子寧,就覺得有些違和。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雖然不可思議,可也只能接受。
這時,秦征進宮求見。
說偶然救下一個姑娘,是個身陷花樓的姑娘。她被人追打,偶遇秦征,秦征救下了她。
這姑娘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秦征,并求秦征相助。
幫她找人,找啟國皇子韓晰。
因為她懷疑,韓晰故伎重演,可能換了身份隱藏在京城。
數(shù)年前,當(dāng)今啟帝,昔日的啟國皇子也曾隱匿鳳氏境內(nèi),妄圖做件大事,用來爭奪太子之位。
這是韓晰和她閑聊時提起的,至于到底做了什么韓晰并沒有說。可杜景兒從父兄口中得知,啟國太子爭奪太子之位的規(guī)矩是……
有能者居之。
誰做出的事情掀起軒然大波,弄得人盡皆知,這位皇子聲望便會大漲,最有望奪下太子之位。
如今當(dāng)年的皇子,如今的啟帝……也到了兒子爭位之時。所以杜景兒猜測,韓晰多半藏匿在鳳氏境內(nèi)。而正逢蕭氏兩位皇子帶著蕭子寧入京。
秦征突然間靈機一動,把這事告訴了蕭櫻。
蕭櫻找了個畫師,按著杜景兒所述畫出韓晰的畫像。
果然有蕭子寧有五六分相像。
五六分,足夠蕭櫻決定事情如何繼續(xù)下去了。今天才有了所有姑娘面覆薄紗這一幕。
杜景兒站出來,便表示這個蕭子寧,確實便是杜景兒認(rèn)識的韓晰。
啟國啟帝次子,韓晰。
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了。蕭櫻安排了一出相見的戲碼。如果韓晰有片刻悔恨之意,蕭櫻都會覺得這人還算有一分真情,還是個人。可是他自始至終表現(xiàn)的像個無情的劊子手。
這人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
“你能明白便好。沒有壞人逍遙,不知悔改,好人卻赴死的道理。以前的事情發(fā)生了,不能更改。便當(dāng)一個教訓(xùn)吧,時時牢記,以此為戒。至于啟帝,他既然敢往鳳氏伸手,我總要剁下他一只爪子的……”
“多謝娘娘。娘娘是民女的恩人,這輩子,只要娘娘差遣,民女萬死不辭。”
書房中。鳳戈和云馳的對話也到了尾聲。
“……是阿櫻發(fā)現(xiàn)的,阿櫻自從見了這個蕭子寧,便覺得有些怪異。后來秦征救下一個姑娘,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蕭子寧的真實身份竟然是啟國皇子韓晰。不知他用什么法子李代桃僵。蕭家兩位皇子,甚至蕭大皇子都沒發(fā)現(xiàn)端倪。而這個韓晰利用蕭子寧的身份隨著蕭家兩位皇子一道入京……他的來意……”
“來意不難猜。啟帝這幾年身子大不如前。所以幾個兒子又開始打爭位大戰(zhàn)了。啟國向來如此,這恐怕也是啟國一直是個小國,龜縮一偶的原因吧。”明明人口稀疏,偏偏喜歡大動靜。
誰鬧出的動靜大,誰就有機會繼承皇位。
這個規(guī)則實在匪夷所思。又到了新一任皇子爭太子之位的時間,所以這個韓晰的到來,必定和潼關(guān)案有關(guān)。
甚至最近流傳的那些謠言,恐怕多數(shù)也來自于韓晰。
韓晰便是潼關(guān)案流言的制造者。
鳳戈的引蛇出洞果然奏效了,蕭家兩位皇子秦了蕭帝之命,來送蕭櫻的‘嫁妝’,多了個蕭子寧就顯得有些突兀了。如今看來,韓晰能頂替蕭子寧,而且混進使臣的隊伍中,可謂是用心良苦。
只是,終究功虧一簣。
一件小事,就毀了韓晰一番算計。
鳳戈以“天啟”回應(yīng)“天啟”。可相比之下,自己這邊造假的成本就十分低廉了。
對方必定惱火,他再讓人暗中散布一些潼關(guān)案幕后似是而非的謠言。對方按捺不住,最終便會露出狐貍尾巴。
只是沒想到,對方會利用這樣的身份入京。
只是時運不濟,還未做出什么顯耀的事,身份便暴露了。
此時那個韓晰應(yīng)該已經(jīng)和秦征救下的杜姓姑娘見面了。“潼關(guān)案終于可以結(jié)案了。”
云馳感嘆。
鬧了幾個月,一度弄得人心惶惶。多虧了鳳戈和蕭櫻,小兩口商量出一個以毒攻毒的法子才壓下這潑謠言。歷時數(shù)月,羈押近千人……終于釣出了最后的主謀。
“這事,怎么和蕭家那三位交待?”
鳳戈十分鎮(zhèn)定的回道。“有什么好交待的。要交待,也應(yīng)該是蕭家兩位皇子給朕一個交待。為什么蕭子寧會被人冒名頂替?蕭三皇子和蕭四皇子真的不知情嗎?蕭大皇子呢?他是否知情?蕭帝呢?”
呃。
云馳有些發(fā)懵。
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喲,當(dāng)真十分了得呢。
蕭家人自然被蒙在鼓里。蕭子彥把蕭櫻當(dāng)成眼珠子,誰若敢對蕭櫻不利,蕭子彥一定和他拼命。
至于蕭三皇子和蕭四皇子,也是自小看著蕭櫻長大的,自己沒女兒,把蕭櫻當(dāng)女兒來疼。
相比之下,蕭子寧就顯得生疏些了。畢竟從小不在蕭氏長大,成年后才歸家。想必也正是因此,才給了韓晰可乘之機吧。
而且既然能被蕭氏上下認(rèn)可。
想必這個李代桃僵之計,韓晰已經(jīng)籌謀數(shù)年了。
“話雖如此,可是……韓晰的身份揭發(fā)出來,那真正的蕭子寧呢?此時身在何時?”
“雖然這是蕭家自己的事,不過可以猜測一二……蕭子寧,多半和韓晰是老相識。我猜兩人可能還是至交好友。韓晰不可能時時呆在一處,他不在的時候,真正的蕭子寧便會現(xiàn)身。此時……蕭子寧恐怕已經(jīng)暗中進了京城,勞煩皇叔私下里仔細(xì)查訪。好歹是阿櫻的兄長,找出來阿櫻才安心。”
云馳懶得聽鳳戈這滿嘴的媳婦經(jīng)。
該交待的交待完,云弛迫不及待的出宮了。他還得去蕭宅,將蕭子寧的真實身份如實相告。
櫻歌院中。
蕭櫻一支手腕扶著腰,緩緩在院中走著。孩子很好,石和每隔一天便會給她號一次脈。孩子很乖巧,除了前三個月害喜外,三個月后,幾乎沒折騰過他。
安安靜靜的蜷在她的腹中。
等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刻……
石和有些驚詫,蕭櫻的身份比他預(yù)想中的要好。
人雖然辛苦些,可并沒有石和擔(dān)心的一些并發(fā)癥。
蕭櫻把韓晰的畫像給石和過目,石和說和當(dāng)年救下他的人,有兩三分相像。時間太久了,石和實在辨認(rèn)不出。
蕭櫻猜,當(dāng)年救下石和的,多半是韓晰的父親,如今的啟帝韓固。
鳳戈回來時,丁香正扶著蕭櫻散步,主仆兩個有說有笑的。
陽光微熏,照得人眼睛發(fā)熱。鳳戈立在那里,看著院中他最最在意的姑娘。
似乎是心有靈犀,蕭櫻回首。兩人目光在空中相觸,蕭櫻揚起了唇角。有微風(fēng)拂落幾片微黃的葉片,繞著蕭櫻打轉(zhuǎn),隨后緩緩落地。鳳戈的心也像那葉了似的,忽的一聲落了地。
他的小姑娘永遠在這里等他。
不管發(fā)生什么,任它滄海變桑田,他的小姑娘永遠在這里等他。
“五哥。你回來了。”
鳳戈邁步上前,丁香很有眼力的把位置讓給了鳳戈。說自己去灶上看看補湯。
鳳戈半攬著蕭櫻,緩緩在院中踱步。
“杜景兒見了人,確定其便是韓晰。已經(jīng)被押入大牢了。后續(xù)如何,等五哥吩咐。”
“那位杜姑娘……有了死意。你若是憐惜她,便勸一勸。”鳳戈聽完杜景兒的遭遇,淡淡提醒道。“我已經(jīng)勸過了。可不管別人怎么勸,還得自己想開。如果真的能明白生命只有一次,不管如何也要活著這個道理。她便不會去死。”
“韓晰如此行事。恐怕受害者不止杜姑娘一人。杜家世代忠良,是啟國守門的大將,卻因啟帝的猜忌而鋃鐺入獄。啟國,恐怕要遭殃了。”
“韓晰冒名頂替蕭子彥的身份,已經(jīng)得罪蕭氏了。我那兩個皇叔還有父王都是急脾氣。我聽父王說,祖父也是個蠻不講理,一味偏袒自己人的性子。恐怕,蕭氏和啟國要有番干戈了。”
“若是皇祖父真的動手,我必傾力相助。”鳳戈趕忙趁機表衷心。
“你剛登基,根基不穩(wěn)。我們便不插手了,只需派人鎮(zhèn)守潼關(guān)。不給啟國可趁之機便夠了。不過我們倒可以幫祖父快點下定決心。五哥,盡快審問韓晰。”
“韓晰用蕭子寧的身份跟著兩位皇叔一起進宮。想來這些年,他偶爾會扮演蕭子寧。他不在的時候,真正的蕭子寧便現(xiàn)身。兩人應(yīng)該是舊識,而且十分信任彼此。我懷疑,真正的蕭子寧已經(jīng)進京了。”
“我也這么認(rèn)為的。讓云皇叔辛苦些,暗中查訪。主要查魚龍混雜之地。越是亂,越容易藏身。”
“……若是蕭子寧站出來。阿櫻,父王和兩位皇叔……要如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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