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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真假秦公子


  第七百一十一章真假秦公子

  秦禎對于誰來了似乎沒有丁點興趣。

  整個人甚至有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覺。

  蕭櫻覺得有些奇怪,不管是自視甚高的吳公子,還是隱忍不發的鳳霽。

  他們都有自己在意的事情,所以想讓他們開口,終究有機可趁,可是這個人……“哎,姓秦的。你是個死人嗎?沒見有人來了。”蕭二皇子是個急性子,見不得秦禎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上前質問道。秦禎仿佛沒有聽到,連眼神都懶得奉送半個。

  “不必生氣,他若是因你一句質問開了口,才是見鬼呢。”云馳趕忙上前拉住蕭二皇子,生怕這人生氣之下動手。

  秦禎十分不禁打,再打下去,可就真的要見閻王了。

  可是花樓案未結,留著他還有用。

  “讓他和鳳霽見一面。”鳳戈輕聲說道。

  云馳點點頭,雖然覺得可能不會有結果,可哪怕一分機會,也得試試。前一刻他還高興于花樓案終于要告破了。

  幾人避了出去,云馳吩咐人押了鳳霽前來。

  很快,便有差役前來稟報,說是鳳霽點了頭,那人確實便是和他接洽之人。可是那個姓秦的,依舊沒有開口。最后鳳霽也有些懷疑了,他說相貌確實相同,可是品性卻相差甚大。

  和他接洽那位封姓公子,是個十分趾高氣揚之人。而且十分擅長交際,可謂交友遍天下。那人不管身處何地,從未有一刻安靜如斯。

  結果不出所料,蕭櫻和鳳戈對視一眼。

  蕭子彥則臉上露出不耐之色。“既然相貌相同,自然便是一個人無疑了。他不開口也沒用,殺人償命,他造了那么多的孽,理應償命。”

  “斷案哪能這么草率?得要呈堂證供,嫌犯得點頭認罪。這才能公示天下。只憑鳳霽一句相貌相同,是不能定罪的。”

  “這么麻煩!他若是死活不開口,難道你們要關他一輩子。”

  “自然不能關他一輩子,可他若是不開口,花樓案便無法結案。這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口供,口供很重要。沒有口供,一切都是紙上談兵。便是明知道他便是兇手,他不開口,永遠不會知道這事情是如何開頭的,又是怎么演變至此,這些年到底有多少孩子從他們手中被發賣。

  云馳不由得看向蕭櫻。

  不管是最初姓吳的,還是后來的鳳霽,都是蕭櫻出面,他們才開口的。

  這次……

  “皇叔打的好主意!”鳳戈冷哼一聲道。

  “我這也是為了天下百姓……花樓案一天不破,百姓們難免心中惶恐。你才登基,正是需要立威信之時。”

  “所以皇叔便打阿櫻的主意。”

  “我這不叫打長寧的主意,我這叫知人善任。我們幾個大男人露面,秦禎絕不會開口的,反而是長寧……對方因為輕視她,才容易開口。而且長寧審問的手段非常了得。明明也不多嚴厲,可對方最終都會松口。所以我才想著勞煩長寧,無論如何都要盡快讓秦禎開口。”

  蕭子彥終于明白了。

  原來云馳是想讓長寧去主審秦禎。可以長寧如今的身份,若是傳出去,難免長寧要被人指指點點。所以他才讓鳳戈和他同行。

  這是變相的掩人耳目。

  “姓云的,你竟然敢算計我女兒……”“什么叫算計,這叫能者居之。你別看鳳戈模樣好,手段又厲害,可是于審問一事上,他就是個棒槌。這事只有長寧出面才能迎刃而解。”

  蕭子彥也不是不知道好歹。

  云馳這么一說,他反倒不好生氣了。

  他只是覺得蕭櫻身體不好,還是少做些勞心勞神之事。

  可云馳說的對,眼看著真兇抓到了,可是對方死活不開口。案子便這么擱置了,確實挺不舒服的。蕭子彥看向女兒,云馳也看向蕭櫻,而蕭櫻則看向鳳戈。

  “你小子占了天大的便宜,我女兒簡直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你能娶到她,真是積了幾輩子大德了。”

  蕭子彥夸女兒向來夸的十分賣力。不過這句話倒沒有夸張的成份,鳳戈覺得確實是自己運氣好。云馳也覺得鳳戈能娶到蕭櫻,簡直就是祖墳上冒了青煙。

  最終,鳳戈走向蕭櫻,親手將她大氅的帶子重新打了結,又仔細替她拉好。大牢陰冷,蕭櫻雖然舊疾己痊愈,可還是要小心提防著。“去吧。五哥就在門外,放心。”

  “好。我一定努力讓秦禎開口。”

  “量力而行。別累著自己,他若執意不開口便罷了。既然找到了真兇,還怕找不到線索嗎?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案情終究能水落石出。”只要不知道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而他們現在最缺的便是人力和物力。新皇帝,新氣象,若是不做出點什么,難以讓人服眾。

  蕭櫻點頭。

  她和鳳戈,向來是分工合作。

  做各自擅長的事。

  她擅長審案,鳳戈更擅長布局。他能不動聲色間奪下皇位,而她也一定能讓屋中之人開口。

  蕭櫻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她不全然依附鳳戈,鳳戈也沒有掌控她的意思。

  他們的愛情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

  能幫到鳳戈,她很高興。

  蕭子彥,云馳,鳳戈……三個大男人排排站,目送蕭櫻推開門,緩緩走進了那間泛著沉年血腥氣的刑訊室。

  剛才那輕飄飄的一眼,似乎用盡了秦禎所有的力氣。這次的腳步聲,未能讓他臉上有丁點多余的神情。

  他依舊低著頭,一幅事不關己的神情。

  蕭櫻離他一步距離站定,然后上下打量起秦禎來。

  模樣應該算是相貌堂堂。只是如今臉上和身上都帶著傷,看起來太狼狽了。而且他身上的傷不輕,刑部獄卒下手向來不留情面。尤其是秦禎所犯之罪,更是讓審問的獄卒們氣上加氣。

  所以最終弄出這么一身傷來。

  因為天冷,傷口沒有化膿。可未經診治,傷口也難以痊愈。

  帶著這么一身傷,還這么一幅神情,連蕭櫻都難免對他有幾分刮目相看。

  他不開口,蕭櫻也不開口,她也不像時下姑娘那么扭捏,而是大大方方的打量著秦禎。秦禎雖然冷漠,可被這樣一雙眼睛打量著,還是讓他神情漸漸有了些變化。

  兩人仿佛在角逐,角逐誰先開口,似乎誰先開始,誰便落了下風。

  蕭櫻一點也不急,她袖著手立在秦禎面前。反正她來之前填飽了肚子,身上披的大氅也十分暖和,她有大把時間耗在這里。比耐力,不管和誰比,她還從未敗過。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蕭櫻安靜,門外也一片安靜,似乎連犯人的痛呼叫罵聲都不到了。

  太靜了。

  靜的讓人心里發緊。

  那人終于抬頭,目光平靜的打量著蕭櫻。

  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兩人繼續耐力角逐,蕭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過應該不會少于一個時辰。

  在離屋頂很近的地方有個氣孔,巴掌大。氣孔隱約能看到外面天色,她進來時還是一片艷陽天,如今氣孔外已有淹上了一層暗色。

  終于,屋中兩個人,有一個最終開了口。“你是何人?”秦禎問道。臉色慘白,聲音嘶啞,不過吐字清晰,可見這人自控力相當強,是個就算一身傷,也依舊能保持冷靜的人。

  “你可以猜一猜?”

  “……能也入刑部大牢的女子,放眼整個天下也聞所未聞。”

  “可是……”蕭櫻替他起了個頭。那人果然繼續說道:“可是我在安平郡聽說過一個人……有人說她雖然是個女子,可是她做的事,卻強過多數男子。她流落江湖,最終在撫陽鎮現身……她破過美人案。那幾乎是樁無頭公案。

  后來她來到京城。

  先破失子案,后從珠絲馬跡中發現了花樓案。

  如果我所猜不差,你便是她。你是長寧公主……”

  “錯。”蕭櫻搖頭,那人臉上神情微凝。蕭櫻這才輕聲道:“我現在可是長寧皇后了。”她又升級了。

  那人臉上神情一滯,似乎沒料到蕭櫻一臉正經的說的卻是這么一番話。在秦禎看來,面前女子倒沒什么皇后的威儀,反倒身上有那么幾分不羈,以她的身份,竟然會現身刑部大牢,他,何其有幸。

  秦禎雖然聽人說起過長寧,可沒想到自己有幸見到。

  尤其是五殿下初登基,長寧做為皇后娘娘,難道不應該坐鎮后宮?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秦禎隨后意識到,應該是刑部拿他沒法子,最終才請來了長寧。

  他們請來了長寧又如何?她貴為皇后娘娘又如何?一個人心中毫無敬畏,自然也不會在意面前的女子是個普通人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還是省省力氣吧。我沒什么話好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殺自然是要殺的。因為死了那么多人……可在殺之前,你得交待清楚這些年到底有多少孩子傷在你手中。”

  秦禎臉上終于有了除冷漠之外的第二個神情,似乎是嘲笑。“我都要死了,不開口又能如何?我不開口,興許還能多活幾天。”

  蕭櫻并沒有因為秦禎故意挑釁而動怒,相反的,她臉上神情從最初的平靜,到此時的面露憐憫。“你并不嗜殺,偏要演變態殺人狂?何苦。”秦禎臉上神情一怔,隨后再次恢復最初的冷漠。

  “如果你真的是真兇,事己至此,似乎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至于要靠不開口拖延?這可不是個聰明辦法。

  你不開口,便要隔三差五的受刑。

  你這一身傷,也并不比立時去死舒服幾分。在我看來,你倒寧愿立刻赴死。”

  秦禎不開口了。

  不過他既然開了口,接下來的事情便好辦了。

  “所以,你不是真兇。那么問題來了?你是誰?”

  秦禎只是目光平靜的看向蕭櫻,蕭櫻笑了笑,她喜歡挑戰。也許她天生勞碌命,總是回憶和鳳戈一起破案的時候。覺得那時候日子過的真充實。

  秦禎的存在能讓她有機會回味和鳳戈并肩破案的美好時光,這么想來,她還挺感激他的。

  “我聽云大人說,押解你回京的途中,秦家一直緊追不放,而且押送的隊伍遇到幾次伏擊?”

  秦禎依舊不開口,只是目光定定的看著蕭櫻。蕭櫻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云大人覺得這足以證明你對秦家的重要,足以證明你的身份。我倒覺得恰恰相反……秦家似乎太過急于證明你的身份了。”“難道有什么不對?”秦禎終于按捺不住的開了口。

  他只要開口,便算有了軟肋。

  “自然不對。”

  “哪里不對?”

  “哪里都不對。秦家再膽大包天,也只是商賈人家。他敢這般明目張膽的和朝廷做對?誰給他們的膽子?”

  秦禎沉默。

  蕭櫻繼續說道:“在我看來,他們這樣做,似乎是想讓差役認為,你足夠重要。以此從實你秦家長公子的身份。鳳霽剛才見了你,確定你就是和他有過往來的那個自稱封姓的公子。那么問題來了……你一前一后行為反常。

  而且,秦氏做的事幾乎是主動把你送上刑場。我若是你,不管對方為什么敢這樣安排?挾恩以報也好,有親人被挾持也罷……我總不會讓秦家如愿的。人活在世,如果這么輕意便屈服了,那實在枉費一世為人。”

  秦禎深深吸了一口氣,并沒有接話。

  “看來我猜的離真相不遠了。你應該確實姓秦,也確實是秦家的公子。只是卻不是秦家那個據說交友遍開下,振臂一乎便能招來百十八狐朋狗友的那位秦公子。”

  基于以前種種猜測和秦禎的反應,蕭櫻有了結論。

  其實從一個人的表情中看出異樣,然后抽絲剝繭,最終找出僅有一個的真相也并不是異想天開。

  只要足夠冷靜,對人心足夠清楚,事情的真相往往便在其中。

  “……不愧是人人口口相傳的長寧公主。可就算你猜到這些有什么用?只要我不開口,花樓案還是無法結案。”

  蕭櫻點頭,一臉十分認同秦禎的神情,秦禎再次恢復成最初的面無表情,他發現自己很容易被長寧帶偏。明明被打個半死都沒有開口,可這女人進來后,不過幾句話,他便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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