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考察兒媳
羊曉娟做飯的速度沒有顧盼形容的那么快,分,劉思寬接到了她的電話:“你們跑哪里去了?吃飯了。”
“樓上,馬上下來。”劉思寬掛了電話,起身拉顧盼的手,“走,下樓吃飯。趁我爸今天在家,我找個時間先單獨跟他溝通一下。”
“謝謝。”
劉思寬在顧盼腦袋上一頓亂揉:“我們之間不用那么客氣。”
顧盼認真的說:“要的。”說完,借著劉思寬拉扯的力量站起身,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
劉思寬:“……”
顧盼大笑,反拉著劉思寬的手,快步出了房門。
中飯很豐盛,顧盼喝到了傳說中的家常老火靚湯。沒有外面賣的那么多花樣,清清淡淡,卻透著股難以描述的溫暖。哪怕只有一口,都能喝出煲湯人的用心來。顧盼想起了那天晚上,劉思寬給她做的雞蛋湯面。平淡的做法,是樸實無華的關懷。
劉家雖然條件不錯,卻也不是豪門貴族,飯桌上沒有食不言的講究。于是羊曉娟笑問:“小顧是荊南人吧?吃得慣我們嶺東的菜嗎?”
顧盼乖巧的回答:“應該沒有人吃不慣鳳城的菜吧。”
樂城隸屬于鳳城,顧盼的恭維很好的取悅了羊曉娟。但這次顧盼的拜訪,更多的是彼此的一種試探。劉昌源夫妻,并沒有完全接受劉思寬的選擇。因此,他們對顧盼足夠客氣,也足夠疏離。
兒子的女朋友上門,沒有挑剔的眼光,未必是件好事。因為往往代表的是連被挑剔的資格都沒有。飯桌上的氛圍,讓劉思寬食不知味。兩代人的認知宛如鴻溝,他終究希望父母能高高興興接納,而不是勉強為之。
羊曉娟又問了些生活瑣事,顧盼一一作答。劉昌源始終不發一言,羊曉娟問的太淺,很難以此做出準確的判斷,索性裝作沒聽見,安靜吃飯。
飯畢,顧盼禮貌的問:“有什么需要我幫忙嗎?”
羊曉娟猶豫了一下,通常來講,客人不必理會善后,但是顧盼顯然不是普通客人,偏偏他們兩口子暫未同意,稱不上考察兒媳,這個度有些不好拿捏。
劉思寬開口:“去洗碗。”
顧盼爽快答應:“好。”
羊曉娟:“……”
劉思寬笑了笑,扭頭對劉昌源說:“老豆,有時間嗎?我有事想單獨請教你。”
劉昌源起身:“來我書房。”
劉思寬對顧盼眨眨眼,給了個你放心的表情。顧盼默契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低頭麻利的收拾起了餐桌。
羊曉娟聽說顧盼不會做飯,但沒料到她做家務,當真是一把好手。三兩下把碗筷分類,殘羹倒進桌下的垃圾桶,揚起個笑臉:“阿姨,抹布在哪里?”
羊曉娟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你放著吧,我來弄,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顧盼笑:“沒關系,我們少爺做菜從來不收拾,我習慣了。”
羊曉娟噗的笑出聲。自家兒子自家知道,跟他爹一個尿性,讓做菜干勁十足,吃完飯讓洗碗,跟上刑場似的。于是跟著抱怨了一句:“房間更是亂的沒眼看。”
“呀,那我沒發現。”顧盼笑瞇瞇的說,“客廳還好,房間沒見識過。”
羊曉娟愣了愣,現在的小年輕動輒同居,比如羊宗敏,家里講道理講的嘴皮都薄了幾層,她權當放屁,男朋友不知道換了多少個,根本管不住。因此,她自然而然的認為顧盼和劉思寬早已住在一起,沒想到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自家兒子這么純潔的嗎?
顧盼經歷了多少客戶,什么樣的中年婦女沒見過?雖然開始的氣氛有些不對,可是作為晚輩,不論對誰,總之勤快點沒錯了。執意問羊曉娟要了抹布,輕輕松松的擦干凈桌子,抱著一堆碗筷,放進了水槽。
羊曉娟站在旁邊竟然插不上手,眼睜睜的看著顧盼準確無誤的找到洗碗機,熟練地操作。然后趁洗碗機運作的功夫,風卷殘云般的清理干凈臺面,將案板菜刀等物一一歸位。羊曉娟目瞪口呆,也太麻利了吧!這是在別人家噯!
擦干手的顧盼笑了笑:“我有專門研究過如何高效的做家務。”
羊曉娟一臉懵逼,做家務有什么好研究的。
顧盼很快給出了解釋:“家居設計,本質上是通過合理的規劃,給客戶創造舒適便捷的生活環境。什么是合理呢?當然是符合人的基本習慣。比如說好的廚房,行動路線一定是冰箱、操作臺、水槽、案板區域、灶臺、操作臺這樣的秩序。”顧盼走到冰箱前,實地演示,“因為我們得先從冰箱拿菜,然后放在臺面上,接著洗菜、切菜、炒菜、裝盤。這些次序,非得自己做過無數次,才會自然而然的代入設計中。”
提起專業的顧盼,從容而自信,帶著一股能讓人心悅誠服的氣場。羊曉娟恍然醒悟,是了,顧盼是家居設計師。她心里的防線不自覺的有些松動。作為婆婆,她對兒媳的要求,第一條當然是能否好好照顧自己的兒子。家里雖然可以請保姆,但女主人不用心,顯然是不行的。如此看來,家居設計師也不錯。
拉著顧盼到沙發上坐下,羊曉娟忽然問:“我剛才清點了阿寬交給我的翡翠,怎么說好的送給你的鐲子,也帶回來了?”
顧盼坦誠回答:“禮物太貴重,暫時不到我能收的時候。”
羊曉娟暗自點頭,確實如兒子說的那樣正直。她不動聲色的接著問:“你和阿寬的事,父母知道嗎?”
“知道我有男朋友,但我沒細說。”顧盼誠懇的說,“我們兩家差距是比較大的,我想給父母一點適應的時間。”顧盼從不避諱“自曝其短”。家庭出身不但是無法回避的客觀事實,而且,出身貧寒并不是見不得光的錯誤。貧寒在她身上留下的諸如摳門、沒品位、不會打扮之類的印記,更不是恥辱。因為貧窮同樣能帶給她堅韌踏實等美好品質。甘蔗沒有兩頭甜,自家甘蔗遠不如別人家的甜,沒有關系。既羨慕不來,也不必羨慕,人生說到底,靠的終究只有自己。
顧盼從容平和的態度,讓羊曉娟的固有印象有所改觀,她忍不住再問:“你有個弟弟吧?”
“嗯,在上大學。”
“他將來會來花城工作嗎?”
“不知道,留在荊南也說不定。他運氣沒我好,房價上升的趨勢已經非常明顯。等他畢業,很可能花城的房價只能讓他仰望。留在荊南的話,父母多少能幫點忙,不至于沒有落腳的地方。”
提起房子,羊曉娟就頭痛:“怎么漲的那么快!害的阿寬都不舍得買大點的。110平米,還是太窄了啊。”
顧盼跟著苦笑:“我原本打算還完房貸,賣掉自己的小房子,置換個地段好點的小兩房的。以目前的局勢來看,我恐怕有點趕不上了。”
能獨自在花城買套房,羊曉娟夫妻都是佩服的。雖然劉昌源嘴上說著劉思寬靠外物證明自己不算本事,可人生在世,誰不是靠外物證明呢?如果顧盼沒有房產,劉昌源夫婦連試探的機會都不會給,必然直接反對到底。因為房子不僅僅是財產,更重要的是它能反應持有者的生活態度與工作潛力。不論顧盼的房子多么狹窄、多么不值錢。單憑她在畢業兩年的時候,果斷出手。至少在判斷力上,直接獲得了最高分。
聊完房子,羊曉娟的態度越發松動,問題反而更犀利:“設計師忙不忙?考慮過結婚后,誰來帶孩子的問題嗎?”
顧盼忍住笑,羊曉娟真是太好對付了。她不是木頭人,進門時,劉昌源夫妻的排斥她感受的清清楚楚。沒想到羊曉娟三言兩語,就把話題拐到了帶孩子的問題上。這是面試關已過,成功進入試用期的意思啊!狡猾的顧盼微微垂下了頭,低聲說:“那個……我先問問阿寬……”
羊曉娟以為顧盼害羞了,驚異荊南女仔也有奇行種,趕緊打圓場:“哎呀,哎呀,看我說什么呀。你們還年輕,早著呢!”
然而,巧合的是,同樣在談話的劉昌源,也剛好聽完了劉思寬口述的顧盼離職全過程,真是替從小打球且沒少打架的兒子捏了把汗。換成二弟家的那幾個沉迷網游的瘦弱侄子,只怕不夠給顧盼練手的。
劉思寬摸摸鼻子:“老豆放心,測試過了,她真打不過我。”
劉昌源瞪著兒子:“你們打架了?不對,你居然打女人!?”
“掰手腕啦!”劉思寬不滿的看著爸爸,“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舍得打她。”
劉昌源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你們兩個沒事掰手腕干嘛!?
“老豆你別打岔。”劉思寬忙把樓正回來,“所以,盼盼因此從曉意離職,目前對前途比較迷茫。而她家沒有德高望重的長輩,于是誠心想向你請教,拜托我跟你說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時間,跟她單獨聊聊?”
劉昌源沒接茬,他搖了搖頭:“我沒想到,你的擇偶標準里,竟然有攻擊性這一條。”
劉思寬嚴肅的說:“沒有攻擊性,在職場上沒有上牌桌的資格。”
劉昌源提出了跟羊曉娟同樣的問題:“誰來顧家啊?”
“老媽啊。”
劉昌源!???
“兩個人各有成就,對家庭經濟而言,是最安全的。我們家是養的起家庭主婦,我能養一對。”劉思寬開了句玩笑,“可是我沒辦法保證我一帆風順。老豆,你知道嗎?大學畢業至今,我的駕照一分都沒被扣過。剛畢業的時候經濟條件并不好,衣食住行我都不舍的浪費,唯獨毫不猶豫的買了水果機。因為它一鍵靜音的功能特別贊,我開車從來不接電話。”
劉昌源對兒子的謹慎深感佩服。
“你兒子超怕死的。”劉思寬笑笑,“我需要安全感。彪悍的女人,可以給我安全感。”
劉昌源糟心的看著兒子,仿佛自己養的是個女兒。頂你個肺!一個大男人,安全感你妹啊!深呼吸,再深呼吸,生怕自己一怒之下,把“女兒”打哭了。
然而,等他情緒平復下來,又不自覺的回憶起了過往。他白手起家,吃過苦受過罪。但蜜罐子里泡大的劉思寬沒有。從云端跌落的滋味,他都險些承受不起,何況自幼嬌慣的劉思寬。那段惶惶不安的時光,恐怕給劉思寬留下了深重的陰影。說到底,是做老豆的對不起兒子。
傳統的大男人,抱歉不輕易出口。只會在經濟好轉的時候,偷偷買鋼琴。無力再奢侈的挑選斯坦威三角琴,也要買臺立式作為補償。出事之后,劉思寬沒有抱怨沒有消沉,默默的學會了獨立生存。
與顧盼的交往,算是多年來,他唯一對父母懇求過的事。
想到此處,劉昌源心軟了。他依舊繃著他嚴父的架子,裝著賞臉給兒子的態度,不冷不熱的說:“等下叫她進來。”
劉思寬立刻笑的見牙不見眼:“多謝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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