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民間收藏家4
正月十三日清晨,顧盼站在樓底下,瞪著巨大的公示牌,半晌回不過神來!擦擦擦擦!她看到了什么?加裝電梯決議通過公示!?眼睛不由的瞥向幾個奇葩家的窗戶,恨不得仰天叉腰大笑!不用四舍五入,她房子的價格至少上漲三分之一,換房有望啦!
心情指數爆表的顧盼歡快的擠上公交車,腦海里飛快的過濾著各大樓盤信息,盤算今年底還清房貸,往哪里換個小兩房。唔,可以問問劉思寬,那位是行家。
傳說,每逢佳節胖三斤。顧盼踏進公司,迎面撞見了珠圓玉潤的同事們,正熱鬧的分享著家里帶來的美食。白曉東笑瞇瞇的站在大廳,見了顧盼,遞了個開門利是。
顧盼雙手接過,按規矩揚起笑臉,喊了聲:“恭喜發財!”
利是就是紅包,乃嶺東的傳統,通常由已婚人士向未婚人士派發,或是老板向員工派發。前者圖個熱鬧喜慶,紅包里包上五塊十塊,討個吉利的口彩;后者通常是一百兩百,公司里大家高興高興。利是派的越多越吉利,年輕人問已婚人士要紅包不是冒犯,而是祝福。
因此,顧盼收好白曉東給的利是,蹦到了曹海良面前,伸出手掌:“店長,恭喜發財!”
曹海良拿出利是,在顧盼頭上敲了下:“趕緊找個男朋友,明年不想給你發利是了。”
白海東突然插了過來:“我好像也沒結婚……”
曹海良抱著利是封后退了好幾步:“白總!你不帶這樣的啊!”
“我沒結婚,你結婚了,你派利是沒毛病!”
“你比我還大呢,你這是耍流氓!”
白曉東擼起袖子:“不行,我今年非拿到利是不可!你給我站住!”
曹海良上躥下跳的躲著白曉東的魔爪,一群做接待的小姑娘笑成了一團。
兩個大男人并不真為五塊十塊的紅包爭執,不過是做生意講究彩頭,新年開門,說說笑笑,昭示著一年順順利利紅紅火火。曹海良繞著沙發跑了三圈,故意裝作跑不動,乖乖的把利是奉上。
白曉東收了利是揣兜里,轉身對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們說:“今天提前下班,我請大家吃開年飯。”
眾人一陣歡呼,尤其以段婷婷喊的最大聲。
范嬌不陰不陽的刺了一句:“你不怕胖啦?”
“沒吃飽哪有力氣減肥?”段婷婷笑問,“老板請客你都敢溜?”
顧盼牙酸了的想,又來了!這兩個小姑娘,一年年的從頭掐到尾,你們圖什么呀!
眾人七嘴八舌中,白曉東點了點人數:“人到齊了沒有?”
袁彬視線掃了一圈,還沒說話,曹海良開口了:“周放沒買到票,明天回來。”
白曉東不以為意的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后從身后拖出個袋子來:“我過年去馬爾代夫旅游,帶了些特產回來,你們分了吧。”
接待員李欣探頭過去:“什么特產?”
白曉東回答:“各種魚干,有當零食的,有做菜的。你們自己分,別打起來。”
幾個人一擁而上,把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討論著各色魚干的吃法。顧盼懶的擠,安安生生的在圈外站著。
曹海良調侃:“盼盼啊,你該學做飯了!”
白曉東日常主要是擴展業務,倒不像曹海良跟顧盼相處的多,一些細節反而不了解。驚訝的問:“盼盼不會做飯?”
顧盼攤手:“新世紀人類,不會做飯有什么奇怪?”
白曉東不厚道的嘲笑:“小笨蛋!”
這話有些親密,段婷婷和范嬌齊齊回過頭來,顧盼打了個擺子,干笑:“男朋友會做就行。”
白曉東挑眉:“不是好朋友么?”
顧盼抽抽嘴角:“白總,我怎么以前沒發現你這么八卦的?”
段婷婷跳了過來:“盼盼姐有男朋友了嗎?”
顧盼頓時頭大,這幫丫頭片子聽風就是雨,她今天敢應下,明天圈里能傳她下個月進產房。果斷的回了兩個字:“沒有!”
“你家里不催的哦!”
顧盼直接岔開了話題:“白總,胡先生的藏品照片我收到了,現在去做方案。”
曹海良問:“哪個胡先生?”
白曉東回答:“哦,有個新單子,過年時接的,正好那時候盼盼在花城,就交到了她手上。”又轉身對顧盼說,“你手頭有事先去忙吧。”
顧盼應了聲,進了辦公室,關上玻璃門,把喧囂阻擋在外。打開郵箱,發現白曉東又發來了戶型資料,于是把資料下載到了電腦里。一頁頁翻看起來。
不出意料的,再次見到了奇葩。每次顧盼接到老破小的設計,都會產生一個終極的疑問——當年的設計師到底咋想的!?
比如說胡慶超家,宛如一只雞腿。從入口到廚房的走廊,足足有8.3米。距離入口1米多的右側是個廁所,沒有窗;3米處是個狹小的房間,依然沒有窗,據說此乃客廳。顧盼一口老血……
沒有窗的客廳邊上是次臥,嗯,在套內僅55平米的房子里,次臥比客廳還大……次臥對面是主臥,帶陽臺的主臥算唯一正常的房間。
然而,廚房卡在主臥與次臥中間,怎么看怎么別扭——做好飯菜端出來,得路過主臥,才能抵達客廳。偏偏客廳極小,根本放不下餐桌。目前胡家采用的是將茶幾當成餐桌的策略。上世紀□□十年代,很多家庭都是如此,包括顧盼家。但后來隨著生活條件提升,逐漸淘汰了這種做法。因為在茶幾上吃飯,要么坐在小矮凳上,要么坐在沙發上窩著肚子,怎么樣都不舒服。將來胡家得住三代五口人,吃飯問題必須解決。
再看次臥,顧盼又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次臥里擺滿了層架,上面堆了亂七八糟的“藏品”。此處,就是胡家矛盾爆發的集中點。過去沒條件的時候,兩房一廳塞五口人,并不算稀奇,民間自有無數辦法對付。可是如果其中一間房成了庫房呢?一房一廳怎么都無法滿足三代人的需求了。但是把次臥騰出來給胡云山一家三口住,那胡慶超的“藏品”又該何去何從?
而在設計之前,還有另一道艱難的關卡——經過幾日的勸說,胡慶超依然咬死不松口,堅決抵制裝修。
其實胡云山夫妻,在附近租套房生活,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花城遠不如首都嚴格,只需要戶口、房產證對上即可,并不必非要住在對應的房子里。然而,工薪階層誰都不容易。胡云山本就有房貸在供,名校旁邊的房租又十分昂貴。從小學到初中整9年,假設每年6萬,9年則需要54萬的巨款,這還是房租不漲的情況。事實卻是,房租每年都在增長,初步估算,接近100萬的支出了。
老太太郭婉瑩拿著手機里的計算器按了一通,嚇的險些心臟病發。一百萬干點什么不好?拿去給房東發財,那不是有病么?
胡云山也為難,他不過是花城里普普通通的本地人,夫妻兩個的工資加起來,稅后不到13000,扣了6000的房貸,僅剩7000。孩子是個無底洞,衣服鞋襪營養品培訓班,零七八碎的加起來,3000塊必不可少。只余4000做日常開支。今年過年能和表弟一起去馬爾代夫浪,那都是攢了好幾年的私房錢才有的機會。
說他過的拮據,肯定是有失偏頗的。但讓他一個月花5000塊租房,姑且不論舍不舍得,現實來講,不啃老絕對做不到。而胡慶超老兩口,退休金加起來不過8000多,給兒子租房,日子實在有些緊巴了。既然都是啃老,還不如大家擠一擠,何必便宜了房東?
一家人大方向是一致的,誰料老太太出了個猛招,惹的胡慶超犯了牛脾氣。眼看著兒子胡少偉即將開學,胡云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就是想不出個好辦法。
顧盼研究完戶型,又調出了“藏品”的照片。照片里,是擺放凌亂的瓦當、木雕等物。布滿灰塵的建筑零件,沉淀了歲月的痕跡,卻也失去了往日的風華。湊到電腦屏幕前,才能依稀看到殘缺的花紋。它們堆在裝月餅的鐵盒子里,真的就像毫無價值的垃圾。
除了零碎的小物件,胡慶超還收藏了一些大件。如照片里的半截橫梁。橫梁被白蟻蛀過,尾端顯得坑坑洼洼。最精彩的前端人物群像,因彩漆掉了大半,只余下陳舊與腐朽的氣息縈繞。
看完照片,顧盼仿佛經歷了一場時光旅行,在藏品的角角落落里,窺見了從古代到民國的痕跡。仔細看去,這些東西都有著時光賦予的厚重美感。但在經濟高速發達,迭代速度超乎想象的年代,很少有人愿意拋卻五光十色,沉下心來,欣賞這種充滿了歷史的美。
顧盼閉上眼,在腦海中描摹出了一個孤獨的老人。布滿皺紋的手,托著他的寶貝,翻來覆去的欣賞。身邊走過形形色色的人,他想喊住他們,分享自己的喜悅,就像年輕的女孩子,拉著路人安利她的愛豆一樣,大聲的訴說愛豆無數條閃光點。可是沒有人愿意停下腳步,聽他絮絮叨叨的講古。
無數次失望之后,他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也越來越扭曲。脾氣暴躁,無法正常的溝通。成了個徹頭徹尾的怪人。
街坊四鄰唾沫橫飛的八卦,指責著他不顧孫子的前程和兒子的為難,不可理喻!
就在顧盼思考著怎么跟個牛脾氣的老頭接觸時,白曉東闖進了辦公室:“盼盼!你跟我出趟門。”
顧盼騰的站起:“怎么了?”
白曉東臉色發白:“我舅舅從醫院里失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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