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墨的目光閃過一絲愣然，渾身僵硬在原地，眼簾飛快地垂下，擋住眸子里的驚濤駭浪，“哦？是嗎？我不認識沐君。”

　　凌千絕修長的指尖敲了敲桌面，從馮墨的語氣里，能聽出他并未騙人，可躲開視線的表現，怎么看怎么心虛。

　　凌千絕放柔了嗓音：“老師，瑤瑤一直在找關于她媽媽的消息，也想找到親生父親，既然你當年也在香山，能不能回憶一下，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

　　他頓了頓，又將另一件事聯系到一起，“沐君的臉被毀容，我記得你唯一的妻子，臉也被毀了。”

　　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兩個就是一個人，可隱藏在其中的巧合，和馮墨無意間透露地只言片語，令凌千絕不得不將這一切聯系到一起。

　　難道，馮墨就是瑤瑤的父親？

　　令人窒息的沉默充斥在房間內，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馮墨一直沒開口。

　　凌千絕耐心地提醒：“老師，瑤瑤快回來了，讓她聽見，你覺得她會怎么看你？”

　　這句話成功刺激到馮墨，他渾身一顫，抬起頭，露出迷茫而又壓抑的眼睛。

　　他苦笑：“我是真的不知道。”

　　凌千絕挑起雙眉，視線沒移開過他的表情，“老師，我尊敬你，也把你當作家人一樣熱愛著，不想把戰場上那一套用在您身上。”

　　平靜的聲音背后隱藏著狂風暴雨，馮墨相信，自己若是有隱瞞，這個小混蛋一定會對自己下手。

　　他卻一點都不生氣，因為凌千絕為了瑤瑤。

　　馮墨揉了揉眉心，滿臉的疲憊，背脊佝僂著，嗓音透露著倦意：“沒騙你，我連自己妻子的真實名字都不清楚。”

　　從他的周身沉沉地壓抑著無奈和痛苦，以及對妻子的向往和懷念。

　　他出神地看著前方，好似在看電視，又仿佛透過小小的屏幕，看向時間長河的某一點。

　　“你知道的，我家祖祖輩輩都是御醫，國家亂起來后，爺爺為了自保，將我父親送到了國外。他在國外過著讓人羨慕的好日子，卻突然回國，參加了戰斗。

　　我作為長子，也被他帶了回來，日子雖然苦了一點，可生活還是很幸福的。直到戰爭結束，我們回到京城繼續老本行，有人卻把我父親視為間諜，還拿出當年他作為軍醫的隊伍，接連暴露行蹤，導致傷亡慘重的證據。

　　他被控制起來，而我也被視為間諜關在香山審訊。從意氣風發跌為人人喊打，年輕時候的我輕狂而又不屑，壓根沒想過解釋。

　　直到父親的死訊，對我的打擊很大，我也終于認清了情況，甘愿地在香山勞動改造……就是在那時候，她出現了。”

　　提起妻子，馮墨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長得不好看，臉上有很多傷疤，一開始來找我，是想讓我給她治傷。當時我手頭上什么都沒有，能治也治不了。她一聽有希望，就想跟著我，讓我有機會再給她治。”

　　馮墨眼眶微微發紅，抬頭看著天花板，“她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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