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今年談宴知誰與
然而宮里卻一直靜悄悄的。
外間的消息越來越亂,以至于余簡都來了一趟。
雖然這位神鬼莫測的父親并沒有多說什么,但略帶憂慮看向余綻的目光說明了一切。
余綻笑嘻嘻地請他吃了頓飯就把他糊弄走了。
目下她的心情,不大想要敷衍這個(gè)莫名其妙舐犢情深起來的便宜爹。
她在等的是蕭家的消息。
或者說,余緯的消息。
她得先知道蕭家在京城,和在幽州時(shí),對余家、對她的態(tài)度,有沒有什么變化。
尤其是蕭寒。
蕭氏于京城的主事人,不是蕭韻,而是蕭寒。
但蕭寒是個(gè)有大野心的人。
她得知道,蕭寒在大略了解了京城這潭渾水之后,前路會如何抉擇。
這不僅關(guān)乎她作為余綻的生死禍福,還關(guān)乎她作為大夏長公主,會以一種什么樣的面貌再度出現(xiàn)在蕭家面前。
尤其是,倘若她真的會被宣召入宮……
表情平靜、內(nèi)心急切。余綻就這樣眼巴巴地等到了五月初十。
余緯終于來了,還趕著晚飯的點(diǎn)兒。
余綻咯咯地笑,挖苦他:“哪兒就能缺了二哥一頓飯了?竟然不聲不響地來我這里蹭吃的。
“你便提前打聲招呼,妹妹能不給你準(zhǔn)備合口的?如今天熱了,我晚飯吃得清淡,只有清粥小菜,我看二哥哥怎么飽肚!”
可她說她的,余緯吃余緯的。
廚下的一鍋雞茸青菜粥,和半罐子醬青瓜、一盤子腌海鴨蛋,被余緯干了個(gè)精光。
然后,余家的二小郎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吩咐阿鏑:“去跟廚下說,依上回的蟹殼黃,甜咸口的再各來兩籠,我一會兒帶走。”
余綻又好氣又好笑,沒忍住,拎了身邊的不求人狠狠地抽在他胳膊上:“連吃帶拿,二哥哥是專程來打劫的?”
“哎喲哎喲!哎喲我的娘,疼死了!四妹妹你手勁兒怎么這么大!”余緯抱著胳膊叫喚。
余綻板起臉來:“我才知道呢!二哥是個(gè)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說吧!來我這里是有什么事?”
余緯這才換了笑臉,眉飛色舞:“好妹妹,你出了大名了!我跟你說我這幾天在外頭宴席上,聽見最多的就是打聽你的!”
眼看著余綻那張禍國殃民的臉上表情難看起來,忙笑著安撫:
“妹妹放心,都是說你好話的!”
余綻一愣。
好話?
如何寇連捎回來的話,她都覺得并不好聽?
“大家伙兒其實(shí)都對韓家的跋扈十分不滿。私下里勸我隱忍的人極多。但說到你的時(shí)候,好妹妹,所有人都翹大拇指呢!”
余緯說著說著就興奮起來,“寧親王對你極口夸獎!不僅是魏縣疫病的那檔子事,還有你在幽州造床弩,還射出了九箭連珠,還有之前救蕭家小公子的性命的事情,他都……”
“都替我宣揚(yáng)出去了。”余綻冷冷地看著窗外虛空處。
寧王叔跟自己大約是天生的對頭吧?
十六年前逼著父皇殺自己,如今又要逼著皇兄和韓震殺自己……
“妹妹,那可都是好名聲,大些不好么?”余緯愣了一時(shí),才狐疑問道。
“先帝的兄弟稀少,唯有早早病逝的鳳王爺,和這位寧王。
“先帝是個(gè)難得少見的寬厚人。朝堂上的事情,也多都讓大臣們放開手腳去做,他居中調(diào)停。
“所以當(dāng)年寧王還是淮王的時(shí)候,便以剛毅果斷著稱。有人還在私底下說,論起來硬氣,淮王比先帝更像太祖、太宗。
“先帝壯年撒手,當(dāng)今弱冠即位,韓大將軍飛揚(yáng)跋扈。
“可這位寧王從來沒有真的護(hù)著當(dāng)今、跟韓大將軍抗衡過。哪怕是太后和陛下多方籠絡(luò),他還是對所有人都若即若離。
“然后,他在外頭的名聲,忽然有一天,就變成了一生最愛讀書,本朝第一個(gè)禮賢下士的王爺。”
余綻淡淡說來,譏笑:
“這樣一條變色龍,會莫名其妙地對外頭說我的好話?左不過是蓮花郡王長成,終于可以出來辦差,而且第一趟差事就辦得極得圣心。所以他揪出了我做擋箭牌。
“畢竟,我這個(gè)人品行越好,蓮?fù)醯钕抡埞Φ拿麊卫餂]有我的名字,就越顯得無理、有私。
“而且,將之前我得罪過韓震拿出來說,不就是隱晦地指責(zé)蓮?fù)踮呇赘絼荩瑸榱擞懞庙n震,所以才不肯顯出我的功勞么?
“這樣一來,既能抹黑了蓮?fù)趺暎帜茏岉n震把目光對準(zhǔn)我而非他,還能挑起皇帝對蓮?fù)醯牟录桑晒Φ貙⒆谑抑袑λ{最大的人從御座邊推開——
“一石三鳥,老謀深算。”
余緯聽得咂舌,最后看著余綻,滿眼直冒星星:“神天菩薩!你是我妹妹么?怎么你說的這些,我一丁點(diǎn)兒都想不到?!”
“所以說二哥不知道珍惜!我給你找長隨,你還就真拿人家當(dāng)長隨用了?這些閑話,你怎得不去跟他聊聊?
“京城里的人長久浸淫在這類事情里,但凡有得到消息的渠道,個(gè)個(gè)都是分析朝局的高手!”
余綻避重就輕,哼了一聲,喝口茶,又扯開話題:
“所以二哥今天來尋我,究竟是什么事?”
“我都讓你岔忘了!”
余緯一拍手,笑容再度興奮起來:
“后兒個(gè)有個(gè)宴席,擺在京城第一大酒樓茂記。你收拾收拾,到時(shí)候跟我一起去!”
余綻一愣:“我?去參加你們的酒宴?”
“對啊!又不是僅你一個(gè)小娘子!哎呀妹妹,你本是個(gè)最爽脆的人,怎么到了這個(gè)時(shí)候,反而磨蹭起來?”
余緯說著站起身來,哈哈地笑著,大步便往外走,逃跑也似:
“天色已晚。我還是得趕緊走,回頭再犯了夜!哦哦,阿鏑,我要的蟹殼黃呢?好了沒有?”
“二哥!你把話說清楚!是誰的東道?為什么要叫上我?是誰要見我?是不是蕭韻?!”
余綻追在他身后,插著腰喊。
前頭飛跑的余緯一個(gè)趔趄,苦笑著回頭擺手:“不是不是!妹妹只管去!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叫自然就知道!?
余綻的眼睛瞪圓了,卻干看著那個(gè)跑遠(yuǎn)了二哥,放棄了追問。
也對。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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