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兒啊，你咋才回來啊，快點幫娘忙活著，你那豬肺我都洗干凈了，切的片，你看著咋做？哎呀，這咋了，弄得一身土？”戴氏看見李雁回有點狼狽，忙問。“我姐讓狗給攆了，嚇得摔了一跤。”李晨搶著說。“娘，沒事兒，我沒咋地，沒咬著我，就是衣服臟了，我去換件衣服，就來啊。晨哥兒把菜摘了啊。”李雁回為了瞞過家里人只得把自己弄得一身土，為了救人我容易嗎我，李雁回心想。“沒咬著就好，誰家狗不栓好了。”戴氏也埋怨了一句。“娘，等我抓住它定要給大姐報仇。”李晨說。“你可別惹狗啊，咬了可是要的瘋狗病的。”戴氏嚇唬李晨。“敢去，打斷你的腿。”戴氏瞪了李晨一眼。“行了娘，你別說晨哥兒了，我去換衣服，馬上得做菜了，要不就趕不上中午吃飯了，干了一上午活，叔叔伯伯們都該餓了。”李雁回趕忙把話岔過去。進了屋，李雁回穩了穩心神，長出了一口氣，算是瞞過去了。換好了衣服，李雁回打起精神來到了廚房，娘親戴氏已經將該切的該準備的都備好了，大骨頭燉白菜豆腐也都快好了，香氣撲鼻。李雁回在鍋里放了油，把肺片和五花肉片用油細細地煎出香味兒，用蔥花、蒜片、姜片爆了鍋，放了切好的酸菜絲，用鏟子炒勻，放了些醬油調色，加了大半鍋的水，加把柴慢慢的燉著，等出鍋之前再加鹽就行了。“大姐，婆婆丁和小頭蒜我都挑好了，你看看。”李晨捧著擇好的野菜獻寶似得給李雁回看。“嗯，晨哥兒擇菜正經有模有樣的了。”李雁回夸著。接過了李晨手里的野菜，喜得李晨笑呵呵的。李秭歸蹲在灶下燒火，不屑地說：“擇個菜把你樂成這樣，切。”“大姐愿意夸我，你管呢。”李晨回嘴道。李雁回是見慣了聽慣了，也就不在意了，索性他倆雖然吵來吵去的感情倒是好的，李雁回樂的看熱鬧。不管他倆吵嘴架，李雁回把野菜洗凈，用鹽殺出了水，再過了水去了多余的鹽分。炸了辣椒，炒了芝麻，用蒜末合著拌了，下飯是很不錯，農家飯菜這樣也不算失禮，吃飽最好了。看著日頭正午了，春日的陽光還是有些曬的，李大春和李萬峰叫著幾個泥瓦匠和小工吃午飯。大大的蒸籠里兩合面的饅頭發的正喧乎，熱氣騰騰的，戴氏用個新笸籮撿了出來，滿滿的看著喜人。用大盆盛出來豬肺湯和白菜豆腐，兩個菜里面都放了五花肉，香氣飄了滿院子。戴氏讓李秭歸和李清合單獨給奶奶盛出來，送過去，才和李雁回把菜和饅頭都端了上去。干活的人就這李雁回放在院子里的熱水洗了手，聞著菜香夾著肉香，打頭的歲數大些的泥瓦匠說：“大兄弟，你家媳婦兒手藝不錯啊，這香味把我肚子里的饞蟲都勾出來了，干了這么多家的活啊，還是頭一次有人給我們這幫匠人做肉呢。”“咱莊戶人家沒啥好吃的，也不是大肉，就是菜里放著點，老哥幾個兒別嫌棄就好。”李萬峰回應。“行了，干了一上午了，快進屋吧。媳婦兒，飯擺好了嗎？李萬峰朝屋里問。“好了，好了，就等你們下了活吃飯了。”戴氏擦著手把眾人迎進屋。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兩合面饅頭，白菜豆腐五花肉，豬肺燉酸菜，野菜拌的嫩綠，一把大蔥一碗大醬。“快上桌，沒啥好吃的，對擔待啊。”李大春往桌上讓人。幾個人干了一上午的力氣活也真是餓了，也不推辭，幾個人紛紛拿起饅頭，又喝了一大口盛好的豬肺湯。“嗯，舒服，這湯夠味兒。”之前說話的老者贊了一聲。“這湯里加了五花肉了吧？這紅紅的是啥？”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說。“哦，這是我家大丫頭琢磨的，豬肺湯酸菜湯，自己琢磨的，倒是不腥氣，還帶著肉味兒。”李萬峰解釋道。“呦呵，這可了不得，味道還真是好呢。”小伙子還挺喜歡喝。“愛喝啊就多喝點，鍋里還有呢，多吃菜，吃飯，來多吃點豆腐，今兒一早上新做的豆腐，我家大小子下鍋之前買的，新鮮著呢！”白菜豆腐里的棒骨已經被撈走了，這可是李雁回想藏著的一手，以后還指著它做點文章呢，可不能這么早就漏出去了。所以眾人吃了只覺得湯鮮味美，吃的舒坦。一頓飯下來，把幾個干活的匠人吃的舒服極了，畢竟這幾年年景不好，好多家都吃個半飽肚兒，能這樣待承匠人師傅的，確實是個良善之家，吃過這么多家雇主的飯，第一次覺得自己還長了一個胃。“大兄弟，你這人實誠，飯做得也實誠，你放心這活啊我們哥幾個兒給你好好干著，不沖別的，就沖這飯了，哈哈哈哈！”打頭的年長一點瓦匠姓何，大家都叫他何老大，蓋房子是把好手，這時候笑呵呵地說。“老哥別這么說，活也急也累，幾位費心了。”李萬峰抱拳道。“你就放心吧，你這活我們幾個貪點黑起點早，三天頭上，炕都讓你用上。”何老大一拍大腿定下來了。“那就謝謝了！”李萬峰也不矯情，看來這一頓飯的作用還真是不小，這年頭人的肚子里都缺油水，這點子五花肉吃的值啊。歇了一刻鐘，幾個人就起來干活了，不能對不起這頓飯不是，有個跟著打下手的半大小子，在歇著的空，把李雁回家的院子都給掃了。都說這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個十三四的小伙子跟著出來干活也沒工錢，就圖一口吃的，今兒可是吃到肉了，還有摻了白面的饅頭，可把他樂壞了。戴氏看著這孩子勤謹，又心疼這么個孩子這么小就出來討生活了，偷偷的把剩下的饅頭給他包了四個，告訴他晚上走時候拿著。小伙子看著包好的饅頭，還有戴氏和善的笑容，眼淚都下來了。原來這是孩子是下河村的，姓馬，叫馬鎖柱。他爹娶了后娘，后娘又生了小弟，他爹又當不起后娘家，后娘嫌棄他吃的多，經常打罵，還是何老大看著孩子可憐，帶著做活，好賴的餓不死，這孩子也算是自己養自己了吧。“嬸子，我，我……”鎖柱眼淚直掉，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這時候何老大看見了，拍了拍鎖柱的頭，“行了，你嬸子給你，你就拿著吧，以后也是個老爺們了，沒事兒掉什么金豆子。去吧，干活去吧！”何老大趕了他去干活。“弟妹啊，這孩子是個可憐的，他爹不頂事兒，后娘是和嘴甜心苦的，我看不過去，帶著討生活，讓你看笑話了。”何老大對這戴氏說。“哎，看著是個挺聰明肯干的孩子呢，這當爹的也忍心，還是何老大你心善啊。”戴氏說。“哎，咋說也是一條命啊，你是沒看見啊，他后娘就拿他當個驢使喚著，氣不順了就拿鞭子抽他，我看見了給救下來了。這小子也是個有氣性的，帶著渾身的傷就跑去找村長，十二歲的娃娃啊，帶著一身的血口子，愣是跪了兩個時辰，就是為了和他爹斷了父子關系。”“哎呀，咋這樣呢？這對他的名聲可不好啊。而且十幾歲的孩子他可咋活著啊。”戴氏說。“誰說不是呢，可這孩子說了，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回那個家了，那不是家。這不村長沒法子，寫了斷親書，說好了生不管，死不埋。我看著實在可憐，就帶著干點活，餓不死算完。”“那他住哪啊？”“得哪住哪唄，基本上是破土地廟啥的，小小的孩子，倒是有點招法，這兩年冬天也都過來了。”“他老這么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我看那孩子腳趾頭都露著呢，衣服也破的不像樣子了。我找幾身他爹不穿的衣服給這孩子吧，真是可憐見兒的。”“那可謝謝弟妹啦，這孩子就是這么東家給點西家給點的活著，遇著像你這心善的，算是這孩子點福氣吧。”何老大感慨了一下，“得了，不說了，干活了。”何老大一磕眼袋鍋子，去了后面干活去了。戴氏抹了抹眼角，去找幾件李萬峰不穿的衣服，想著給改一改給那鎖柱穿，也比他那都快碎成一條條的衣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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