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土充滿陰氣、死氣，兩位方士不便多待，觀覽幽冥不久便返還人間。但冥土之行對二人啟發(fā)莫大，除卻為仙道訂立善功制度外，也專門創(chuàng)造一門“神游陰陽”的道術(shù)。

　　又過兩日，鬼城第一批居民蘇醒。

　　這些居民都是夏國較為強大的一批存在。比如前代的巫姑、前代的巫岷，這些靈宮中的巫覡首領(lǐng)本就擅長精神力量。他們的靈魂受到九幽陰氣滋潤，一個個重新復(fù)蘇。

　　此外，就是各大家族祭祀的先人。先民在九宮城繁衍，雖然受困于生育艱難，但也有一些幸運兒，繁衍出一個龐大的家系。人口多，對祖先祭祀的香火也就多，也就更能將先人祭祀為祖靈，保護自家延續(xù)。

　　鬼城，姬樂坐在大殿之上，看著面前三十多位陰神先人。

　　“先民百年積蓄，才只有這些人嗎？”姬樂心下失望，但臉上仍擺出一貫的笑容，以國靈的威儀對眾人說：“本殿演化冥土，建設(shè)鬼城，未來這座城池的繁榮，還要多多仰仗諸君。”

　　掃視眾人，他對站在最中央的兩位夫人道：“如今夏國楊氏無男性先靈，就有勞兩位了。”

　　左側(cè)，那一頭霜白的素袍女子搖頭道：“我無子嗣，楊氏是妹妹遺留的血裔，一切祭祀、庇佑，全交由妹妹。”

　　右側(cè)那婦人面相有點顯老，聽后一臉惶恐道：“姐姐是夫君元妃，地位尊貴，妹妹怎敢擅專？”

　　這兩位夫人，是楊柯祖父的兩位遺孀。

　　左側(cè)鄭夫人乃楊柯祖父原配，子嗣全部用來祭獻。得知真相后，鄭夫人一夜白頭，抑郁而終。右側(cè)的婦人，是楊柯親祖母。因“母以子貴”，在狄夫人故去十年后，被列入正室。

　　一前一后，一長一幼，地位如何，僅僅看這些先人陰神更加擁簇鄭夫人便可見一斑。

　　姬樂哂然笑道：“先民魂落九幽，冥土之中以你們這些二代子為長。你二人又是楊公之妻，王室先人，自有重任在身。這鬼城發(fā)展，離不開你們。”

　　他才懶得操心這些婦人們之間的糾葛。隨后，對靈宮幾位巫覡陰神道：“你們靈神強大，隨后本殿賜下符詔，統(tǒng)統(tǒng)化作冥神，負責(zé)運行冥土秩序。”

　　“是。”這些巫覡倒是好說話，察覺姬樂自身的神性之貴后，一個個拜服領(lǐng)命。

　　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姬樂重新返還永樂殿。

　　這時，一道神性從大地升起。

　　又一位！

　　姬樂將神魂脫離冥土，注視巴多王國的方向。

　　可比起菲尼迪雅凝聚的文明神性，鐵吉雷的神性光輝太弱了。

　　沒錯，他也憑借自己的王國之力，凝聚屬于自己的文明神性。只不過和其他四道文明神性相比，差距有點大。

　　這一點，連鐵吉雷自己都明白。

　　看看圖穆，那光彩耀人的神樹化作天柱，貫通天與地。

　　看看夏國，赤色神樹升起璀璨的焰光，高度不遜圖穆。

　　再看羅馬和多雅，兩顆巨大的文明神樹在神性光輝的籠罩下，五色光彩和銀白色光輝插入云端，也有相應(yīng)的異象。

　　但自己呢——

　　鐵吉雷的神性連真正升華自己的青銅樹都做不到！他的神性光輝僅僅覆蓋青銅樹的一半。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行？”

　　巴多王國，鐵吉雷暴怒道：“為什么我的神性無法跟他們幾個一樣！”

　　下方，幾位神官跪在神殿，顫抖不語。

　　國王坐在一旁，也用冷厲的目光看著這些神官：“說，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國靈殿下的神性出現(xiàn)問題？”

　　太弱了！

　　同樣是文明神性，為什么察覺會這么大？要知道，巴多王國的武力目前還可以戰(zhàn)勝那兩個外域文明，甚至武力比多雅都強！

　　“這……”

　　幾位神官滿頭大汗，他們也不清楚啊。

　　巴多國靈順利凝聚神性，過程中根本沒有困難。然而他所凝聚的神性，在幾大王國中，幾乎可以說是最弱的。

　　為什么會這樣？

　　別說巴多王國內(nèi)部，其他幾位國靈也很好奇？

　　四位凝聚神性的國靈遙遙感應(yīng)這道虛弱的神性。甚至圖穆察覺這縷神性跟他的緊密聯(lián)系，就仿佛是從他身上分離的一樣。

　　菲尼迪雅在意外之余，暗暗竊喜：“所以說，武技永遠比不上術(shù)法力量！”

　　巴多王國對術(shù)法研究不多，神官們依賴神明賜予的神術(shù)，沒有自己的術(shù)法體系。在幫助巴多國靈研究“文明神性”的過程中，技術(shù)和理念顯然比不上多雅王國。

　　“讓你不發(fā)展文明，成天想著征戰(zhàn)。一群腦袋長肌肉的家伙，看看，戰(zhàn)神的榮光也無法庇佑你呢！”

　　羅慕的想法和菲尼迪雅類似：“一個崇拜戰(zhàn)與火的國家，又能指望你們的文明高度有多強？”

　　五大國中，巴多王國的戰(zhàn)斗力很強。但是他們在其他文明行業(yè)，可就差遠了。

　　比如藝術(shù)，巴多王國根本不懂什么藝術(shù)，沒有真正發(fā)展自己的繪畫、雕塑、音樂等等技術(shù)。再比如醫(yī)療，巴多王國更是倚重于神官，以諸神力量治愈傷病。還有耕種、陶器等等行業(yè)，他們都沒有太大的發(fā)展，至于學(xué)校、教育就更別提。

　　巴多王國專注于個人勇武，國內(nèi)最大的行業(yè)也就是鍛造業(yè)，而他們鍛造的武器也更偏向于軍工，而不是民生。

　　這方方面面，導(dǎo)致巴多王國的技能樹點歪，無法和其他文明比肩。

　　但更重要的是——

　　“次生文明？”

　　姬樂看著巴多和圖穆之間的隱秘聯(lián)系，恍然大悟：“可憐的家伙，這或許就是次生文明的悲劇吧？”

　　巴多王國，至今沒有自己的文字！

　　他們用的是圖穆王朝的文字，用的是圖穆王朝的語言。整個文明也只是圖穆文明圈輻射的分支。

　　圖穆國靈：“所以，鐵吉雷的神性才會這么弱。而我……”他能感覺到，隨著巴多國靈的神性凝聚，自己的力量跟著進一步壯大。

　　“我們國靈凝聚的神性，是一個文明，一個時代所凝聚的智慧火花。每一道真正的文明神性，都是一個獨立文明體系的結(jié)晶與升華。而本土文明圈的核心在我，鐵吉雷的壯大，反而成就了我。”

　　某種意義上，主文明和次生文明的關(guān)系，就是神主和屬神。除非次生文明能吞并主文明，獲取這個文明圈的主導(dǎo)地位，不然就必須老老實實給人家打工。

　　“帝祇——難怪我一直感覺不到帝祇道路如何進展。原來除卻發(fā)展本國實力外，扶植次生文明也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

　　一個龐大的帝國，必然擁有強勢的文明。對周遭城邦國，造成深遠影響。

　　圖穆眼睛放光：如今在大地諸國中，再沒有比自己更強大的王國。八百年來，自己的文明傳入周邊諸國，類似鐵吉雷這樣的次生文明，數(shù)不勝數(shù)。

　　“如果幫他們凝聚神性，或許……”

　　“文明圈！”姬樂收回自己的神魂。坐在永樂殿中，他也在靜靜思索。

　　“次生文明原來還有這種限制？在主文明神性存在的情況下，次生文明的神性無法壯大？

　　雖然很同情鐵吉雷的遭遇，但對我們這些主文明而言，反而是好事。只是這樣一來，圖穆占據(jù)的優(yōu)勢就更大了。”

　　圖穆，這個被夏國稱呼為“大穆”的王朝，祂就是本土文明圈的核心。除卻多雅王國依賴地母崇拜的遺留風(fēng)氣，走出另一條道路外，整個大陸的本土文明幾乎都離不開圖穆王朝的影響。

　　相較之下，作為外域文明的羅馬和諸夏，他們的文明影響力太弱了。僅僅在本國附近稍微影響幾個城邦，哪有圖穆王朝這樣，幾乎跟絕大多數(shù)土著城邦都有瓜葛？

　　姬樂已經(jīng)能預(yù)見到，未來諸大帝國的爭斗，必然是以文明作為軟實力，相互影響滲透。然后以戰(zhàn)力作為依仗，為自己的帝國謀取利益。

　　但圖穆的優(yōu)勢太強了，整個大地幾乎都處于他的文明輻射中。

　　想到這，姬樂忽然很想讓地母去地球多拉一些人。尤其是古中國文化圈輻射的那些文明。

　　“他們?nèi)绻�在本世界誕生國靈，恐怕會天然讓我多出幾個屬神吧？”

　　那樣一來，還可以清算一下故土的恩怨……

　　“算了。”想了想，姬樂自己掐滅這個想法：“在這里清算故土恩怨有什么意思？還是設(shè)法帶著族人回去，然后親手清算恩怨比較爽快。”

　　“而且，把東亞文化圈的那些文明拉過來，還不惡心死我？與其找那些國家，還不如培養(yǎng)我自己的藩國。”

　　沒錯，為了抵抗圖穆王朝的強勢，姬樂也只能把某個被掃入歷史中的制度重新拿出來了。

　　藩國制，弄不好就會尾大不掉，影響中央集權(quán)。但這時候，為了對抗強勢的本土文明圈，姬樂必須培養(yǎng)自己的國靈勢力，構(gòu)成自己的諸夏文明圈。

　　“必要時，可以讓趙高去周邊傾銷我們的文字，我們的語言，順帶把紙筆推銷過去。”

　　比如天舟城那里就很不錯，目前已經(jīng)開始著手學(xué)習(xí)書法，這就是很好的苗頭嘛。

　　鐵吉雷凝聚神性，人間五大王國的國靈全部凝聚自己的文明神性，真正締造王國的霸主地位。

　　至于卡普，作為冥土之國，他的國民就是上一代人類亡魂。以上一代人類的粗糙文明，尚不足以讓他凝聚真正的文明神性。

　　不過，卡普國靈的未來方向是冥王，也不在乎所謂的文明神性。而且，他也不會跟五大國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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