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又一個
陶瞎子看到郝仁,委屈得像一個小媳婦兒似的。
“大哥!”
他拱手叫了一聲,語氣之中不無哀怨。
郝仁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活著就好。”
高象升嘿嘿地干笑了幾聲,道:“郝仁,你這個兄弟,滑溜得緊,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捉住他,本來想要做了他的,不過最終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了他一命。”
“多謝高將軍抬手之恩,郝仁銘感五內(nèi)。”郝仁感激地看了高象升一眼。高象升這可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么面對陶瞎子,話說最初的時候,他本來是有機(jī)會通知陶瞎子此行的危險的,但最終卻是什么也沒有說。
“本來嘛,我是讓這小子去北方的,但這家伙非得先回來一趟不可,反正我也要回來,就順便給你帶回來了,怎么安排他,你自己看著辦吧!”高象升道。
“陶兄弟,長安你不能呆了。”郝仁道:“家你也不能回,天知道你家里現(xiàn)在有沒人盯著,有我在,你家里人放心,不會掉一根毫毛,你馬上離開長安,去北方,去找我家老幺,他會安排好你的,近期你不能再露面了,否則這件事,便會讓有心人看出紕露來。”
“是。”陶瞎子點頭道。“大哥,那我家里就全拜托你了。”
郝仁點點頭,“你先去休息吧,回頭我便安排讓你離開長安。”
等到陶瞎子離開,郝仁這才坐到了高象升的對面:“高將軍,你今日相召,不知又有什么事情?”
“樊勝在你這兒?”高象升單刀直入。
“如果算上直線距離的話,他離這里,不過兩里左右。”郝仁指了指外面的坑道。
高象升一笑道:“我準(zhǔn)備做了他。”
郝仁心中一跳,接著卻又釋然:“這個簡單,我來動手就好了。”
“不不不,你不能動手。”高象升道:“他要是死在你的手里,將來朱友貞進(jìn)了長安,你怎么能發(fā)揮更大的作用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殺了他?留著他,將來我不是更有保障嘛?畢竟此人的安全,以及他家人和敬翔的家人,現(xiàn)在可都是仰仗我在保護(hù)。”郝仁有些不解,“將來朱友貞贏了,樊勝必然能得大用,我有這樣一個靠山,不是更加穩(wěn)妥?”
“當(dāng)年朱友貞在長安的時候,你用你給他掙的錢,籠絡(luò)了一大批低級軍官將校,這些人在接下來的長安爭奪戰(zhàn)中,肯定是能幫上朱友貞大忙的,你說是吧?”
“是!”郝仁點點頭:“其中有不少,還是我親自居中牽線送錢的。”
“樊勝現(xiàn)在便正在居中聯(lián)系這些人。”高象升道:“所以我要弄死他。”
郝仁有些不理解。
“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高象升道:“朱友裕干掉了他老爹,很多宣武老將老臣們對他已經(jīng)很不滿了,如果不做點什么,等到朱友貞打來的時候,朱友裕可就要稀里嘩啦的被他弟弟干掉了,這就讓我們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了,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幫著朱友裕多抵抗一段時間,打得時間越長越好,所以啊,干掉樊勝便是其中的一個選項了。”
“這我明白。”
“你只需要在盯著樊勝,在他離開的時候通知我的人就好了。”
“您又要親自動手嗎?這里可是長安城,用您的安全換樊勝的命,這有些不值當(dāng)啊!”郝仁搖頭道。
“我哪里有這么傻?”高象升大笑:“動手的,當(dāng)然會是巡城司和殿前司的人。巡城司的楊洪貴死了,他的心腹部將正憋著勁兒要跟他復(fù)仇呢,而殿前司那些投奔了朱友裕的人,對于他們的這位老上司也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所以嘛,自然有人動刀子,他們,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消息而已。”
“那樊勝死后,我需要做什么?”
“照顧好敬翔和樊勝的家人,另外,接手他剩下的那些力量。”高象升道:“如此一來,等到朱友貞將來進(jìn)城之后,你的地位,必然能扶搖直上。將來,就能幫朝廷更大的忙了。”
“我明白了。”樊勝看著高象升,心里頭絲絲地冒著涼氣,以前老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一號人物,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自詡也是梟雄一類的人物,但與高象升這類的人接觸久了,了解深了,才真正明白,與這樣的人比起來,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善良的小白兔,人品那叫一個好!
想到高象升這樣的人物,在大唐內(nèi)衛(wèi)之中,只不過是一個二號人物,那掌管內(nèi)衛(wèi)的田波又是何等的陰險毒辣啊!
郝仁只覺得身上的寒毛一根根倒豎起來。
夜色之中,樊勝與四名同伴身著禁軍的全套服飾,走在大街之上。宵禁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街上的行人便顯得格外的多,無數(shù)在外的人,需要趕在宵禁之前,趕回到自己居住的坊市中去。
厚厚的積雪被踩得稀亂,黑白相間,踩在上面,嘰嘰喀喀的作響,樊勝作了一個簡單的易容,匆匆地趕向自己這一次的目標(biāo)。
沒有什么人注意到他們這一行人,因為這一段時間,身著禁軍服飾的人,本來就是長安各大街道之上,數(shù)量最多的一個種群了。
樊勝很忙,他需要將這些年來,朱友貞努力拉攏的那些中下級軍官們一個個的都聯(lián)系起來,制定一個詳細(xì)的計劃,以便在朱友貞抵達(dá)長安的時候,盡可能地幫到朱友貞,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長安城。
敬翔的死亡,讓樊勝徹底的憤怒了。
離開了主街,到了坊市的時候,也恰好到了宵禁的時候,各個坊市封門的鼓聲適時敲響,整個城市的鼓聲,似乎都在這一刻響了起來。
當(dāng)然,禁令對他們這些身著禁軍服飾的人,并沒有太大的用處,樊勝掏出了一塊腰牌,沖著坊市里正在關(guān)門的一個公人晃了晃,那人趕緊將快要關(guān)上的坊市大門又拉得開了一些,點頭哈腰的他們這些人迎了進(jìn)去。
“殿前司辦差,一個時辰之后才會出去。”樊勝一邊走,一邊恥高氣揚的對守坊市大門的公差道:“你就守在這里,等會兒給我們開門。”
“是是是,軍爺請便。”公差點頭哈腰地道。
坊市內(nèi)的街道就很窄了,樊勝就是熟門熟路的穿街走巷,不大會兒便抵達(dá)了他的目標(biāo)所在地,左右觀望了一會兒,他示意一名手下上前敲門。
門被打開了,樊勝上前一步,此行的目標(biāo)人物就站在大門前,但看著他的眼神,還有臉色,卻是讓樊勝心中警兆大作。
他不進(jìn)反退,手已經(jīng)握上了刀柄。
不過已然晚了,當(dāng)他踏入這個坊市的時候,一切便已經(jīng)無法改變。
巷子的兩頭,一隊隊的巡城司,殿前司官兵,沉默地涌了上來,屋頂之上亦被占據(jù),空著寒光的弩箭,遙遙對準(zhǔn)了巷子里的這五個人。
“樊主司,你讓我們好找啊!”一名殿前司將領(lǐng)大笑著越眾而出。此人曾經(jīng)是樊勝的部下,但現(xiàn)在,也是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樊勝沉默地站在街道中間,四名護(hù)衛(wèi)各站一方,拔刀護(hù)住了他。
“樊主司,不必作無謂的抵抗了,束手就縛,跟我們?nèi)ヒ姳菹拢阅牡匚缓捅臼拢菹虏灰姷镁蜁涯阍趺礃樱灰阍敢鈼壈低睹鳎f不定還能得到陛下大用。”另一位巡城司的將領(lǐng),語氣就要緩和許多。
樊勝嘆了一口氣,知道今日只怕是在劫難逃了。對方想要活捉他,只不過是想從他哪里得到更多的情報罷了。
今日只不過是有死而已。
作為殿前司的主司,他對于殿前司內(nèi)里的那些種種迫人開口的法子知之甚詳,沒有人能抵擋那樣的酷刑。
伸手入懷,掏出了兩個黑疙瘩,這是殿前司從北方弄過來的改良版的猛火油彈。
“兄弟們,今日唯死而已,別活著落到他們手里。”嚓的一聲輕響,樊勝晃著了火折子,點著了兩個黑疙瘩上的引線。
他猛然地將黑疙瘩拋向了前方的擋路兵丁,黑疙瘩落在人群之中,伴隨著火光閃動的是聲如霹靂一般的巨響,街道之上頓時響起了慘叫聲,驚叫聲,亂成一團(tuán)。
“殺出去!”樊勝一聲狂吼,拔刀向前猛沖而去。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整個巷道之中亂成一團(tuán)。
皇宮之中,朱友裕興奮之中略顯疲憊。
盛仲懷的數(shù)條建議,他盡數(shù)采納,不得不說,效果明顯,至少,禁軍之中的不穩(wěn)跡象,已經(jīng)得到了極大的緩解,長安城中,也沒有如某些人想象的那樣陷入亂象。
代超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岳父,潼關(guān)不容有失。我們不但要守住哪里,還要在那里將老三打痛,這樣,才能有談判的余地。”朱友裕道。
“陛下放心,老臣一定會守住潼關(guān)的。”代超道:“這一次跟我一起撤回來的有一萬余人,我只帶三千人走,剩下的,便留在長安。”
“潼關(guān)兵力足夠,關(guān)鍵的便是如何能收其心。”
“無外乎威德并用而已。”代超點頭表示認(rèn)同。
兩人正說著,盛仲懷推門而入,低聲道:“陛下,剛剛巡城司那邊傳來消息,樊勝被發(fā)現(xiàn),在抓捕過程之中拒捕反抗而被當(dāng)場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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