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英雄熱血(二)
禹興揚苦笑起來:“在前輩面前我甘愿服輸。”
凌月嵐冷哼了一聲:“你若認為由我迎戰你就錯了。”
禹興揚當然也知道,這位凌仙門的門主實力之可怕,他敢說不在當今五大國任何一位成名高手之下,包括“大哥”在內,因為沒人知道她的深淺,這也是那些宗派貴族不敢來這里惹是生非的原因,就連王國國君都對凌仙門敬而遠之。
“不知由誰迎戰?”禹興揚微微松了口氣。
凌月嵐臉上浮現一絲狡黠的微笑:“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這時一條倩影緩步走進了斗法臺,她一席白衣、飄飄若仙,步履輕盈、風情無限,只可惜她戴了一頂圓帽,帽沿垂落下來一簾白紗,恰恰遮住了她的面部,使得她的容顏若隱若現。
就算看不見她的臉,只看這風姿、這儀態,丁蒙都可以想象這必是一位端莊優雅的絕代佳人。
但這一刻禹興揚的呼吸都為止停滯,他輕聲呼喚道:“瑤瑤,我終于來了。”
是的,一別二十年,經歷了這么多的艱難險阻,他終于見到了昔日的戀人,其實還不算是真正的見到,他只是憑借氣息就能感受到這是戀人的味道。
他看似驕傲,實則專情。
極于心、極于情、極于刀,各有極致,乃極無不成,這也是無相刀法的精粹。
然而龍瑤的聲音卻毫無任何感情:“仙門重地,貴賓請自重。”
禹興揚的心沉了下去,他終于領教了這凌月嵐的狡猾之處。
凌月嵐轉身對龍瑤說道:“你可愿意跟他下山?”
龍瑤恭敬的低頭:“但憑師尊吩咐。”
凌月嵐點點頭:“好,你就用本門凌仙刀法會一會他的無相神刀,你要是輸了,你可以選擇跟他走,那么我們仙門也將就此遣散,你若是勝了他,他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話說得很委婉,但其中的意思卻相當逼人:仙門和戀人,你只能二選一,選戀人、仙門死,選仙門、戀人死,如果你不選,由我出戰,那么禹興揚是絕對抵擋不住的,簡直是必死無疑。
龍瑤的聲音依舊冷淡:“我自當全力以赴。”
凌月嵐指向斗法臺中央:“那么你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陽光破云直下,兩人相對而立,光線像是為他們鍍上了一層輕紗批在身上。
凌仙刀已握在了龍瑤的手上,這是一把彎彎的短刀,就仿佛是丁字爪刀的放大版,通體都呈一種詭異的弧度。
禹興揚這個時候才真正打起了精神,此刻他的眼中,對面站立的并不是朝思暮想的龍瑤,而是一位實力相當強勁的對手。
因為他是聽聞過凌仙刀法的,這種刀法要配以凌仙門的凌仙刀才能發揮巨大威力,而且修煉這套刀法,必須是戰將級的強者才能練習,它講究輕靈飄逸、瀟灑如意,施展出來之后,猶如飛仙那般美如畫卷、令人目眩神馳,就在你被這種美震得目瞪口呆的時候,你就倒下了,故而得名:《凌仙刀法》。
只不過無相神刀也不是浪得虛名,這些年闖下的名頭也是威震四方,就連天青的座上賓,禹興揚坐的都是首位。
但現在禹興揚兩手空空,全身上下也不像藏有刀的樣子,凌月嵐忍不住道:“你的無相神刀呢?”
禹興揚緊緊的盯著龍瑤:“刀在!”
凌月嵐皺眉道:“刀在何處?”
禹興揚悠然道:“我手上無刀,心中卻有刀。”
這種話凌月嵐不懂,要是放在兩個月前,禹興揚則是更加不懂。
自從他把無相神刀扔入京都遠郊的河中后,他才對“刀法”精要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層。
無相神刀說是無相,實則有形,有形之刃,哪里比得上人心中的無形之刀呢?
英雄小刀是多少位“大哥”心中的信仰之刃,以前他總認為功成名就才是畢生所求,但目睹了鄭明和巧姑的遭遇之后,他這才明白,有的人雖然死了,但是“刀”卻沒有死,刀即是思想,思想和信仰一直在,而且你永遠無法消滅它。
人在刀在,人不在刀還在,這才是真正的無相神刀,無堅不摧、無懈可擊!
見禹興揚沒有動刀的意思,龍瑤冷冷的開口:“貴客小心了!”
禹興揚氣定神閑:“請!”
沒有刀光,只有人影。
兩條人影“唰唰唰”的來回交錯,四周的門徒根本看不清楚,至于丁蒙,他眼中這兩個人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只是身形微微有些模糊,然后兩人就一直站在原地。
凌月嵐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她也終于理解禹興揚所說的“刀在”了,他的手上雖然沒有刀,可是龍瑤的手上同樣也沒有。
因為龍瑤的凌仙刀根本就拔不出來,只要她一動,禹興揚就動得更快,以一種鬼魅般的速度和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手法輕托龍瑤的手腕,手腕被制,如何拔刀?刀拔不出來,何談什么凌仙刀法?
那飛仙般驚世駭俗的華麗刀法直接就胎死腹中了。
這其實就跟七年前大哥對付他是一個原理,以更強大的修為直接硬實力碾壓。
但是凌仙刀法一出就不可能收手,就如同大江之水奔涌一樣,必須一鼓作氣全力沖擊。
于是斗法臺中央,一黑一白兩條人影身形飛閃,劃拉出一道道殘影幻象,激蕩起一片片疾氣亂流,震得其他門徒紛紛遮面后退。
丁蒙則是根本站立不住,退到了場外,趴在地上吃驚的張望。
二十個回合很快過去,刀光始終沒有出現,禹興揚把龍瑤壓制得死死的。
現在是凌仙刀法的最后一式,再拔不出刀來,此戰禹興揚就必勝無疑,也就在這時,龍瑤左手似乎有些模糊,儼然一團勁力匯聚于手腕上。
忽然間,翠綠的刀鞘“咔嚓”一聲四分五裂,她不惜用源能震碎價值連城的刀鞘,整個人平地飛升而起,伴隨其中的還有一道燦爛奪目的光華,似比陽光更加精亮,凌仙刀終于出手。
這一式“九天玄女”是凌仙刀法中最為厲害的一著,只見斗法臺的上空,數道龍瑤的人形鏡像忽閃忽現,儀態各不相同、風姿更是形意萬千,數道仙光就在其間流竄,這一幕猶如天仙下凡,令人神醉。
但禹興揚卻沒有醉,他知道這九天玄女一出,普天之下就沒有人能接住,包括他自己在內,不過他也有把握用出自己的“玉石俱焚”,這一招顧名思義,一旦發出雙方就是兩敗俱傷,他有這自信。
他料到了所有的事情,但卻沒有料到接下來的這一種變化,包括龍瑤自己也沒料到,因為龍瑤朝他降落下來時,強大的勁力激發鋒銳的刀氣,使得面部遮掩的輕紗瞬間化為碎片,如陽光下飛舞的蝴蝶,于是一張絕世美顏就呈現在禹興揚的眼中。
就是這張臉,曾經在山腳下的河畔邊出現過,那時候他還小,還沒有覺醒源能,但他喜歡到處游歷,他喜歡山、喜歡水、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玩耍、喜歡一個人無憂無慮的奔跑。
可是那天他看見了河邊的女孩,女孩癡癡的看著清澈的河流,水中盡是成群涌動的魚兒。
禹興揚飛快的跑了上去:“你為什么不下去呢?”
女孩搖了搖頭:“我不下去!”
像她這種從小就在宗派受到禮儀熏陶的女孩,肯定不可能跳下河去抓魚。
禹興揚挺起了小小的胸膛:“那我替你去抓,好不好?”
望著他真誠的眼神,女孩遲疑著,但還是慢慢的點了點頭。
于是禹興揚歡呼著一頭扎了下去,沒多久他就捧著一條歡蹦亂跳的金光錦鯉上岸了。
女孩好奇的逗弄著魚兒:“真好看。”
禹興揚開心的把魚遞到她的面前:“送給你!”
女孩也開心的接了過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禹興揚驕傲的答道:“我姓禹,我叫禹興揚。”
女孩終于笑了,那一笑猶如百花盛開的燦爛,美得無法形容。
禹興揚感到不解:“怎么了?”
女孩吃吃的笑道:“難怪你抓魚這么厲害呢,原來你就姓魚啊。”
禹興揚也笑了:“對,我就是魚……”
女孩又開始笑了,簡直是笑得喘不過氣。
可是望著她的笑容,禹興揚卻癡了……
……
然而下一個瞬間,所有的美麗燦爛、所有的歡愉童真、所有的目眩神馳,全都化為了虛無。
在丁蒙的視野中,龍瑤已經落地,禹興揚站著沒動。
凌仙刀已呼嘯而至,禹興揚還是站著沒動。
“噗嗤”一聲,彎銳的刀尖沒入了禹興揚的心臟,他竟還是一動不動,他只是深深的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龍瑤,微笑著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姓禹,我叫禹興揚……”
龍瑤也神情大震,迅速抽回了凌仙刀,鮮血汩汩汩的從禹興揚的胸口冒了出來。
這一刻,整個斗法臺變得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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