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說了給他們自行車，當時章明、章昭和賀玄都有點不敢相信，以為是二手的車子，可即使是二手的，那也絕對是巨大驚喜啊！所以三個人早早的來了，帶帶了不少柴火，有麥稈，也有大豆秧子，甚至還有劈開的木頭，這個燒火是最好的。章明還從自己家弄來了半車的煤塊，足夠他們用一陣子的了。

　　等玳瑁領著他們到倉房看到那五個沒開封的大紙殼箱子，都有點傻眼，真是新的啊！三個大男人興奮的安裝車子。這東西，別人都有，而且還有說明書，再安不上，那可就是智商問題了。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完全沉浸在安裝工作當中了。

　　早上吃小米粥，加上小籠包和一碟子榨菜，章氏還是挺喜歡榨菜的，小籠包是上海的，熱騰騰的，就如買的時候那般，是剛出鍋的。玳瑁今天沒有別的事情，就是要修煉，到了關鍵時刻，現在自己的體內要開始凝結金丹，筑基若是不好，很難再進一步。所以玳瑁本來想上學的事情，也就不能去了。

　　玳瑁在屋里打坐。章氏看幾個男人忙活著，也就不當回事。等到中午了，就給熬了一只老母雞，等熟了，自己用雞湯和雞肉下了點面條，沒有去打擾玳瑁，不過她的那半只雞還是留出來了，剩下的給幾個大男人下了掛面。此時這掛面也是金貴的很，幾個男人吃了兩斤的面條，加上炒土豆絲，雞蛋炒木耳，又有章氏切了點香腸，加上一個花生米讓他們喝酒吃飯，倒是一個個吃的很是滿意。當然，得了自行車，自然是吃什么都香的。

　　等玳瑁練完了功，就喝了點雞湯，雞湯里下的龍須面，這雞湯一直在灶上燉著，味道非常的好。雞肉都撕成一條條的，味道很是不錯。女式自行車留到家里了，三輪車章明推回去了，說是以后用到的時候，都有他，柴火也全都他包了。玳瑁沒有意見。

　　章氏看著玳瑁喝湯，吃雞絲面，一邊跟玳瑁說著閑話，今天都有什么人來，又說了張家老太太來的事情，張小翠的男人是烈士，現在張小翠在南方工作。也不知道現在混的如何了。又說起了玳瑁上學的事情，章氏想了想，說想自己教，她很清楚，格格根本不用去上學，暫時還不知道格格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下定決心去上學，所以現在才沒有說死了不去。

　　玳瑁今天也想了這個問題，就對章氏說道，“我就不去浪費時間了。”而且玳瑁昨天做了一個夢，夢里的三岔河子村雖然也遇到了困難，但絕對沒有什么大問題，更沒有什么饑荒，甚至餓死人。也許有些地方有這樣的情況，但是在東北的三岔河子村，沒那么嚴重。看來自己的細糧可以慢慢吃了。更不用擔心見死不救，有傷陰德了。

　　章明和章芳都是住在村里的，而章昭則是和妻子劉禾苗則是在縣里的，章昭是縣里縣委工作的，管的農業，劉禾苗只是普通的家庭婦女，也沒有正經工作。但即使是如此，他們還是在老家留了三天，這三天的時間，天天晚上都是在章氏這里吃飯的。天倫之樂啊！章氏特別的開心。章氏開心玳瑁也就無話可說，放心不少了。

　　等到章昭要回縣里了，玳瑁讓龍鳳胎帶回去20斤白面和50斤大米。衣服加上這些吃的，章昭兩口子都是大包小包，就連兩個孩子都是收獲滿滿。

　　張大妞一輩子要強，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女竟然這么爭氣，也這么不孝，自己這是教育的太好了嗎？她的臉色不好，苦悶異常，玳瑁見了，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張大妞臨出門之前，玳瑁對她說道，“兒女不孝，你的責任重大，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孩子不懂事，你教他們，不聽你的，不懂你的，你就做出個樣子給他們看，看看你是如何孝順長輩的。占了大義，自然就會解決你的煩惱，其身正，不令而從，你是個好的，他們將來自然會聽你的。否則的話，今天可以慢待奶奶，將來就能無視你。”

　　張大妞到底是聰明人，大道理也許聽不懂，但是玳瑁那句，你孝順，孩子自己看到，你孝順，將來兒女才會孝順的意思，還是聽到了。聽懂了。自那之后，張大妞天天過來章氏這邊，陪著章氏說話，做飯。劉玉當然也不甘落后，她死了男人，可男人是烈士，人人敬仰，她更是嚴格要求自己，弟妹天天去侍候婆婆，同樣是烈屬，她當然也不能落后了。

　　等到章琰和章薇聽說了奶奶回來了，還給堂兄堂姐家都分了好東西，趕忙抽空回來了，而且還是分著來的。先是章琰回來了，而且，是一個人回來的，章氏招待了，說了幾句話，就打算睡了，章氏和玳瑁一樣，一日三餐，吃過午飯就會睡一下。玳瑁拿著大煙袋，開始抽煙。

　　章琰沒見奶奶提起自行車、衣服和點心糖果之類的禮物，也沒問什么話，他這心里當然不開心了，唯一說的話，就是跟他介紹，這個老姑家的小妹妹。看這小姑娘雖然長得美貌非常，但是這么小的年紀就開始抽煙，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怎么看，都不是個好孩子。

　　忍不住說道，“你這孩子，怎么學會這個？上學了嗎？”

　　“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后能事親。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丑不爭。居上而驕則亡，為下而亂則刑，在丑而爭則兵。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說道這里，又抽了一口煙，說道，“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呵呵，不孝子！”

　　“你這說都是什么？現在是新社會了，你說的這些東西……”章琰顯然對于這些話似懂非懂，但也知道，這是諷刺他不孝，

　　玳瑁的臉冷了幾分，說道，“我說的這些東西，就是你手里小紅冊子的作者，也是讀過的。更何況，若是沒有你爹，你能當上縣里的領導？沒有嬤嬤在外奔波勞碌，你有錢讀書？如今回來做什么？看望祖母？代替盡忠的父親孝順祖母嗎？我看不是，滾！”

　　也不知道怎么，章琰竟然聽了這話，就離開了。

　　玳瑁越說越生氣，想想都覺得膩歪，膈應人，抽著煙，吸收靈氣，一邊也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晚上張大妞來了，這一次還帶著兒子章琰，不過張大妞聰明，沒有替自己的兒子說話。

　　章氏開心的看著兩個兒媳婦給她張羅晚飯，今天晚上吃燉排骨，按照章氏的指導，做粉蒸排骨，和以前的規矩一樣，對于婆家出現的東西，來歷不明的東西，別問，也別到處說，這是進門之后唯一的規矩。不過顯然，這個規矩還沒有來得及教給下一代。當章琰看到排骨、青菜之后，驚訝的質問所有人，

　　“這是哪里來的，從黑市買的，啊？”所有人都看著他，顯然，這個問題非常的不合時宜，當然，也就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就連張大妞都沒有說話。等做好了飯菜，一家人坐在炕桌上喝酒吃菜，章氏對兩個兒媳婦說道，

　　“二月二，龍抬頭，要吃豬頭肉，不過豬頭肉太油膩了，還是豬耳朵好吃。我的格格喜歡吃豬耳朵，做豬頭燜子也很好吃，格格做的最好吃。”章氏的確是年紀大了，這算是說漏嘴了，當她女兒的時候，別人可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

　　“格格？說你嗎？玳瑁？”劉玉驚訝的說道，

　　玳瑁一點也不怯場，說道，“是的，玳瑁、格格，都是我。隨便叫。”說完就開始品嘗美食，張大妞和劉玉做飯幾十年，的確有些功夫，值得好好的教導一番。現在玳瑁和章氏一樣，都想吃小時候不愛吃的東西，都是帶著帶著一些回憶的東西。味道、氣味、做的過程，都能引起回憶，人老了，或者說，活的久了，記憶會模糊，但是一個人最想回憶，最幸福溫馨的回憶，肯定大多都是在年少的時候。因此，玳瑁也很樂意和章氏一起張羅吃的。

　　章琰在飯桌上對張大妞說道，“媽，奶奶分的東西呢？”

　　張大妞心里就一陣失望，但是面上不顯，說道，“什么東西？”

　　“就是大哥和二哥他們分的自行車什么的……”

　　不等張大妞回答，章氏就開口了，“來晚了，分完了。下次趕早吧！”

　　玳瑁趁機給章氏填上酒，說道，“五糧液比這個好？”這兩天章氏念叨茅臺不好，沒有五糧液好喝。

　　章氏好像做了一番思想斗爭，說道，“也許過兩天我就覺得茅臺好喝了。也許都不對，我想喝的不是這個味兒。”

　　玳瑁點頭，說道，“那估計是二鍋頭，不行的話，讓書記開一鍋，釀個幾十斤。”

　　茅臺五糧液還不可口，這兩個也太猖狂了，那自行車又算什么，章琰笑著對章氏說道，“奶奶，你這兒還有茅臺和五糧液啊？這是五糧液？我要好好嘗嘗了。”

　　章氏笑著說，“老三啊！來了就喝吧！”

　　章琰示意玳瑁，因為酒壺就在玳瑁的面前，不過玳瑁就好像看不到，聽不懂一樣，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而此時，章琰終于克制不住了，沖著玳瑁說道，

　　“玳瑁，給三哥倒酒？”

　　“自己倒，干什么好事了，讓我給你倒酒。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句話，屋里陷入沉靜，章氏當然不會去說自己的寶貝格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而劉玉也是看明白了，這小外甥女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和小姑子是一樣的，傲氣的很，而且若是她們敢開口說外甥女一句，她們兩個這么大年紀的女人，也得挨婆婆批評，更讓恐懼的是，婆婆下車說的那句話，小外甥女和小姑子是一樣的，不是一般人。她們兩個和小姑子周旋這么多年，很了解小姑子的本事，所以，她們選擇當沒聽見。

　　章琰在縣里混的不錯，管理著縣里的文化站，他媳婦又是市里領導的女兒，他在章家向來都是傲視的姿態，何嘗被這么慢待過？一拍桌子，就要指著玳瑁開罵，不過中間隔著一個張大妞。玳瑁是什么人啊，一把將張大妞往后一拽，一腳就把章琰踹下地去了。袖子一掃，直接將人扔出了門外。這一系列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章氏，拉著玳瑁說道，“哎呀，你生什么氣啊？快吃，涼了不好吃的。”

　　玳瑁馬上就不生氣了，本來也沒生氣，這些小人物在她面前，就跟跳梁小丑一般，一言一行，不用看都知道，不用聽都能了解。張大妞心里很是復雜，劉玉心思單純一點，被嚇到了。

　　玳瑁對著張大妞說道，“二舅媽，我這可是在幫你，你老了，能有我嬤嬤這么好的日子過嗎？”如此，張大妞也不說話了。她本來就聰明，此時更是知道該站在那一邊。

　　這些動腦筋的事情，章氏從來不用費神，吃好喝好，就是格格對她的要求。她很明白，活久一點，就是格格想看到的。

　　章琰都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卻不好回去，只能先回父母家。第二天就離開了，估計沒想好怎么對付玳瑁之前，是不會回來的。

　　吃過了晚飯，兩個兒媳婦回去了，張家老太太來了，章氏很高興。玳瑁沒有離開，坐在炕上，煙袋鍋子就在手里。章氏和長老太太說的高興，玳瑁也看著張老太太，說道，

　　“張奶奶的年紀不小了。一生經歷了不少，可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玳瑁的話，讓張老太太的臉色變得刷白。而章氏也奇怪的盯著玳瑁和張老太太。想了下，章氏明白了，對玳瑁說道，“我這老姐妹是不是要走了？”

　　玳瑁笑了笑，沒有說話。張老太太年紀比章氏還大幾歲，對玳瑁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外孫女不是一般人，和你老閨女太像了。說的不錯，我這幾天總是夢到已經死了老頭子，他說要來接我了。”

　　玳瑁笑著說道，“和老伴兒可以重逢，也算是喜事，你已經算是高壽了。還留戀人間？”

　　張老太太搖頭說道，“我早就活夠了，很早以前就活夠了，要不是聽說自殺的女人要下地獄，我早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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