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加入白星滑冰俱樂部的事，顧余只告訴了她的父母還有堂姐，剩下就只有林落知道了。
朋友圈里沒發(fā)什么相關(guān)動態(tài)，況且顧余早就把陸越的各種社交賬號從她的好友列表里刪除了，手機號碼拉黑，微博賬號她也干脆換了個新的，兩人沒有一丁點通過社交軟件產(chǎn)生交集的可能。
下午時分，夏日的烈陽高高掛在天上，炎熱氣息彌漫了整個城市。
此時在KM基地寬敞又空曠的冰場上，冰刀劃過冰面的聲音清晰回響著，冰上的那道身影仿佛不知疲憊，一次又一次地練習著跳躍，把對自己的要求提高到苛刻的地步。
“陸越今天是咋了，這么拼命�！弊诒鶊鐾獾囊巫由闲菹⒅年悵匆谎勰沁�待在冰場上沒打算休息的人，不由得說出這句話。
陳濟早上八點過來冰場的時候就看到對方已經(jīng)在訓練了，而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下午了，對方連午飯都沒吃，就一直在訓練。
練習著的時候，一張臉還板著，就活像有人欠了他幾百萬的樣子。
與其說是在訓練，陸越實際是以這樣的方式在發(fā)泄情緒。
一星期前，白星在官博下開的那次直播被一些人錄制了下來。
錄制下的視頻這些天在國內(nèi)的花滑圈里逐漸傳開，幾乎只要是知道白星的，現(xiàn)在就都知道他們俱樂部新加入的那個新人很有實力，并且大家也都在視頻里見到了這名新人的樣子。
國內(nèi)冰迷會關(guān)注這個消息，作為白星競爭對手的其他滑冰俱樂部當然更不會錯過，各家俱樂部早早就把能挖的情報全部挖完了，俱樂部里的本部選手基本也都把這個傳看了一遍。
畢竟是一個最近在圈子里引起了相當討論熱度的新人，他們總得好奇好奇。
陸越是個例外，他對其他俱樂部加入的選手不感興趣，也沒有打開微博去搜索的欲望。會看到那個視頻完全是因為昨天晚上訓練結(jié)束以后，陳濟非折騰著讓他看一眼。
當從視頻開頭看見顧余的時候，只這一眼，陸越整個人都不好了。
并沒有看完這個視頻，陸越只看個開頭確認在冰上的那名少女是他認識的那個人，然后他就木著張臉丟開了手機。
在冰場上苛刻練習到精疲力盡，陸越整個人倒在休息椅上，頭往后仰，視線開始放空。
剛剛成年，倒在休息椅上的人的氣質(zhì)還介于少年與男人之間，俊秀臉上還留有著幾分屬于少年的青澀感，但也有著成年男性該有的成熟。
社交賬號全被刪除好友，手機號碼也拉黑，關(guān)注的微博都幾年不更新了。陸越怎么也沒想到，他再次收到有關(guān)于顧余的消息，會是在對家俱樂部的錄播視頻里。
初戀都是很難忘記的，尤其對陸越這種本身性格比較執(zhí)著的人，一旦認真喜歡上某個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放棄。
陸越喜歡顧余，是從高中開學，高一第一個學期的開頭，他有一天路過隔壁班班門的時候開始的。
他從班級門口往教室里無意望了一眼，然后看見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在低頭看書，側(cè)臉柔美，像是和周圍吵鬧的環(huán)境自動隔開了一道屏障。
陸越當時頂多覺得對方和周圍環(huán)境有點格格不入，但不知道是察覺到視線還是由于某種奇妙的巧合，窗邊少女的視線忽然抬起與他對上。
和低頭看書時的柔美不同，抬起視線的少女顯得鮮活明麗，在這樣突然的視角交接中也沒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對陸越笑了笑。
而陸越反而因為對方這個燦爛笑容，神情不太自然地轉(zhuǎn)頭偏移開視線。
兩人后來在一起成了男女朋友的以后，陸越還驚訝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女朋友有和自己一樣的愛好，都喜歡花滑。
不過當時的陸越已經(jīng)在國內(nèi)花滑的青年組選手里相當有名了，什么明日之星之類的頭銜，他頭上頂了好幾個。而由于媒體報道加上臉好，陸越在當時S市的一中里也是走到哪都有人認識的那種人物。
而顧余沒有加入哪家滑冰俱樂部，她的花滑是從小時候開始跟著堂姐學的，堂姐的媽媽以前在滑冰俱樂部里當過教練，顧余學的時候，她也經(jīng)常會從旁指導。
在陸越眼里，顧余從某方面來說，在花滑上是一個很有天分的選手。
具體體現(xiàn)在對方能夠?qū)x擇的表演曲目有深層的理解，然后在表演中擁有驚人的表現(xiàn)力，幾乎可以完美演繹出音樂內(nèi)容，而這樣的表演所具備的感染力當然也是一流水平。
即使是編排比較難的步法也能夠銜接流暢，身體柔韌度很好，像用手提著冰刀，把向后抬高的腿舉高到超過頭頂位置的貝爾曼旋轉(zhuǎn)之類都能輕松做到。
但在這些種種優(yōu)點之外，對方卻有一個很致命的缺點。
跳躍不行。
就算顧余能在節(jié)目內(nèi)容分上拿滿分，把步法和旋轉(zhuǎn)的分也刷滿，跳躍上的短板也會讓她和領(lǐng)獎臺無緣。
因為看見顧余每次練跳躍都要摔上很多次，但又沒有任何進展，陸越不止一次讓顧余放棄去攻克難度高的幾個三周跳，更直白的說法是讓對方直接放棄單人滑。
陸越說，等他拿到冬奧冠軍，他就馬上轉(zhuǎn)雙人，讓顧余當他的雙人滑搭檔，他們可以去拿雙人滑的世界冠軍。
雙人滑對跳躍能力的要求比單人滑低很多，轉(zhuǎn)雙人滑這條路非常適合顧余。
就算不想轉(zhuǎn)雙人，顧余專注學業(yè)也很好，對方?jīng)]必要在單人滑上繼續(xù)浪費時間了。
陸越認為自己把兩人未來的事情計劃得很好，高二那年他從原來的滑冰俱樂部轉(zhuǎn)去KM，KM在A市，所以陸越得轉(zhuǎn)學。
要轉(zhuǎn)學的事情，陸越提前和顧余說了，也說明了原因。
KM能給他提供的資源比現(xiàn)在的俱樂部要好很多，他在那里能得到更好的訓練。
陸越想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高二下學期了，后邊只剩下高三一年就到高考，他就算和自己的小女朋友異地也不會分開很長時間。
以顧余的學習成績完全可以考得上L大，考上以后他們就又能每天見面了。
但當陸越認認真真把這些事情都對顧余說完的時候，他卻看見自己的小女朋友望著他沉默，頭有點低著，這是陸越在眼前少女身上極少見到的姿態(tài)。
其實準確地說，顧余在陸越對她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就沒有開口插過一句話。
看見少女這個表現(xiàn)，陸越當時是挺慌的。因為他不會哄女孩子，面對顧余的時候，他已經(jīng)拿出了畢生最最溫順的姿態(tài)。
少年的叛逆期，陸越從來沒有在顧余面前表現(xiàn)過，可以說是野犬到了喜歡的人面前就成了家養(yǎng)的金毛。
但等顧余當時沉默完，對方一句解釋都沒有，就是一句“我們分手吧”，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這樣干脆利落又說走就走的分手方式讓當時的陸越簡直頭腦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愣了好半晌以后才想起去追人，然而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見了。
當時剛好是節(jié)日假期，顧余有意待在家里不出門，陸越也沒什么辦法。
而假期過完，陸越就得去A市了，兩人從那時開始就沒再見過面。
陸越現(xiàn)在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兩家俱樂部這周的交流訓練，說實話當他知道顧余加入了白星的時候，他心里竟然還有點詭異的高興。
高興點在于，顧余加入白星，這說明對方的大學一定是考到了L大。
顧余為什么選擇考L大，陸越總?cè)滩蛔∠胧遣皇怯凶约寒敵跄欠挼脑颉?br />
假如是的話，陸越自己在心里想了想，然后生無可戀地發(fā)現(xiàn)，他的第一反應是高興得要瘋。
還是喜歡。
越想越煩躁，陸越嘖了一聲，他從休息椅上站起來，繼續(xù)去冰上練習他的四周跳。
兩家俱樂部在溝通上向來很有效率，一下子就把雙方進行交流訓練的時間定在本周三。地點安排一般是兩家俱樂部輪流來的，這次輪到白星，所以顧余他們就不用挪地方了。
周三早上七點半，白星基地的門鈴準時響起。
顧余看了看周圍都還在吃著早餐的師哥師姐，唯一已經(jīng)吃完的人是謝臨，于是她自動自覺起身出門。
因為第一次來白星基地的時候，是謝臨親自出去給她開門的，顧余這時腦子一個沒轉(zhuǎn)彎，就忘了別墅外邊的基地大門其實可以遙控打開的。
但顧余的這個行為在客廳的其他人眼里顯然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因為前男友過來，所以親自去開門？
那看來這個前男友在他們小師妹這里還是有幾分面子啊……
而顧余剛往門外走了沒幾步，她發(fā)現(xiàn)謝臨在后邊跟了過來。
“臨哥？”顧余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啥意思啊，去開門還要兩個人？？
還是說這從對家俱樂部來的人都這么有排面的嗎——
謝臨輕飄飄瞥她一眼，沒說話，只示意她繼續(xù)走。
走就走吧。
顧余在背后一道視線的跟隨中一路走到基地門口，她隔著鐵柵欄門的空隙看見了站在門外邊的一個熟悉身影。
而在這時，一直盯在顧余背后的視線似乎也終于移開，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很顯然，謝臨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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