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被這里的朋友們帶到操場上的時候，整個人是懵圈到一定程度的了。

　　“實話跟你們說，我好像感受到名叫‘欺騙’的氣息了。”湛湛看著操場上的設施時，腦子有點兒亂。

　　“韓小湛，你怎么啦！別搖晃啊！”

　　“韓小湛！韓小湛？！你這眼睛怎么還迷離起來啦？”

　　“韓小湛？你看我們，跟我們說說話！”

　　小朋友們七嘴八舌的搖晃著湛湛，慌亂的嚷起來。

　　“你們能不能安靜？！”湛湛憊賴還沒什么，可是讓他們這么嘰嘰喳喳一吵，本來挺清醒的腦袋，這會兒也轟鳴起來，要不是他站的穩，就是他們這么搖晃，已經眼冒金花的他估計就能倒下了。

　　所有小朋友：“……”

　　“你沒事兒啊？”最早跟他說坐標的小朋友，悄悄地收回想要掐湛湛人中的小爪子，訕訕地小聲問。

　　其他小朋友也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要么心虛的笑起來，要么倆手背到身后相互糾結的擰著，要么悄悄地低頭，要么就吐舌頭。

　　“韓小湛，你不要不高興。”見湛湛不說話，小朋友中一個看起來比誰都小的小女孩兒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扯扯湛湛一角。

　　“嗯？我生不生氣……這件事很重要？”揉著額頭的湛湛本來沒甚好氣，只是低頭一瞧，身旁這小女孩，看起來和妞妞略有些像，頓時，他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起來。

　　“當然啦！咱們是好朋友啊！”其他小朋友見湛湛沒生氣，登時忘記之前的窘迫，又開始湊上前，你說一言、我說一嘴的說起話來。

　　這次，努力不發呆的湛湛聽明白了他們說的話。只是沒想到，他即使換了個地方，還是這里的“領頭羊”啊！

　　“你們說的坐標，就是這么個電子守門員？”湛湛指著擺在球門前的人形機器人，表情看上去好像有些一言難盡。

　　“當然啦！這不是你交代我們大家想的辦法么？”小朋友們點頭。

　　站在臺階上的湛湛俯瞰著他們，忽然覺得他們這樣做好像正啄米的小雞仔。

　　“好吧，我當初說了什么話？”湛湛頓了頓，在大家投向他的充滿“你怎么能夠忘記自己說的話呢？”的責備的視線下，他從衣袋里掏出一把外包裝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糖果。

　　“你們要是誰能復述的最全，誰拿到的糖果就最多！”

　　聞言，本來都想指責湛湛的小家伙兒們的眼睛，“唰唰唰”全都晾起來啦！

　　湛湛：“……”

　　這樣的感覺，好像是被探照燈打量呢！

　　“我知道！我知道！”

　　“我先說！我先說！”

　　小朋友們個個翹起腳，全都爭先恐后舉起手來。

　　“不要擁擠！不要擁擠！你們排隊挨個說好啦！你們放心，只要你們說的比前面的人全，不拘只是坐標，只要說的信息多，就能多拿一顆糖！”

　　“我說！我跟你說！”

　　“……”

　　湛湛的注意力讓這幫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語給吸引住了，當然，他這招很管用，至少他能從中拼拼湊湊出大致情況。

　　“也就是說，我鼓搗出這個機器來，只是因為大家都不想當守門員？”湛湛有些不可置信，畢竟現實中，他不是這么無聊的人。

　　“這機器不是你鼓搗出來的，你最多就是給大家出了個主意，這機器是韓阿姨弄出來的。”最早跟他提及坐標的小男孩兒給他指正出來。

　　湛湛：“……”

　　“OK！OK！就算是這么回事吧。”

　　“而且不是我們不想當守門員，而是你、你這殺傷力太大啦，我們承受不了！”之前被他認作和妞妞很像的小女孩也說話了。

　　湛湛：“……”

　　“你守門的時候，就好像、好像是對方派來的奸細，根本守不住球。”其他小朋友見有人說話啦，他們就也開始抱怨起來。

　　“可是，不讓你當守門員啦，你只要拿到球，只要準備射門，幾乎就百分百將球踢到守門員身上。”

　　“你要是球技不合格，我們也都能接受啊，可是……偏偏你只要不守門，球技就杠杠滴！幾乎都能拿到球兒，還都能夠自己越過阻攔的人一覺掃射！”

　　湛湛：“……”

　　雖然記憶里沒有這方面的印象，但是……聽他們一句句控訴，和眼中的委屈，不知怎么的，湛湛竟然升出“心虛”的情緒來。

　　“所以，我就出這主意？”

　　“當然啦，若不然，我們都不和你玩兒啦！”小朋友們很實誠地一起點頭稱是。

　　湛湛：“……”

　　“你們說這機器是誰鼓搗出來的？”

　　“你睡迷糊啦？當然是韓阿姨，也就是你媽啊！當然，這里面應該也許還有韓叔叔的手筆。”

　　湛湛撓撓頭，看向那個機器時候，他就有些說不出地赧然。

　　而這赧然之情，也是因為他本身記憶中的“被整蠱”。

　　事情源于現實世界的他的經歷——那時候哥哥韓品還沒有來到他們家，而他還是幼兒園里最最最優秀的小朋友。

　　那時候的他精力特別旺盛，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拿著球對著球門體。

　　一開始他還能乖乖在家里的院子里玩耍，可這時間長了，他就漸漸開始受不了約束，整天整天想向外跑。

　　而那時，他老媽還不像后來那么清閑，時不時地就要到外地出差，而他爹任務也不少，最多就是在他老媽出差的時候記得回來給他做飯而已。

　　于是，有那么一陣子，他們軍屬大院兒的玻璃破損率特別高，隨之提高的，還有軍屬大院兒里各家各戶揍孩子的頻率。

　　沒有錯，他感到無聊的時候，就帶領著小朋友們挨家挨戶地隨機掃射，看看誰能命中設定目標——窗戶上的玻璃。

　　本來都是小孩子，力量和準頭肯定不足，只要算計好力量距離和角度，那么肯定不會出現中招情形。——這是當時的他經過計算推理出來的。而他選擇這么做不過是想要刺激而已，他可真沒想帶小朋友損壞別人的財產。

　　可誰想到，他聰明、心里有成算，可是別人沒有他這腦子，能玩兒到一塊兒的，歲數也都相近，所以，他帶領大家玩兒的時候，當然沒有事，可問題是，他不玩了，別人或者學習、或者模擬的時候，那可真就不知道輕重了。

　　在最開始的時候，大人們也只當是小子們頑皮，雖然也生氣，但是軍屬大院兒在后勤方面還是不用大人操心的，既然有人賠償，那么也不足以讓大人們注意。

　　可是，這樣的不在意，也只是在開始。

　　等到“犯事”的人多了，大人們想不注意都不成了。然后，各家大人相互一聯系——很好，事情的嚴重程度瞬間升級。

　　所以，在大人們重視之后，隨之而來的，就是孩子們的“被刑訊逼供”——竹棍燉肉。

　　然后，就理所當然的，他這個游戲發起者，被大家給“提”出來啦！

　　因這事兒，他也被他爸媽男女混合雙打了一回，雖然沒真揍他，但是“懲罰”卻根本不比揍他一頓輕松。

　　其中，最讓他難忘的，也就是他自認遭到整蠱的，就是這個守門機器人了。

　　提起這個，湛湛即使到現在啦，還是有點憋屈——別人受到懲罰，之后，也能刑滿釋放；可他不同，他受到懲罰后，還有系列措施用來給他好好張張記性。

　　當時，他爹和他親媽就提出來了——他不是喜歡踢球、喜歡掃射、喜歡射門么？好，那就讓他踢到滿足好了。

　　于是，用來充當守門人員的機器人，就應運而生了。

　　現在想起來，湛湛還認為自己太純真了，竟然沒有看穿大人們的“真實目的”。

　　當他被告知說——“只要能夠成功將球踢進，他就可以重獲自由”時，他是多么胸有成竹啊，只認為那是隨手辦成的小事兒而已，只要他認真，肯定能拿下！

　　后來他才知道，自己被打臉的感覺那么別致！——那樣的守門員，不管是橫向掃射啊、還是豎向掃射，想要將球踢進，根本不現實！

　　因為機器人身上安裝了N個可以360°全方位旋轉的攝像頭，并且從他進入到可以掃射的距離的時候就被鎖定分析了；而這也就是說，他即使球技再好再棒再精準，也不可能做出超出攝像頭“能力范圍外”的動作來的！所以，不管他怎么努力探測，到最后只能是累成只哈巴狗而已。想要記分突破，不再保持零蛋成績，呵呵，那是、也只是他的單純想法！

　　后來，他才知道，他爹和他媽到底有多看得起他——原來，那機器人的原理啊，根本不是用來對付他的，那是從戰斗機等作戰感應器上套取來的！人家戰斗機上機器在面對炮彈襲擊時，反彈炮彈的工作原理就是這個。

　　“啊~~”默默地在心里“長嘆”一番的湛湛，從自己的回憶里抽回了注意力。

　　這么會兒回憶，已經讓他感受到那心累的感覺啦！

　　他以前曾想過，應該沒有哪家大人像他們家大人這樣“看得起”自己孩子了吧？

　　可是，這次、這次的“幻境”讓他知道，就算不想捉弄自己孩子，不意味著不會用它哄孩子！

　　“韓小湛，你還有糖么？”

　　湛湛：“……”

　　他想，他能清靜這么會兒，能夠好好的回憶會兒，應該得益于他出來前揣兜兒里的糖果啊！

　　“么有糖了。”湛湛一邊搖頭，一邊將手從口袋里面抽出來，順便揪出口袋內襯，讓大家看清楚。

　　“哦。”問他要糖的小朋友咂咂嘴，跟他說，“那么吃完糖，咱們做正事吧！”

　　“嗯。”湛湛點點頭，立刻進入狀態，說，“你們剛才提到坐標，就是你們幾個計算出來，可以成功射球進去的角度？”

　　“對啊！……你莫不是忘了？”小朋友們也不好忽悠啊，他們見湛湛總是說不對，都有些奇怪了。

　　當然，他們的認知啊、經歷啊，還有見識啊，都約束著他們，讓他們怎么也都想不到，面前的這個好朋友，內里已經換人。

　　不過，小孩子們，只要他們高興，他們的包容性，還是很感人的。

　　這不，心里的奇怪感一閃而過，很快，他們不想了，而是繼續湊到湛湛跟前兒，紛紛爭搶著說話啦！

　　“政委伯伯答應過我們，只要在你搬家之前能夠饒過機器人的防守，將球射進，那么他就答應我們不讓你搬走，咱們以后還能玩耍在一起，做好朋友。”

　　湛湛：“……”

　　原來現在糊弄小孩子，已經需要這么賣力氣啦？

　　而且，這里的他爹既然已經拿到了轉業手續，那么離開部隊和軍屬大院兒，難道不是已經板上釘釘啦？還能說反悔就能夠反悔？

　　據他所知，就算可以回歸到部隊里，好像也不是個政委伯伯答應就能成的，怎么著也得軍區政委才有可能吧？

　　按照他剛剛從這幫小伙伴中套出來的話看——他跟前這個像妞妞的女孩兒說的“政委”，應該是她爸，也就是野戰旅的團政委吧？

　　“那你們的坐標已經計算完成？”湛湛問。

　　他雖然知道他們提供的坐標根本不可能有用，但是想到之前師伯祖跟他說的話，他就本著不能讓任何線索溜走的原則，問啦。

　　“坐標就是……”

　　“韓小湛！你怎么逃學呢？”

　　正當小朋友們要告訴湛湛這個坐標數字的時候，忽然不遠處傳來好一聲“人工獅吼”！

　　湛湛和所有的小朋友們全都條件反射地看過去，結果，他看到了啥？

　　他們班主任怎么拿著教鞭跑過來啦？雖然班主任是旅長媳婦兒，可以自由進出軍屬大院，但是，現在不是應該……放假么？

　　“果然啊！果然啊！幻境就是幻境，合理性雖然存在其中，但也只是隨機！”湛湛剛想感嘆，就發現小朋友們竟然像鳥獸散般跑掉了，登時，他也急了，拔步追過去，喊他們，“你們等等啊！怎么著也把話說清楚啊，說清楚了，你們再走也行！”

　　他眼瞅著前面小朋友越跑越遠，而他后面還有班主任緊追上來，登時心里發苦——早知道他就不那么裝啦！立刻問出坐標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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