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跑我這兒來想做什么呢？”韓子禾揉著額頭，看著面前這個說來說去都說不到正題的侄女兒，無奈的問。

　　說真的，她自認(rèn)為和韓苗相處的時間比較長，也相對比較了解她，可是就現(xiàn)在的情況看，她真得刷新一下對韓苗的認(rèn)識了！

　　可是……話說，她不記得韓苗邏輯存在問題啊！怎么敘述個事兒，還要東拉西扯，說半天，都讓人有種云里霧里的模糊感。

　　這天兒雖然不熱不寒，但是，從陳家到軍屬大院兒，這距離也不近了，這一個剛做完月子的人，就這么扔下孩子跑過來……韓子禾怎么想怎么覺得不簡單。

　　她可不認(rèn)為韓苗單純是過來跟她抒發(fā)一下感慨。

　　“你應(yīng)該體諒體諒孕婦的智商！我跟你說啊，你若是再繼續(xù)這么繞我，我保證，就算你回家了，我也反應(yīng)不過來！”韓子禾干脆直接說了自己的現(xiàn)狀。

　　“……”韓苗聞言，一怔。

　　雖然心知孕婦智商有時候會不在線，可是聽她小姑這么直白的說出來，韓苗還是有一瞬間反應(yīng)不過來。

　　見她這樣，傻乎乎的，韓子禾忽然意識到，也許她應(yīng)該對韓苗寬容點兒，畢竟剛生產(chǎn)完的產(chǎn)婦，智商也未必在線。

　　“我小姑父呢？他沒陪著你？”韓苗過來，本來就是想說說心里話的，結(jié)果不成想，她剛進(jìn)門兒，就依次被韓品和湛湛這倆臭小子攔住叮囑，讓她不要累到她小姑，以及，她小姑肚子里那小孩兒。

　　也就是這樣，她才好像讓雷給來了那么一下一樣，整個兒人都傻了！

　　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好么，如意比他小舅舅/小姨還大呢！

　　緊接著，她又升起一個念頭——她小姑好能生！

　　“你小姑父啊，他一早兒起來，就替我到學(xué)校遞交休假申請了。”韓子禾剝開堅果外皮，慢聲說道。

　　韓苗的眼睛睜圓，好奇：“誒？小姑姑，你們學(xué)校這么嚴(yán)啊！遞交申請還要家屬去啊！”

　　“這叫嚴(yán)？”韓子禾斜睨她，“必須本人去，那才叫嚴(yán)呢！”

　　“也對！”韓苗好像被她說服了，點點頭，“仔細(xì)想想，還是在高校教書好，休假能休這么久呢！從現(xiàn)在開始到生出來，再加上坐月子修養(yǎng)，好么，小姑姑，你這假期夠長！”

　　“那也是因為有大夫給開的休養(yǎng)證明！”韓子禾奇怪韓苗竟然會對她的假期長度羨慕，“而且，這也意味著，從現(xiàn)在到再次站到講臺上，我只有基本工資啦！什么補(bǔ)貼啊！獎金啊！福利啊！還有課時費以及補(bǔ)課費，全都飛走了！”

　　“嗨！您又不缺這點兒錢！”韓苗雖然沒從她小姑姑嘴里聽到過她小姑姑的工資，但是她老公是誰？圖文集團(tuán)的**oss啊！從他那里，想知道她小姑姑的待遇級別，那還是很容易噠！

　　以前，她懷孩子無聊時，曾經(jīng)替她小姑計算過：以她小姑姑寫書的速度來看，基本上，一載寫一本書，而她每本書的稿酬，連分成帶各種改編費用，加加減減算在一起，基本上二三百個數(shù)兒不成問題。

　　據(jù)陳銘告訴她，她小姑姑還在網(wǎng)上寫書呢！網(wǎng)絡(luò)連載的稿酬，據(jù)陳銘不一定靠譜兒的估算來看，每月她小姑姑都能有十多個數(shù)兒進(jìn)賬呢！

　　再說大學(xué)教授，她有朋友的妹妹在高校任教，學(xué)校根本沒法兒和b大相提并論不說，就是她朋友的妹妹本人，也只是個講師而已。

　　就那么個人，連工資帶補(bǔ)貼、課時費等等，加一起，每個月工資拿大幾萬，不要太輕松哦！

　　“我怎么不缺錢！”韓子禾摸著肚子，道，“算這個在內(nèi)，我們家這幾個孩子，平均平均算算，你看看富不富裕！”

　　富裕！肯定富裕啊！←韓苗不配合的直點頭。

　　韓子禾嗤笑：“你不能光看表面！是，單純從衣食住行上看，那肯定富足！但是……咱們就不算學(xué)習(xí)成本、特長成本了，只說上學(xué)，你弟弟妹妹們將來得要出國吧？我和你小姑父，是贊成孩子們到外面增長見識的。

　　好吧，就算他們無心出國，那肯定有想白手起家、大學(xué)生創(chuàng)業(yè)的！就算不是都這樣，就算有一個，你說我們做爹媽的，能不給當(dāng)個后盾么？

　　這也就算了，畢竟，不管創(chuàng)業(yè)也好、出國也好，都不是必需的……可是，他們幾個將來可都得結(jié)婚成家吧！就算我和你小姑父都希望他們可以自力更生，可是，孩子們自己有能力自力更生是一回事兒，我們倆人是不是有底氣資助他們，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雖然嘴上說讓孩子們自立自強(qiáng)，心里卻總是想著什么都為他們安排好了！真是煞費苦心！”韓苗聽了韓子禾所言，心里登時生出深以為然之感。

　　她以前沒有孩子，所以不能理解韓子禾的想法兒，可是現(xiàn)在，她也有兒子了，思維考量的角度和頻率，自然而然的，和韓子禾一致了。

　　“也不完全是為他們，畢竟，我們倆人以后養(yǎng)老也需要保障不是！”韓子禾想的比較多，“人都說養(yǎng)兒防老，可說來說去，真正防老的，還得是錢啊！”

　　“小姑姑，你這想法兒，也太不積極了，要我看，無論是湛湛韓品，還是寧寧多多，那都是好孩子！咱們老韓家就沒有不孝敬父母長輩的傳統(tǒng)和基因！”韓苗很樂觀，“原先看著二叔兩口子鬧騰，可現(xiàn)在瞧瞧，竟然不比我爸媽和您及我小姑父差呢！就是三姑兩口子，也都是心里眼里有我爺奶的！”

　　“你啊，現(xiàn)在還是稚嫩！”韓子禾笑了，“這不是兒女孝不孝順的問題！你以為你的人生是開掛的，你兒女的人生就也都開掛了？”

　　“我這人生叫啥開掛啊！”韓苗可不承認(rèn)。

　　韓子禾也不在意她是否承認(rèn)，只道：“孩子們成家后，不一定都是生活寬裕的，他們的人生里，不會缺少坎坷，到時候，你說我和你小姑父不幫幫，心里能好受？

　　就算不幫他們，可是，等到我們需要錢、而他們又不容易掏出錢的時候，怎么辦？還是別為難彼此啦！”

　　“您就是想的多！”韓苗認(rèn)為她小姑姑在杞人憂天。

　　“這怎么是杞人憂天呢！”韓子禾辯駁道，“這時未雨綢繆！這人啊，不能把什么都寄托到別人身上，要想瀟灑、有尊嚴(yán)的生活，就一定要把準(zhǔn)備工作做足！……而且，準(zhǔn)備充足之后，發(fā)現(xiàn)杞人憂天，不也是幸事？”

　　“這倒是。”韓苗覺得，自己有點兒被她小姑姑說服了。

　　“對啦！咱倆怎么聊到這兒了？我剛才問你什么來著？”韓子禾撓撓頭，這才剛懷孕，記憶里就翹班，當(dāng)真讓她無奈。

　　“您問我什么啦？”韓苗眨眼，她……好像也給忘了。

　　“你怎么也記不起來了？”韓子禾皺眉，“你說你這年紀(jì)輕輕的，咋么也這么不靠譜兒？”

　　韓苗被她小姑這說辭說氣笑了，好么，她真沒見過這么“嚴(yán)于律人、寬以待己”的長輩！

　　她記得她印象里的小姑姑不這樣啊！

　　可看到她小姑夫把她小姑姑寵成什么樣了！

　　正當(dāng)她腹誹時，韓子禾忽然想起來了，連聲道：“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她高興的一排腿，順便不忘向韓苗投去鄙視的目光。

　　韓苗：“……”

　　這要不是她親小姑，她就要動手了！

　　好吧，動手她也打不過她小姑姑！

　　韓子禾沒管韓苗心里怎么活動，想起之前忘記的事情，對于她而言，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兒。

　　“你剛才跟我說那么多，想表達(dá)什么呢？莫不是……跟韓芽有什么關(guān)系啊？”韓子禾又問了一遍。

　　她一開口，韓苗也跟著想起來了。

　　當(dāng)即，她順著韓子禾問話，嘆道：“您不說，我真給忘了！這一提醒啊……真是一言難盡！”

　　“怎么啦？前幾天你給如意辦百歲兒宴，韓芽不是出現(xiàn)了？我看她和你挺親昵的，怎么啦？莫不是她讓你不高興了？不會吧？”

　　聽韓子禾說了這么多疑問句，韓苗忽然覺得，她雙眸好像有變成蚊香圈兒的趨勢。

　　“她和我沒矛盾！”韓苗趕緊擺手。

　　不過，在她小姑姑那有點兒意味深長的目光下，她有點兒猶豫：“是陳銳覺得她百歲兒宴上帶去的男生有問題。”

　　“男生？就是……那叫什么蘇杰杰克的？”韓子禾還沒忘記那人。

　　韓苗點頭。

　　韓子禾好奇：“陳銳怎么說的？”

　　“就是說那男孩子不太對勁兒，好想和芽兒談感情，可是看起來又不太像。”

　　“你怎么想的？”韓子禾也不說陳銳這般看法怎么樣，只是問韓苗，問她怎么想。

　　韓苗嘆氣道：“小姑姑，本來，您知道我的，我只有韓芽那么一個胞妹，心里對她只有親近的，沒有旁的看法。我琢磨著，我能疼她一輩子。”

　　“然后呢？”聽出韓苗這話話音兒好像不太對，韓子禾便又問。

　　頓時，韓子禾注意到，韓苗嘴角兒的弧度……好像蘊含著一點兒苦澀。

　　“若是昨兒她沒有到我們家找我，我真以為她還是我那個單純的妹子。”

　　韓子禾看她這般反應(yīng)，頓時嘆了口氣，抽出紙巾給她。

　　說真的，上輩子，韓子禾見過太多人和事，所以對于人性變遷這種事兒，并不像韓苗那樣感覺受到?jīng)_擊。

　　兄弟姐妹，說親肯定親，可是要是能夠看淡一些，其實呢，也就是那么回事兒。

　　只有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長久的相處之道。

　　“人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也正常……就像你，結(jié)婚了，有自己的小家了，心里裝的肯定先是你的兒女、你的父母、你的丈夫，你自己，然后才是兄弟姐妹。”

　　“小姑姑，道理我清楚。”韓苗帶著鼻音說道，“我也知道，人不可能一成不變，隨著外界環(huán)境、自身處境、經(jīng)歷等的不同，觀點、看法、為人處世，肯定和之前大不相同。”

　　“你能清楚這一點就很好。”韓子禾也不說勸她，只是這么評價。

　　韓苗用紙巾蹭她那鼻尖兒，低聲道：“可我就是失落……我以為，韓芽清楚，不管什么事兒，只要她實話實說，我一定會幫她的！”

　　“怎么？聽你這話……韓芽跟你撒謊？”韓子禾對于韓芽，不像對韓苗這么了解，所以，對韓芽的行為方式，自然不會輕易置評。

　　“昨兒，她提著東西，美其名曰，說是看我、看看如意的，可是，剛坐下一會兒，我關(guān)心的問題還沒問多少呢，她就單刀直入，希望讓我?guī)退�一個朋友找工作。”

　　“就是那個杰克？”

　　“嗯。”韓苗垂眸看著手里被她扭成各種形狀的紙巾，“其實，幫杰克找工作，也不是什么難事兒，陳銳他們集團(tuán)旗下的公司多不勝數(shù)，全國各地都有運營處，他真心找工作，關(guān)照他一下，不是不可以。”

　　“既然這樣，那……你又煩惱什么？”

　　韓苗的睫毛忽然快速地動了動：“韓芽想的是，希望杰克一上來，就到集團(tuán)總部工作，說是可以給陳銳做助理。”

　　“啊？”

　　“對！就是這樣啊！”韓苗看著目瞪口呆的小姑姑，登時點頭道，“我當(dāng)時聽了她這要求，反應(yīng)和您一模一樣！也是這么傻！”

　　韓子禾聞言，立刻閉上嘴：“……”

　　忽然好想給這不會說話的侄女兒一拳頭啊！

　　顯然，韓苗沒有發(fā)現(xiàn)她小姑姑的真實想法兒：“韓芽她以前可不會提這種唐突的要求！”

　　“……”韓子禾看著她，“你也說是‘以前’！”

　　韓苗被她小姑姑這么一噎，竟然莫名的情緒好了點兒：“我當(dāng)時沒表態(tài)，只是問她，她和杰克是何關(guān)系。”

　　“男朋友啊！”韓子禾想起韓芽之前在百歲兒宴上的介紹，立刻理所當(dāng)然說道，“她自己說的。”

　　“呵呵。”頓時，韓苗嘴角兒的弧度，看上去帶著了些許涼意。

　　“怎么？這話還不一樣？”韓子禾看她反應(yīng)，就知道韓芽應(yīng)該不是那么介紹的。

　　“她說他們只是很單純很單純的同學(xué)關(guān)系！任憑我怎么問，她都不承認(rèn)杰克是她對象！”說到這兒，韓苗的情緒激動起來。

　　“要只是這樣，我真不會這么生氣，可是！您不知道！她竟然聯(lián)合外人騙我！要不是她手機(jī)落到我那兒，杰克又恰好給她信息，我都不知道……”

　　“你當(dāng)真確定那手機(jī)不是韓芽故意落你那里，讓你看到信息的？”韓子禾不等韓苗說完，便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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