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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希與經紀公司的協作下，風波總算平息不少，聞人歌的生活初步恢復正常。與此同時，距她做出最后決定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聞人歌思來想去，就是想要與他見上一面，不知道是怎樣的初衷，她猶豫地給他發了一條短信：“任教授給了我一個去美國進修的機會，我還沒考慮好……”

　　這回沈希倒是很快回復了，兩人約在周末見面。

　　那天，聞人歌看見他的時候，猜到這人興許還是要避嫌，可穿戴得未免也太嚴實。

　　棒球帽也就算了，居然還帶著一個大大的白色口罩，只留下一雙眸如春風，勾得人神魂顛倒。

　　“是不是約的地方人太多了，我應該再謹慎一些。”

　　沈希稍稍有些反常，沒像往常那樣風趣幽默，只是，安靜地用漆黑的眼睛直直看著她。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免沉默，她覺得學弟好像微微在喘，甚至還窺到了他額上冒出的汗水。

　　“你沒事吧？怎么好像不舒服？”

　　“稍微有些感冒，怕傳染給你，這不還帶了口罩。”

　　“你做事也太小心了，哪有這么容易就傳人的。”

　　何況他們又不會…又不會做什么親密的舉動。

　　聞人歌打住那些胡思亂想，聽他聲音也變得有些啞，決定主動一些打破僵局。

　　艷陽下是一片秋意，微風陣陣撫著碎發，這片園林不在鬧市區，相對還算人流較少的，偶爾有遛狗的人們和散步的老人路過。

　　她微微仰頭，就能看見他在那些遮擋下依然出色的側臉。

　　“你要去多久？”

　　“嗯？”

　　“美國。”

　　“哦……大概是一年多吧。”

　　“那也不算很久。”

　　聞人歌抿了抿唇：“但是，我……”

　　她本來還有別的打算。

　　沈希似乎是笑了起來：“任教授器重你，機會又那么難得，學姐，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這時候，有小孩子牽著雪白的薩摩耶跑過來，他順勢蹲下來去逗那只大狗，一直是很喜歡小動物。

　　“果然我還是……想象不到你會是擁有什么超能力的‘異類’。”聞人歌把糾結在心底多時的想法說了出來，“學弟你總是，無論何時何地，都那么開朗，溫柔。比起許多人，你比他們還要像‘人類’……也不是，你本來就是吧。”

　　“我在地球土生土長，也算是擁有合法國籍的。”

　　看他精神稍微好些，開起了玩笑，她也放心不少。但仍然說不出口，為什么不想離開這里，不想與他就此分開。

　　可沈希絲毫沒有想要挽留她的意思，她只覺得心情越來越慌亂。

　　他們轉了很久，逛了很久，聊起許多話題，但誰也不提她要離開的現實。

　　就好像過去的那些時光，只是一段不期而遇。

　　終于，聞人歌像是感到不會有結果了，她微微踮腳，充滿禮貌與謝意地抱了一下沈希：“謝謝你今天過來陪我聊天，我感覺好多了。”

　　話說到一半，她覺得不太對勁，“你怎么……”

　　沈希的身子似乎是存在異樣，他穿了挺厚的衛衣，但她依然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種滾燙的溫度。

　　“沒事，大概有些發燒了，回家多喝水就好。”

　　沈希輕輕握住她的手腕，那雙未曾被口罩遮擋的眼睛，寫滿欲語還休，還有她不明白的姿態。

　　他只是給了她一陣輕笑：“學姐，你非常優秀，真的很優秀。”

　　聞人歌不由得感到喪氣，那種感覺說不上，只覺得好像結局令她沮喪不已，有預感，也有喟嘆，像是有什么東西慢慢冷卻。

　　……

　　沈希回到家，秋風與陽光斜斜地灌入房中，他閉上眼睛，仿佛再不能堅持一秒，身子順著門框滑到地面。

　　摘下口罩，俊秀絕倫的臉頰卻有著暗紫色的花紋。

　　家中的花瓶、沙發、桌椅……那些物體失去控制般地漂浮在半空，沈希松開大腦里那根緊繃著的弦，終于體力不支地倒下去。

　　沈貝茜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個狼藉不堪的場景，花瓶碎了，地上全是雜物，而更讓她擔心的是，沈希已經失去意識。

　　沈貝茜摸著弟弟的額頭，簡直熱到燙手，她心下一慌，趕緊撥了電話給沈肅：“爸爸，沈希他好像是到‘高熱期’了！”

　　直到很久以后，聞人歌才知道什么是他們的“高熱期”。

　　那是沈家的“霹靂貝貝”們進入青春期就開始擁有的病癥，每回都來得氣勢洶洶，不僅會持續高燒，還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超能力，如果不關在沈肅的研究室好好治療，時刻都會有生命危險。

　　沈希的“高熱期”又是三個孩子之中最嚴重的，小時候就差點出過大事。

　　后來，沈希還告訴聞人歌：“那時候，因為我的關系，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我一直過意不去。何況，其實有很多話要和你講，你約我我當然要去了，但知道你要走了，我又什么都講不出口。”

　　“沈希，我真的從來沒有怪過你。我記得的，那天中午太陽很大，我邀你出來見面，你竟然對身上的病痛只字不提，想也沒想就陪了我大半天……還聽我說了那么多煩惱。”

　　“當時我已經難受得糊涂了，就覺得看著你才能撐下去。”沈希低頭，吻著她的手腕，幾分纏綿悱惻，又有幾分危險。

　　聞人歌感到心臟被不斷地撞擊，他則吻過來，柔情蜜意，指尖在她皮膚上來回觸撫，要人措手不及。

　　“就算要死了，我還是覺得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那才是他當時，最想要告訴她的事情。

　　***

　　寬敞的醫療室擺滿高科技的器械，沈希在病床上醒過來，身邊守著他的是沈貝茜。

　　她看他沉沉地睜開眼，只能搖搖頭：“你不要命了，知道‘高熱期’還跑出去四處亂逛。”

　　“我昏迷多久？”

　　“快三天了。”

　　“輝騰科技”的研究人員給沈希量了體溫，記錄好數據再離開。沈希望向病房的窗外，從這里看得見高樓大廈外的低層云，還有蔚藍的天空。

　　他窩在被子里，既是英俊又是可愛，讓身為姐姐的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他的發，“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你把我們都嚇著了。”

　　“抱歉，姐。原諒我吧。”

　　他能想象得到蔚箏慌張失措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內疚。

　　沈希看了一會兒風景，突然說道：“還剩下三個月吧……”

　　她就要走了。

　　可是，為什么明明掙扎著去了，卻還是帶著那么多的秘密，那么的開不了口。

　　聞人歌也擔心沈希的“感冒”，特別是在她打了幾個電話，發了幾條短信，結果對方都沒有回應的情況下，這也太奇怪了。

　　想著要不要更重視一點，去問問他的朋友或者老師，這時候白愷與她視線相觸，他笑了笑，走過來坐到她身邊。

　　圖書館的氛圍很安靜，他壓低嗓音，小聲道：“我聽任教授說，你還沒給他反饋？”

　　“嗯……我忘了，下午等他有空，嗯，我再去找他。”

　　“所以，你也是要去的。”

　　白愷早就知道她的決定，只是不明白她猶豫那么長時間的原因。

　　“聞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

　　他們之間也有過暢快淋漓的狡辯與談天，只是不那么的親密。

　　所以，聞人歌能感覺得到這一刻，他話語中的渴求：“聞人，你大概是沒能知道，進大學報道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你了。”

　　那一天，不知是不是梧桐與光線給出的錯覺，白愷看到光影落在聞人歌的側身，周遭的一切淪為陪襯。

　　就像是上帝給予你的一份稀世禮物。

　　你除了感激，珍惜，不敢輕易觸碰，別無其他。

　　“我想我們可以更近一步。”

　　我們。

　　聞人歌只覺得心煩意亂，也不管是不是會得罪人，聲音聽起來竟然是嚴肅的。

　　“我想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了。”

　　她站起來，拿好書，對他示意般地點了點頭，迅速地轉身離開。

　　此刻，只能想得到的事，是沈希為什么好幾天都不回她的短信，不接她的電話，連學校也不曾來了。

　　腦海中很多想法，想找他傾訴，但是沒辦法付諸實際，她就要走了，就算無數的情感涌上心頭，還能做什么呢。

　　如果本來就是距離那么遠的兩個人，為什么當初，又會在打開門的一剎那，偏偏遇到他呢。

　　而他們居然就真的再也沒能好好地見上一面。

　　直到聞人歌登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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