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焱
一二三四五六七, 馬蘭開花三十二
冬稚把早餐放進自行車籃子里, 就聽身旁“嘎吱”一聲急剎。
陳就騎著車在她身邊停下:“冬稚”
扭頭看清是他,冬稚嗯了聲,輕輕道:“早。”
“你買早餐”陳就朝她籃子里瞥, 見里面裝著燒麥和牛奶, “怎么不坐下吃”
“不用了。”冬稚說,“我趕著去學校,先走了。”
“你”
他話沒說完,冬稚騎上車,已經走遠。
老板瞅他一眼, 催促:“你買不買擋著后面的人了。”
陳就回神, 忙道對不起,“我這就走。”
騎上車,往學校的方向去。
趕是趕不上冬稚的, 就算趕上了,她也會故意和他分開。
陳就頂著冷風想,他們已經多久沒有一起上學除了在家,其它時候她也總是不愿意和他扯上關系。
很久了吧。大概從十三歲那年起, 她就開始疏遠他。
溫岑一向是三個人里來得最晚的。說三個人,是因為冬稚的同桌從來不參與他們任何聊天活動或是娛樂項目,關系說得上可以的, 也就他和冬稚、苗菁三個。
冬稚和苗菁先后到了, 溫岑不見蹤影, 直到快打早讀鈴, 他才姍姍來遲。
老班幾乎全程盯著溫岑進門的背影,繃著個臉,風雨欲來。
班上學生和別班學生打架,被主任逮了個正著,身為班主任,要負起主要責任。
能給好臉色就怪了。
溫岑一坐下,冬稚扭頭:“桌底下。”
“什么”他一愣,慢半拍才反應過來。
冬稚背著手,從桌底下遞給他一樣東西,薄薄的一張紙。
溫岑接了,拿起來壓在書本下一看,是一份檢討書。他往桌前湊,沖著她的后腦勺,壓低聲音:“給我的”
冬稚沖斜下方回答:“嗯。我幫你寫好了。怕被認出字來的話,就再抄一遍。”
溫岑饒有興趣地,細細看起那份檢討。
冷不丁老班從走廊進來,站在第一組前,沉聲道:“溫岑,跟我來辦公室”
“好的好的,老師我馬上來,我先交下作業。”溫岑站起來抬手沖他比劃一下,坐下開始掏書包。
班上各人發出低低的笑聲。
老班氣不打一處來。這時候要他這么勤奮好學,惹事的時候不想著點偏也不能說不,冷聲冷氣丟下一句:“我在辦公室等你,快點”
說完甩手走了,早讀秩序交由班長維持。
溫岑把幾本練習冊交了,嘴上沒閑著,嘀咕:“月考還要做作業,累死人”
冬稚沒忍住回頭:“你少說兩句。”
“嘿”溫岑差不多收拾好,“你罵我干嘛呀。”
“沒罵你。”冬稚撇了下唇角,背貼住凳子,又從桌子底下遞過去東西,“桌底下,拿去。”
溫岑半好奇半疑惑伸手,摸到一個塑料袋,不算太沉,拿到桌肚前一看,里面裝著一個燒麥和一袋牛奶。
冬稚說:“你揣口袋里,要是罰站很久,餓的時候吃。”
苗菁湊過來,伸指戳了戳冬稚的肩膀,“你怎么不給我帶早點”
“他臉上傷成那樣。”
“就是,我傷成這樣。”溫岑掂著手里的小早餐,忙不迭插了一句。一邊樂呵,一邊把燒麥和牛奶合著透明塑料袋裝進外套兜里,悠哉悠哉起身,去辦公室聽訓。
第一節課快開始,老師一翻教案,拍了下腦袋,“陳就,你去辦公室,把我辦公桌上把那疊卷子拿來。”后半句對全班學生說,“月考卷子明天才改完,今天我們先做點小測驗的題。”
班上鴉雀無聲,除了翻書的聲響別無其他,靜得很。
陳就應聲而起。不是第一次替老師跑腿,不管重要的不重要的,師長們都喜歡交給心儀的學生去做,所有人都已經習慣。
人高腿長,陳就沒用多久到了辦公室。辦公樓附帶一個小院子,高二教學組在一樓。
進了拱形門,抬眼就見廊下站著個人。
陳就步子一頓。
溫岑叼著一袋牛奶,聽見動靜朝他瞥去一眼,手上拆小塑料袋結的動作沒停。袋里的燒麥已經涼了,不妨礙他填飽肚子。
陳就的目光停在他手里的牛奶上,過后再到燒麥,停了許久。
溫岑沒理會他的打量,三兩口吃了燒麥,吞咽干凈,叼著牛奶袋小口小口地嘬。他站得挺直,但就是那股吊兒郎當的勁兒,看著沒有半點罰站的樣子。
陳就提步進了辦公室。老師們都不在,上課的上課,開會的開會,這時候屋里是空的。
拿到老班要他拿的試卷,陳就抱在手里,出來時,在門邊停了一下。
他看向廊下罰站的人。
溫岑的牛奶喝到一半,被盯著,轉頭看過去,咬著袋含糊不清:“干嘛”
陳就比他高一點,看他的時候視線輕垂,少見的嚴苛:“罰站的時候可以吃東西”
溫岑一口吸完剩下的牛奶,反詰:“有規定不能吃”他走到院子里的垃圾桶邊,把牛奶包裝扔進去,又大搖大擺走回來。
溫岑站著,昂起下巴看屋檐外的天。陳就抱著厚厚一疊試卷,目光沉郁。
大概有那么幾秒鐘,誰都沒說話。
陳就先收回視線,抱著試卷離開,高挺背影在拱門外漸遠。溫岑站在原地,始終是那個姿勢,下巴弧度一絲不改。
下午放學回家吃飯,冬勤嫂在忙,家里沒有人。冬稚停好車,自己去廚房熱東西吃。
正門突然開了,有人進來,她從廚房探出頭一看,頓了頓,“陳就”
陳就出挑的高個頭顯得她家昏暗的客廳更加逼仄。
他掩上門,拿著本書走進來。
冬稚擦干凈手走到廳里,“你來干嘛”
“這本教材你拿去。”陳就遞給她,“上面有我做的筆記,還有一些題型,重要的都圈起來了。”
冬稚稍顯猶豫。
陳就蹙了下眉,直接塞到她手里。
“嗯。”拇指摩挲封面,她道,“謝謝。”
陳就垂眸睨她,話鋒一轉,忽然問:“你早上買的早點是給那個人的”
冬稚一頓,沒說話。
“他自己不會買嗎”陳就聲音有點沉。
“老師要找他談話。”冬稚說,“他平時也經常不吃早餐,所以”
“我聽說了,他跟人打架。這關你什么事你管他干嘛”
“本來就關我的事。”冬稚迎上他的視線,“鄭揚飛一路跟著我回家,是他幫了我,不然他不會和鄭揚飛打起來。因為我,鄭揚飛才找他麻煩。”
氣氛一時有些僵滯。
“鄭揚飛跟你回家,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陳就氣息稍稍不平。
“我不知道你在哪。”冬稚說,“而且是突然發生的事情,溫岑剛好路過幫我解圍。”
陳就忽然不知道說什么。
冬稚的視線低垂,剛好落在他鞋尖上。她嘆了聲氣:“你回去吧,我要吃飯了。”
陳就覺得有種說不清的煩躁,那股火氣橫沖直撞在找發泄口。他不喜歡看她這幅表情,更不喜歡她總是這么幾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一來就趕我走”
冬稚抬眸直視他,“不然呢你媽在家吧,她要是找你找不到,發現你在這,她又該不高興了。”
“那是不是以后我都不要來找你了上學放學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在學校里你不想和我接觸,現在在家里,你也不愿意和我多待。你干脆就明說下次別來找我好了。”陳就扭頭就走。
冬稚扯住他的衣袖。
陳就抬手要掙開,冬稚抓住他兩根手指,死死攥著不放。
手指用了一次力,沒有掙開。他背對著她長抒一口氣,不再掙扎,修長的五指慢慢蜷起,漸漸變成拳。
分不清是誰攥住了誰,兩只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緊緊握在一起。
她的手涼涼的,陳就知道,她手背的皮膚很薄,血管清晰分明,這幾根指捏著,細瘦嶙峋。
“我沒說你以后不要來找我。”她說。
他沒吭聲。
“你別生氣。”她晃了一下他的手,“陳就。”
門虛掩著,光透過縫隙照進來,余暉落在地上,黃得有些舊。
他的聲音也和昏黃太陽光一樣落下,比空氣中的灰塵還輕。
“我沒生氣。”
陳就轉過身來,手松開,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透明塑料袋裝著的烤紅薯,塞到她手里,“回來路上給你買的。”
“還熱著,你捂捂手再吃。”他板著臉,像是在訓話,“你手都是冰的。”
“這什么時候的茶”放下杯子,他眉頭皺了起來。
“前陣子楊太太送我的呀。”
“別弄這些,喝不慣,還是換我常喝的好。”
蕭靜然嗯哼應一聲,倚著皮椅一側,手臂枕在他肩上。
陳文席拿起書,剛翻一頁,瞥她,“干什么”
“過兩個禮拜是什么日子呀”蕭靜然挑眉,笑著暗示。
“什么日子”陳文席說,“你生日嘛,當我老糊涂記不得了”
“沒忘就好。”她在他太陽穴虛虛一戳,盤算起來,“我生日咱們在家里吃還是去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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