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無悔139 你不會打算把信物給一個外族人吧?
向晚,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在這場感情里從來就沒有對等的關(guān)系。
主動權(quán)也從來不在她傅靖笙手上。
她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無非是心里那層深深的恐懼作祟。
她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著四年之后她必須面對的一切。
如今,兩年過去了,越臨近那一天,她就越是不安。
尤其是這半年,她幾乎夜夜被噩夢驚醒。
沒有人能理解在她目睹江一言握著孟不悔的手腕的一刻,那種噩夢重臨的恐慌和驚懼。
那一瞬間,她幾乎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只感覺到自己在腦海里演練過無數(shù)次的場景扭曲放大,撲面而來,一幀一幀交疊在一起,把她推向深淵。
此刻,傅靖笙望著nava挎著江一言的胳膊把他拽進舞池的樣子,一口涼氣吸入,梗在胸腔隱隱脹痛。
很快她又笑了出來。
這樣也好……
你走了,我終于不用提心吊膽地害怕著你什么時候會走了。
bijan見她沉默不語地看著舞池,以為她也想跳舞,伸手對她做了個邀請的姿勢,“一起?”
“不了。”傅靖笙輕輕搖頭,恬然的笑意里流淌著三分捂不熱的涼薄,“我錄視頻,你玩你的就好。”
“那你想不想吃點什么?”bijan很體貼地問,“在外面跑了一天,會不會餓?”
他這么一說,傅靖笙確實感覺到胃里空空,遂點了下頭。
bijan很快端來一盤牛肉,烤得外焦里嫩,端來時還冒著熱氣。
他在她面前蹲下,將盤子舉在她眼前。
傅靖笙糾結(jié)了半天要不要伸手去撕一塊肉。
可她手里還拿著相機,放到地上黑燈瞎火的她怕被人不小心踩到,而且若是這樣弄一手油,她一會兒可怎么拍照?
bijan看出了她的糾結(jié),哈哈大笑道:“我來吧。”
他將盤子擱在石頭上,按著牛骨用力扯下一片干柴的瘦肉,馬塞人吃肉不喜歡蘸調(diào)料,他就直接遞到了傅靖笙嘴邊,“你嘗嘗看能不能吃得慣,不喜歡的話等散了場我去找阿媽要點鹽巴和胡椒給你送去。”
傅靖笙略微覺得此舉有點親昵。
但面前的青年眉眼開闊,神情坦蕩,她突然想起他們是個率真隨性的民族,也不扭捏了,說了句謝謝便就著他的手,叼走了肉。
舞池里,有人眸光幽邃地望著這一幕,唇角抿得平直。
“你在看什么?”nava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奇怪地循著男人的視線看過去。
三兩成群的男女在樹下休息,邊聊天邊吃著東西。
她若有所思,“你是不是餓了?”
“沒。”薄如寒刃的唇縫里漠漠吐出這一個字眼,視線也跟著收回來,“繼續(xù)吧。”
“繼續(xù)?你的胳膊受得了?”nava問。
男人淡笑,“這沒什么。”
“沒什么是吧?”nava順著他的話,給他比了個大拇指,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既然沒什么,那就來點難度大的,看你還逞能!”
她邊說邊勾住了男人的胳膊,感受到他不著痕跡地一躲,她更用力地拽住不讓他躲開,“這是我們的傳統(tǒng),只有最受歡迎最受愛戴的客人才能享受得到的禮遇。”
“是嗎?”江一言面不改色地回她的話,眼尾略微縮緊,余光定格在不遠處的某個地方。
女孩正在樹下笑得開懷。
她身前,青年手拿一根木杖跳著舞,舞步可以說是毫無章法,卻充滿蓬勃的朝氣。
他邊唱邊跳,歌喉嘹亮。
傅靖笙是真被bijan逗得忍俊不禁。
這是什么野蠻人的舞蹈啊?伸伸胳膊抬抬腿,手里的棍子時不常地敲一敲地面。
商場門口的廣場舞都比這個有條理好吧。
“你別笑了。”bijan插著腰,一臉無奈,從他開始跳她就一直在笑,搞得他都開始懷疑本民族的舞蹈是不是有點太降智了。
“不好意思。”傅靖笙捂著嘴,忍著笑意,舉著相機的手不停哆嗦,“你再來一次,剛才有幾個鏡頭沒錄上。”
“還再來一次?”青年眉毛一吊,故作生氣,“剛才給你展示的那可是求偶的舞蹈。小丫頭,終身大事是能隨隨便便說來幾次就來幾次的嗎?”
傅靖笙唇角一抿,把笑容全都憋了回去,舉著手發(fā)誓道:“我保證這次不笑了行不行?”
“不行。”
bijan用棍子一戳地面,坐在了石頭上,任她怎么保證怎么哄都不肯再跳。
傅靖笙又好言好語地勸了半天,他才輕咳一聲,肌理分明的手臂揚起,隔著夜幕指向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你去拍他們。”bijan說,“nava和她旁邊那幾個小姑娘現(xiàn)在跳的就是了。這種舞其實是和動物們學的,每到繁殖的季節(jié),兩個同性會相互爭斗、打架,更強的一方才能獲得和異性的交配權(quán)。慢慢地,祖先把他們的動作柔化成了舞蹈流傳下來,不過含義不變,都是為了求偶。”
女孩抬眸望過去。
舞池里,nava正和幾個同民族的小姑娘斗舞。
你來我往的動作,眼神能擦出火花,倒真像是在“打架”。
目光稍稍一錯,她看到了被“爭斗”的主角。
江一言。
bijan看了一會兒,臉色逐漸變了,“她們不會是來真的吧?”
部落里來客人的時候,他們偶爾會跳舞展示給客人看,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會認真。
但這次不同。
包括nava在內(nèi),每個女孩手里拿的都是自己身上的飾物。
那是父母送給她們的成年禮,受過大祭司的祝福,是很貴重的禮物。
傅靖笙不懂他為什么這么說,但她見bijan一直盯著女孩們手里亮晶晶的飾物,大概也明白了那東西有與眾不同的含義。
bijan從石頭上一躍而下,跑向那邊,傅靖笙舉著相機,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踟躕了片刻,她還是心情復雜地追了上去。
她們斗得火熱,不止bijan,很多人都發(fā)現(xiàn)了這場斗舞的不尋常,紛紛湊了過來。
nava身姿矯健,無論從體型還是體格來說都是這群女孩里最優(yōu)秀的。
大家都不是她的敵手,漸漸落敗,用不甘心的眼神看看她,又看看江一言。
她斗贏了最后一個,驕傲地一揚下巴,周圍掌聲雷動。
族人開始帶頭起哄:“把你的信物送給他!送給他!送給他!”
bijan鐵青著臉撥開人群走到中央,一把抓住nava的手,“你在干什么!你瘋了嗎?她們對著客人胡鬧就算了,你怎么能和她們一起鬧?”
nava剛剛劇烈運動完,身上汗如雨下,黝黑的皮膚透著微紅,仿佛一顆夜明珠,美麗奪人。
她一眼掃過去,不悅道:“我鬧什么了?”
“你不會真打算把你的信物給一個外族人吧?”
“那又怎么了?”nava甩開他的胳膊,“誰規(guī)定我們只能嫁給自己族里的人了?”
bijan的臉色愈發(fā)難看,目光如炬狠狠灼燒著她的面孔,“你才認識他幾天,你知道他叫什么嗎?你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嗎?他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你難道還想讓他帶著你一起走?”
nava冷笑,“我也不會在這個窮困落魄的村子里呆一輩子,我已經(jīng)去城里上學了,我會有更好的發(fā)展!你讓開!這和你沒關(guān)系!”
傅靖笙手里的相機還在不停記錄著面前男女歇斯底里的一幕。
天色昏暗,有些人眼看不清的東西,鏡頭卻更加細膩分毫不差地記錄了下來。
比如,bijan怒不可遏的眉目之間,深深鐫刻的一縷沉痛。
傅靖笙聽不懂他們在吵什么,但她把bijan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抽絲剝繭、毫發(fā)畢現(xiàn)的難過。
這時bijan突然換了種大家都聽得懂的語言,雙目死攫著nava的臉,問她:“你對他有意,你知道他看不看得上你?他喜歡的是他家小姐,不是你!”
一句話,讓一旁的傅靖笙猝然愣住。
nava果然被他逼得下不來臺,眼里的怒意和委屈連成一片,她咬牙道:“他喜不喜歡我你又知道了?他不喜歡我怎么會和我跳舞,他不喜歡我為什么會從他家小姐房間里搬出來住進我家里?他今天還問過我女孩子喜歡什么想要什么,這難道還不夠?”
“好啊,那你把你的信物給他,看他會不會接!”
“不用你說我也會給!”nava徹底怒了,把手里一直握著的東西遞到了江一言眼前。
男人斂眉低目,瞧著她遞來的東西,深如古澤的眼瞳里醞釀著什么樣的情緒,無人能分辨出來。
周圍人隨著他們一起屏住呼吸。
傅靖笙的眼皮也輕跳了下,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波瀾。
“接著吧,接吧!”人群中有人低聲說。
須臾之后,這種聲音越來越多,一浪高過一浪。
大家紛紛議論,“nava可是我們村里最漂亮最能干的姑娘……”
“江先生。”nava用不怎么地道的中文念著他的名字。
別人不清楚,傅靖笙卻能聽出來,這是真下足了功夫。
nava一眼望進男人寂寂無波的黑眸,語速極快地問:“bijan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喜歡你家小姐?她有什么好的?她除了刁難你氣你罵你讓你難過傷心之外她還會什么,那種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千金小姐,她可曾為你考慮過半分?你忘了昨天你是怎么受著重傷來到我家的?”
她這一問,看熱鬧的人群又紛紛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一邊緘默不言的傅靖笙。百度一下“悠悠,此心杰眾文學”最新章節(jié)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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