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無悔108 你們看著就像一家人一樣
傅靖笙想過她會生氣,沒想過她會這么生氣,無奈又無力地辯解:“其實還好嘛,我只是有一點點紫外線過敏,涂了防曬再裹嚴(yán)實些沒問題的……”
顧向晚氣不打一處來,看見她這不成氣候的樣子不禁翻了個白眼道:“是,我們都是吃飽了撐的才拿你當(dāng)個瓷娃娃捧著。”
傅靖笙揚起一個美麗到足以打動人心的笑:“晚晚……”
顧向晚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撤遠(yuǎn)了些,用手推著她的肩膀防止她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過來,“你別叫我啊,滾開!”
傅靖笙還待說什么,手機卻突然又響了,她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眼皮無端跳了跳,“喂?”
“是我,Mars.”
對面平靜淡漠的一句話讓傅靖笙有幾分出神。
不知何時,薩里在她面前已經(jīng)不會以姓氏自稱,而是默許她喊他的名字了。
不過他離開以后,從未主動和她有過聯(lián)系,傅靖笙垂下眼簾,學(xué)著他的語氣淡淡問:“有什么事嗎?”
“新聞你應(yīng)該看過了。”對方沉聲道,“不過,剛剛發(fā)生了一件我和我的團(tuán)隊都始料未及的事,事關(guān)重大,你必須知情。”
顧向晚只看到拿著手機的女孩前一秒鐘還輕微漾著笑紋的嘴角突然就繃成了一條直線,眼尾挑出鋒銳冷艷的弧光,“你說什么?”
……
意大利,米蘭。
城市外圍的郊區(qū)里,有一座占地面積極大的莊園,雕花的鐵欄,筆直的甬道,石松參天,百花爭艷,不少酷愛古典藝術(shù)的業(yè)內(nèi)人士都知道這里是某位神秘的企業(yè)家名下的一座“藏寶閣”,收藏著無數(shù)價值連城的寶貝,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得到這些珍貴的藝術(shù)品的,但莊園的面積總是在不停地擴(kuò)大,藏品也越來越多。
每年,這位企業(yè)家都會進(jìn)行一次展出和拍賣。
一街之隔的幽靜的餐廳里,男人靜坐在窗邊,鷹隼般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著一輛輛豪車依次行駛進(jìn)入這座神秘的莊園。
這場景倒映在他靜止不動的眼波里,形成一個墨綠的漩渦,漸漸的,深處析出一抹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陰沉。
“路易公子。”旁邊一身黑衣戴著墨鏡的保鏢扶了下耳中的無線耳機,道,“目標(biāo)出現(xiàn)了,我們直接帶人——”
路易勾唇,回過頭來,手下只覺得脊背一寒,立刻低下頭去。
男人不緊不慢地笑道:“那老狐貍布下天羅地網(wǎng)等著殺我,你勸我直接帶人沖進(jìn)去,有意思。”
他把玩著手上象征著權(quán)利和財富的扳指,那是他幾年前奪下美第奇家繼承權(quán)時從他哥哥手上摘下來的,一同被砍下的,還有他哥哥的手指。
“這東西倒是誰都想要,你喜不喜歡?”他笑問。
手下一個激靈,驀地跪倒在地,“公子,我不敢。”
路易斂起笑容,溫和陰柔的五官剎那間變得凌厲肅殺,“連承認(rèn)的膽子都沒有,你也配覬覦它?”
他低眉,手下跪在他面前不停地哆嗦。
路易忽然覺得無趣。
他回頭望著那扇雕花大門,想起的卻是兩年前在教堂里救過的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被人懼怕不等于被人尊敬,更不等于被人承認(rèn),以德服人四個字,你聽說過嗎。】
這番論調(diào),明明他是不屑一顧的,卻不知怎么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想起來。
呵,是因為他出身卑賤嗎?所以在他謀權(quán)篡位以后,身邊這些手下紛紛露出了野心,一個個都蠢蠢欲動。
他們似乎是覺得,他可以,他們便都可以。
唇畔劃過諷刺入骨的笑,怎么會是誰都可以呢,江姍那一關(guān),他們就過不了。
男人邊想,邊把各種注射劑和膠囊裹在一個輕便的小包里,塞入風(fēng)衣的內(nèi)襯,又掏出兩把不同制式的槍和軍刀別在腰間。整個過程有條不紊,面不改色。
手下沒有得到任何吩咐,就這么愣愣看著他收拾行裝,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愕然道:“路易公子,您要一個人進(jìn)去?!”
那里面龍?zhí)痘⒀ǎ潘酪簧卸辔kU根本無法言說。
男人卻無可無不可地笑了下,問他:“我不進(jìn)去就能茍且安生嗎?”
手下沉默。
不能。
這是圣座交代下來的事情。完不成任務(wù),就算他貴為美第奇公爵,也救不了他。
他就是江姍磨出來的一把刀。這個位置,是她打造的刀鞘,無論誰來接替美第奇大公的位置都可以,只要為她所用、做她的走狗、乖乖聽話給她賣命就是。
“可是您要怎么進(jìn)去呢?”手下問。
路易看著窗外那道纖細(xì)清瘦的身影,一怔,目光隨即拉遠(yuǎn),意味深長:“我進(jìn)不去,有人進(jìn)得去。”
路易本來也是打算抓個有請柬的人帶他進(jìn)去的,只是沒想到,前一秒還在腦子里想的人,下一秒竟然就出現(xiàn)在了他眼前。
孟不悔看著眼前車隊的長龍,嘆了口氣,輕聲對司機說:“算了,我就在這里下車自己走過去吧,不要遲到了。”
司機皺眉,“大小姐……”
“沒事,你先去停車,車牌號之前報給過主辦方,他們會放你進(jìn)去的,一會兒直接來拍賣廳找我。”
“是。”
孟不悔下了車,瞧著遠(yuǎn)在三四百米開外的庭院大門,細(xì)眉輕顰,正想走過去,手腕驀地讓人攥住,力道大得仿佛能把她骨頭折斷,她吃痛回頭,整個人就已經(jīng)隨著他的動作被按進(jìn)了一旁不起眼的小巷里。
她一驚,剛要叫人,男人的手掌便蓋住了她的嘴,低促道:“別叫。”
這聲音耳熟得很,像發(fā)酵過的紅酒,濃醇誘人,孟不悔怔然抬頭對上那雙墨綠色的瞳孔,靈魂都好似震了一震。
“又見面了。”他似笑非笑,“小姐。”
路易睨著她的臉,發(fā)現(xiàn)這小女人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下來。
沒有驚惶失措,沒有喜悅仰慕,什么都沒有,卻莫名的讓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初遇時她那股慵懶倦怠不著痕跡的——嫌棄。
“嘖。”他一扯嘴角,一個音節(jié)拉得很長,“原來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要去參加拍賣會?”
孟不悔手里確實還拿著請柬,這會兒跟他說自己不是去參加拍賣會的,誰會信?
她露出一個清婉溫和的微笑:“公爵大人有事?”
“有。”男人聲線微冷,“帶我進(jìn)去。”
孟不悔有點不明所以,“以您的身份,在意大利不是橫著走么。”她垂眸莞爾,“您要進(jìn)去是他們該感到蓬蓽生輝才對,還需要我?guī)В俊?br />
他也笑,面容溫和妖異,說出來的話卻一個字比一個字分量重,“小姐,我沒多少時間跟你廢話。”
他說完這話,孟不悔感覺到小腹上被人抵了個硬邦邦的東西,她低頭,看到了黑色的槍管,而他還是從容含笑,仿佛做出這樣殘忍威脅的事情的手并不是他的,“帶我進(jìn)去,嗯?”
孟不悔在細(xì)微的一霎間幾乎看到他手指有攏起即將扣動扳機的動作,她大駭,知道這男人并非只是說說而已。
他的心有多冷,她想都不敢想。
她咬牙答應(yīng):“我?guī)闳ゾ褪橇恕!?br />
他便又泰然收回槍管,低笑:“還以為你有一身硬骨頭,原來也這么怕死。”
路易把槍藏回腰間,戴上墨鏡,溫柔的嗓音貼著她的耳廓,灼如焰火,低磁性感,“走吧,小姐,今天我是你的保鏢。”
……
孟不悔拿著請柬進(jìn)了莊園,今天的客人很多,門衛(wèi)分辨不清,所以只認(rèn)請柬,又因著她只帶了路易一個隨行,門衛(wèi)便也想太多,很容易就放她進(jìn)去了。
這里比她想象中大很多,雖然不知莊園的主人是誰,不過能猜到一定是個圈里人,不然也不會將請柬送到了遠(yuǎn)在內(nèi)陸的她父親孟清平手上——孟清平經(jīng)商的規(guī)模不大,只在藝術(shù)鑒賞的圈子里赫赫有名,知道他名氣的,大多都是同好。
她想著,身邊行過一位貴婦裝扮的歐洲女人,手里還牽著個小孩。
那孩子調(diào)皮,直接甩開母親的手往前跑去,卻被什么絆了腳,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夫人大驚,四下一望,保鏢不在身邊,她穿著繁復(fù)的宮廷裝,拿著遮陽傘,根本抱不起這個六七歲大的孩子。
她很著急,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女人沉靜溫涼的嗓音:“阿黃,去把那位小公子扶起來。”
夫人愣住,回頭,只見一個滿身書卷氣的東方女人靜立在石板路上,身著長裙,發(fā)如潑墨,寡白得像世外之人,又像是從工筆畫里走出來的謫仙神女。
不過,她身邊那位白人保鏢就沒有這么讓人心曠神怡了。
隔著厚厚的墨鏡都能體會到輪廓里即將破壁而出的陰鷙和冷厲,他岑薄冷削的唇拉開一道鋒利而嘲弄的弧線:“你在跟誰說話?”
路易看到身旁這小女人朝那位夫人溫和一笑,轉(zhuǎn)過臉來看著他時,笑容依然人畜無害,單純無辜得很,“跟你呀,阿黃,我讓你去幫那位夫人把她家的小公子扶起來。”
路易鷹眸一瞇,手在空氣中緊緊一攥拳,才抑制住自己想掐住她脖子的沖動,沉聲問:“誰是阿黃?”
“你。”孟不悔笑,“你不叫阿黃叫什么,難道叫路易·美——”
“閉嘴!”
男人沉聲一喝,那位夫人的眼皮都跟著跳了三跳,目光染了幾縷復(fù)雜。
“管家從哪給我找的這么不聽話的保鏢。”孟不悔淡淡道,“等他來了我讓他幫我換一位,你等著下崗吧。”
只聽男人背在身后的手發(fā)出骨節(jié)摩擦的聲響,他盯著她的眼神被墨鏡的深黑鏡片過濾,顯得更加冷梟陰翳。
“你去不去啊?”孟不悔溫靜地笑。
片刻,男人邁開長腿,修長冷峻的身影蓋住了男孩頭頂?shù)囊黄柟狻?br />
小孩愣愣望著他,剛要哭就聽他極其冷漠的聲音從頭頂砸了下來,明明是最浪漫最具抑揚頓挫的意大利語,從他兩片薄唇里吐出來卻硬如刀劍:“想死你就接著哭。”
小孩哭都不敢哭了。
他厭惡地看了這臉上鼻涕眼淚流到一起的孩子,一旁女人還得寸進(jìn)尺地笑著提醒:“我讓你把他扶起來。”
夫人才緩過神來,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們自己來……路易,你能不能站起來?”
小孩不吭聲。
孟不悔微訝,這小孩也叫路易?
“媽媽很愛你,可是媽媽現(xiàn)在沒法扶你。路易乖,你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優(yōu)秀的孩子,自己站起來好嗎?”夫人繼續(xù)道。
男人筆挺的身影僵了僵。
孟不悔見他好像是真挺厭惡孩子的,暗嘆一口氣,自己走上前把小路易抱了起來。
可是六七歲的孩子到底也不輕,她抱了一會兒胳膊就酸了,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自己都摔了,腰肢卻被人扣進(jìn)懷里,男人俊臉一沉,胳膊迅速伸出去,四平八穩(wěn)地抱住了她和孩子。
夫人看了他們一會兒,忽然掩唇笑了:“你們看著就像一家人一樣。”
孟不悔呆了呆,抬眼望他,沒想到男人臉上也閃過愕然,卻很快被煩躁和冷怒絞碎。
他垂下眉眼,冷厲警告她:“細(xì)胳膊細(xì)腿的你想抱誰?你有他一半重?”
孟不悔卻無端從他的警告里聽出了弦外之音——別給我惹事。
說著,他便輕手輕腳地把孩子放在地上。
孟不悔失神瞧著他的動作,唇角不覺一翹。
“笑什么?”男人冷冷問。
孟不悔輕聲答:“我還以為,以我們路易·美——哦不,阿黃,”她眼角眉梢化開融融的笑,“以我們阿黃的臭脾氣,會直接把小路易扔在地上呢……”
男人眉心一蹙,似被她說中了什么,唇畔沉下去,順帶把女人從懷里揮開,“離我遠(yuǎn)點。”
夫人面上閃過遲疑,道了謝后,猶豫半晌,還是道:“小姐,那個名字,在這里還是少提。”
“嗯?”
“我說,那位大人的名字。”夫人走到她身邊,用只有幾人能聽清的話音,小聲說,“你可能不知道,那位大人最不喜歡別人在背后談?wù)撍R潜凰犚娏耍憔蛻K了。”
孟不悔反應(yīng)過來了,她說的是她提過兩次但都沒說完的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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