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你真的挺自作多情的
可是江臨在床上躺著,心尖卻漫上潮水般的情緒。
一想到她就在這座城市里,就在和他相距不遠(yuǎn)的地方,他就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安眠。
兩年來,臥室里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連墻角的單人沙發(fā)都沒有變過。
其實他不喜歡地上毛絨絨的地毯,卻還是定期讓傭人進(jìn)來打理,因為那是她喜歡的東西。
仿佛留著這張地毯,留著那只單人沙發(fā),留著她生活過的痕跡,她就一直還在他身邊似的。
再后來,他重新拿起兩年前就被他裝裱封存的那一摞紙。
她清瘦卻漂亮的柳體躍然紙上。
那是,在祁門她為他母親抄的佛經(jīng)。
那晚她只抄了很少的一部分。江臨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qū)⑷槿砍甑摹?br />
不過想一想大概也知道了,應(yīng)該就是他們在歐洲分別后,他因為做手術(shù)而滯留在歐洲的那兩個月。
他摸著那些字跡,紙上有些地方凹凸不平,像是沾了水,又被晾干的痕跡。
眼前逐漸浮現(xiàn)出那樣的畫面——她一個人,坐在書桌邊,一邊抄著佛經(jīng),一邊不停地落淚。
那是一種怎樣絕望心境?
在那兩個月里,她是不知道他以后還會回來的。
在遙遙無期的等待里,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完這一摞紙。
細(xì)細(xì)密密的痛楚,好像有一只手在狠狠撕扯著他的心,他睜著眼睛似乎能看清每根肌肉纖維被扯斷的過程。
他曾經(jīng)在母親的墳前起誓,和Willebrand家斷絕來往。
卻終究因為這三本經(jīng),破了誓言。
后來他獨自去過祁門,沒有舍得把她最后的字跡供奉在佛寺里,只是自己又多抄了幾遍,跪在母親的墳?zāi)骨暗狼浮?br />
他想,如果母親泉下有知,應(yīng)該也不會責(zé)怪他。
江臨越看那些字,越覺得心里沒辦法安寧。于是他自己拿了另一輛車的鑰匙,又一次回到她家樓下。
就這么看著她臥室的窗戶,整整一晚上。
直到天光乍亮,段子佩趕了回來,他才又驅(qū)車回到江家。
這時已經(jīng)是早晨五點半。
江臨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家里的傭人知道他的生活規(guī)律,很早就開始取報紙,做早餐。
男人坐在臥室的床上,活活睜眼看著時間走過了六點半,然后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難得穿了件白色的襯衫,選了一條藏青色的領(lǐng)帶,就連以晴路過房間門口的時候都多看了他兩眼。
這兩年先生的脾氣變化很大,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溫潤和藹,沒有什么正事,她甚至不敢主動和先生說話。
不過今天男人卻叫住了她,然后問她,這個顏色的領(lǐng)帶好看嗎?
以晴頓時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甚是詭異。
她眨了眨眼,半天沒吭聲。見男人皺了眉,那股冷漠逼人的氣質(zhì)又從他俊朗的眉眼間溢了出來,她才忙道:“好看,先生!
男人沉沉地盯著她半天,最后啞著嗓子道:“出去吧!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極了,房間里也隱隱繚繞著煙草的味道。
以晴暗自心驚,忙給虞宋打了個電話說了說這件事。
對面聽完就笑了,“以后你大概天天能看到先生對著鏡子打扮!
正說著,男人已經(jīng)拿著車鑰匙氣息淡漠地從她身后路過了。
以晴茫然地看過去,只見男人將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間,身上的襯衫也不是剛才那件白色的,而是一件酒紅色的,僅僅一個背影看上去都格外的矜貴優(yōu)雅。以晴吸了吸鼻子,甚至聞見了空氣里男人清新的須后水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她的眼睛不禁又瞪大了一點,先生已經(jīng)兩年沒穿過這種花里胡哨的顏色了!
還噴香水?
一副要去相親的樣子是搞什么鬼?
“到底怎么回事?”她凌亂地問。
那邊沉默了下,答:“太太回來了!
一句話,待以晴熬過最初的震驚后,緊接著就是綿長的心酸。
太太走的時候帶走了先生的世界里所有的顏色。
太太回來后,那些五彩斑斕才都變得有意義起來。
以晴捂著嘴,眼眶一陣泛紅。
馮姐從廚房出來時,正聽見屋外車子發(fā)動的聲音。
她愣了兩秒,“先生這是干什么去?早飯還沒吃,虞宋今天這么早來接他嗎?”
那頭虞宋正好聽見這句話,便對以晴說了什么。
以晴掛了電話,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睛,低聲道:“虞宋說,先生去別人家蹭早飯,我們以后不用再做了!
昨晚阿青四點多才回來,段子矜知道他是擔(dān)心她,所以連夜趕回來,自然早晨起來也沒有去吵他,自己下了樓。
剛在餐桌旁坐下,就聽到了門鈴聲。
段子矜不禁顰眉看向?qū)γ娴膾扃,這才早晨七點半,誰會過來?
“估計是送牛奶的來了。”家里的幫傭阿姨說了句,“夫人您坐著,我這邊馬上就好,我去開門!
“家里訂了牛奶嗎?”
“是啊,早晨現(xiàn)送來的新鮮,Dylan先生特意吩咐的!
“這樣啊!倍巫玉娣畔滦膩,看了眼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又是燒水又是烤面包又是煎培根的,嘆了口氣道,“你別著急,小心燙著,我開門也一樣!
說著話她就已經(jīng)走到了門邊,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晨曦和門外清冷的空氣一并涌進(jìn)來,還有一道挺拔頎長的剪影,手里握著一大罐子牛奶。
有那么一瞬間段子矜在心里想,現(xiàn)在送牛奶都穿西裝了嗎?
不過她很快看清了眼前這道卓然的身影。
下意識地,她就想把門關(guān)上。
男人卻先她一步,單手按在門上,系了一顆紐扣的西裝很快被他這個動作撐開,衣角晃動著,有種要把她整個人卷入他懷里的錯覺。
段子矜不動聲色地退后一些,嘴角擠出很淡的笑容,“這么早,有什么事嗎?”
江臨低頭看著她卸去昨晚的濃妝而顯得格外干凈白皙的眉眼,在熹微的晨光中,美得驚心動魄。
她的聲音,語氣,都是剛剛起床時特有的慵懶,讓他心里躥起的火苗愈發(fā)壓抑不住。
相較于她的清澈,男人的聲音就有些渾濁暗啞了,“你的牛奶!
段子矜看了他一眼,伸手要去接。
“沉!彼麤]給她,只道,“我?guī)湍隳眠M(jìn)去!
段子矜瞥了眼牛奶瓶上一公斤的字樣,纖細(xì)的手指卷了卷頭發(fā),懶洋洋道:“放在地上吧,一會兒我讓阿姨來拿!
一公斤的牛奶而已,就算外面是玻璃瓶又能沉到哪去?何況這瓶牛奶還是紙盒的。
江臨自然也看出她懶得與他廢話的樣子,又要開口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她的嘴角略微下沉,馬上就要擺出一臉不耐煩了。
他用力抿了下唇角,在她面前彎下腰,依言將牛奶放在地上。
段子矜就這樣不溫不火地睨著他,在他重新直起腰背后,才淡淡道:“謝謝,沒什么事江先生可以回去了!
江臨的手掌卻仍撐在她的門上,性感的喉結(jié)滾了滾,兩個字眼從他的薄唇間吐了出來,“有事!
段子矜沒言語,讓他說。
他卻只是用烏黑如澤的眸子將她完全鎖在自己的視線中,半天也不開口。
段子矜深吸了一口氣,剛要下逐客令,男人卻硬邦邦道:“借東西!
他就非要把每句話都拖到她動怒前的最后一秒才肯說。
就為了在她家門口多賴一會兒?
段子矜皮笑肉不笑,“我家沒有你要借的東西!
“有。”他還是言簡意賅的,好像說一個字都浪費他全神貫注瞧著她的時間。
段子矜實在不想大早晨就在家門口把場面鬧得太難看,便耐著性子問:“你要什么?”
這次男人回答得很快,語氣還是尋常那般冷清高貴,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么回事了,“雞蛋!
她弧線優(yōu)美的臉龐被他完全納入眼底,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他都看得很清楚。
江臨清楚地看見他說完這兩個字時,女人的眼角顫抖了兩下,很快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眼睛里那些莫測的神色。
段子矜是怎么也沒想到他會用這么蹩腳的理由,一時間氣得笑出聲來,“江臨,你一大早晨打扮得人模人樣跑到我家門口來,就是為了借個雞蛋?”
對面的男人眉眼疏淡而清遠(yuǎn),俊臉的輪廓透著風(fēng)雨不動安如山的淡漠,“嗯!
段子矜反倒被他的坦然堵得半天說不出話。
她這才抬眼將他重新打量一遍。
和昨晚不同,他今天穿了件酒紅色的襯衫,配深色的條紋領(lǐng)帶,衣冠楚楚的貴公子模樣,無形間便打破了平素那抹不近人情的冷峻和沉鶩。
而他的眉眼也比兩年前更加沉穩(wěn)成熟,周身的氣質(zhì)沉淀下來,不顯山不露水,淡得格外有韻味。
如果他沒開口吐出“雞蛋”二字,大概也不會接地氣接得這么突然。
段子矜收回了目光,心平氣和,“我不記得江先生是喜歡自己動手的人,你家的傭人都不上早班嗎?這點小事,大可以讓他們?nèi)?zhǔn)備!
江臨面無表情,“家里沒有傭人!
段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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