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唯一的一杯路易十三
就坐在舞臺近處的男人,修長的雙腿交疊著,左手不急不緩地按壓著右手的手指,指骨偶爾發出“嘎吱”一聲響,卻似石沉大海般被周圍的吵鬧淹沒。
他整個人周身蒙著一層讓人難以揣度的深沉與陰鶩,不知是不是光線太昏暗,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此刻黑得仿佛可以擠出墨來。
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上,沒有表情,亦沒有溫度,冷冷地睨著臺上的人。
唐季遲,路易十三的典藏版……
為了一支舞,他還真是舍得下血本。
邵玉城隔著一米都能感到身邊兩個男人身上傳來的沉重的壓迫力。
是的,兩個。
縱然傅言什么都沒說,只是安靜地望著臺上,嘴角甚至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可邵玉城卻能辨別出來,那抹深藏在笑意中的徹骨的寒涼。
大哥就更不用提了……段子矜念出“LOUISXIII”的一刻,邵玉城險些被驟然冷凝的空氣凍傷,下意識就往遠處挪了挪。
更嚇人的,是在追光燈把那個光芒萬丈的唐季遲捧上臺之后。
邵玉城埋著頭,看都不敢看大哥那張臉。
舞臺上光線亮得逼人,臺上的人看不清臺下的觀眾,所以邵玉城此時非常想站起來沖上去把段子矜手里的酒打翻,指著旁邊那十四座酒塔告訴她說,從這里選,隨便選!
臺上總共十五座酒塔,一千五百杯酒,只有一杯,是唐季遲的。
在酒塔搭起來之前,有人買下了Dayoff里所有的酒。
當其他客人想送酒時,得到的消息無一例外都是:不好意思先生,今天的酒都已經售光了。
只除了那瓶在此之前賣出去的路易十三。
酒吧的老板兩邊都不敢得罪,所幸的是,唐總并不清楚自己買下的那兩百杯具體都是些什么酒。
只需把他欽點的路易十三放上去,也算對他有個交代。若臺上的女人最終選了其他酒,酒吧的老板也可以說:剩下的一千三百杯都是同一個人送的,一千三對二百的幾率,當然是對方占優勢。再說,您的酒我們是真的放上去了,您看,這杯路易十三就是證明呀……
結果,在一千四百九十九對一的情況下,段子矜選出的那杯酒……
是唯一的一杯路易十三。
主持人接到了老板使的眼色,趕緊打斷了段子矜的話:“段小姐,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
唐季遲眉眼一沉,其他的?
冷厲眸光從他臉上掠過,主持人立刻感受到了從刀槍劍戟里滾過一遍的疼。
“我不是那個意思,先生!”主持人冷汗涔涔地解釋,“只是……我們酒吧里還有許多好酒,我們也希望這位小姐多多品嘗,這十幾座酒塔里都是不錯的選擇!
“不用了。”清冽的嗓音像溪流,淙淙流入人心,段子矜垂眸望著手里的酒杯,“我就選這杯路易十三吧!
主持人臉色一垮,“那你是決定和這位先生共舞了?”
段子矜淡淡地睨著他,“不行嗎?”
“行倒是行……”
“他是我最好的選擇了!倍巫玉媛財嘀鞒秩说脑挘總字都咬得清晰有力,不知道是要說服別人,還是要說服自己。
與其和臺下那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貼身熱舞,倒不如選唐季遲。
好歹她們也算相識一場。
更何況,為了這支舞,他買下了一整瓶路易十三。
可這話,聽在臺下的男人耳朵里,就多了點別的意味。
唐季遲是她最好的選擇?
完美到其他人連看都不必看一眼,就可以直接OUT掉。
江臨沉黑色的眼眸里浮動著令人心悸的寒氣,杯子被他的大掌活活攥出了裂紋。
邵玉城抬手捂著眼睛,簡直不敢看了。
“那,那既然如此,就請兩位到后臺去換身衣服吧!敝鞒秩嗽G訥地說,“記得把酒喝了。”
段子矜點頭,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臺上臺下皆是震驚,連唐季遲的臉色都變了。
白蘭地雖是葡萄釀制的果酒,可它經過了蒸餾提純,酒精濃度很高,又帶了葡萄酒特有的后勁。
主持人的話大概只是讓她意思意思,嘗一口便可,結果段子矜竟然直接把一杯都灌了下去!
她今天本來就沒吃什么東西,空腹喝了烈酒,酒液像火一般灼燒著食道,最后在胃里炸開。
有那么一瞬間,疼得她手一松,空杯子直接砸在地上碎成幾片。
唐季遲連忙伸手扶住她,皺眉道:“你喝一口就行了,這是干什么?”
段子矜還算清醒,“沒事。”
她揮開他往后臺走去,可是酒勁很快就上了頭,一點點侵蝕著她理智的思維。
唐季遲的眉頭皺得更緊,和米藍一起疾步跟了上去。
就在剛剛,唐季遲的手扶住段子矜腰間的剎那,離舞臺最近的散臺上,有個男人猛地站起了身。
喧鬧的酒吧里,他起身的動靜不算很大。
可是緊接著,他卻一腳踹翻了面前黑金砂制的石桌。
晶瑩剔透的花崗巖驟然撞上了舞臺的一角,摔得四分五裂。
舞臺上的女男都已經不在了,唯有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酒吧老板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跑過來,“江先生!江先生息怒,息怒!”
“你們是怎么辦事的?”邵玉城也站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一百七十萬,你就把這一幕擺上來給我看?”
酒吧老板苦著臉,“邵總,我真的只放了唐總一杯酒,這、這要是一杯都不放……我也不好交代啊。”
“你現在就好交代了?”傅言的鳳眸輕斜,眼角下那顆本該溫柔的美人痣,此刻卻只能讓人感覺到陰沉和寒涼。
酒吧老板已經要哭了,“三爺,我也沒想到,一千五百杯酒,她就獨獨選了那一杯啊……”
“住口!”邵玉城聞言色變,抬腿踹了過去,“就他媽你話多!”
這不是拿刀往大哥傷口上扎么?
一千四百九十九杯酒,都沒能留住一個女人。
江臨的臉晦暗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鷙又沉冷。
那雙結了冰的黑眸里,平時的從容平靜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難以駕馭的凜冽鋒芒。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腔質問一句。
可是這份沉默,卻比大發雷霆更令人膽戰心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低沉又沙啞的嗓音忽然響起,極具張力地,壓進每個人的耳朵,“傅三,你的女人你自己帶走!
傅言抬頭看他,“嗯,你呢?”
酒吧老板捂著被邵玉城踹得快斷了的腰,很識時務地指了一下右邊的走廊,“江先生,后臺在那邊。”
邵玉城冷斥:“別廢話,直接帶路!”
“不用了!苯R卻道。
傅言聞言也是一怔,“哥?”
“這地方我買了。”沉凜的音節從男人的喉嚨深處蹦了出來,重重砸在所有人心上,“從明天開始,別再讓我看見Dayoff這幾個字。”
酒吧老板臉“唰”地白了,面前高大冷貴的男人說完話,轉身向外走去。
江臨覺得他自己實在是可笑。
他當初對她說的,不要再見面,是不是正好給了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的借口?
前腳剛失了工作,后腳便跑到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來斗舞。
不是要錢嗎?他全都給她!
結果呢,她卻說——那個男人是她最好的選擇。
一千五百分之一,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緣分。
江臨,你還不死心,還在嫉妒?
休息室里,段子矜換好衣服,頭越來越沉,她只能掐著手心逼自己清醒一點。
剛才她想事情出神,反應過來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喝了整整一杯白蘭地。
不愧是窖藏五十年的珍品,酒勁還真是大。
走出休息室時,沒想到卻迎面碰上了與她斗舞的小丫頭。
陸七七的眼珠像兩顆又黑又大的葡萄,生得極有神韻,可那雙眼睛一對上段子矜的視線,立馬就變得嫌惡又不屑,“我還真是第一次見你這種拿白蘭地當水喝的女人,你是沒喝過好酒還是怎么著?”
看來前臺發生的事,她也知道了。
段子矜面色冷凝,褐瞳里渙散的眸光怎么也集中不了,只好抬手揉著眉心,“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讓開!
“不想和我吵架你還敢搶我的第一?”陸七七提起這事就來氣。
兩年四屆蟬聯了Dayoff的斗舞冠軍,卻被一個憑空蹦出來的野女人搶走了!
她這次還跟別人打了賭,若是輸了,就得去跟教務處主任那個死老頭子表白,還要拿著不孕不育的廣告傳單哈哈大笑說,我老公有救了!
天,想想都覺得崩潰……
段子矜全然不理會她的脾氣,淡淡道:“倘若你當時沒有欺辱我朋友的話,我也無心和你爭。”
米藍追出來時,正見到這一幕。
陸七七冷笑,揚起尖尖地下巴沖著米藍,話卻明顯是對段子矜說的:“我欺辱她?我欺辱她用得著你來幫她出氣?有本事你讓她跟我單挑啊!再斗一場,你問問她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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