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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肺活量


  終于在10月中旬,大批商用飛艇被臨時改裝成武裝商艇,連同原先緊急休整的部隊,共計120艘各式空艦,800多艘各式飛艇在艾爾克墩緊急出發,再次向著倉間盆地而去。

  此時的倉間盆地依然戰火連天,云戰、云智、雅意聯合軍因為葉擎民兵緣故,得以穿過諾南市支堊頓軍的封鎖到達盆地東部,但由于之前敗績太顯著,幾番再次反擊都不能再次取得勝利,終于只好把勢力收攏在最東端城市達拉古斯市,依靠城市的高墻厚壁暫時拖延著支堊頓軍挺進的步伐。

  此時的局勢已經了然,雙方都心知肚明――斗爭的核心已從爭奪倉間盆地,變作云軸軍如何安全地撤出盆地。

  達拉古斯市之后,有三條裂谷可以穿過易斯達拉古斯山脈而退出盆地,但這三條裂谷皆是蜿蜒曲折,極為狹窄,云軸軍這么一支近五十萬人的部隊想要一口氣退出實在十分困難,而且撤退時萬一遭到支堊頓軍襲擊肯定會產生大混亂,繼而導致一場致命性的失敗也不一定。

  因此云軸軍隊才繼續盤踞在達拉古斯市躊躇不退,而他們的對手則是圍而不攻,一副等你自亂再占便宜的模樣,雙方一直對峙了近個月,而云軸軍方面糧食后勤開始不繼,已經快要到不得不動的情況了!

  “哎呀,又要我這倉間之風當導火線,可真累。”葉擎像是半瞇地靠在椅子上,他正坐在指揮席下一環型的高級軍官位置上,班尼斯特則坐在指揮席上。

  “這次作戰你當個旁觀者就可以,”班尼斯特大口抽著雪茄,而他的參謀小組眾人也一個模樣,弄得艦橋里老是白煙裊裊,難怪總有好事之徒稱這里作“仙境”。

  “不是吧!我只是看?那還讓我來這里干啥?”

  班尼斯特舉起兩根手指,厲聲說著:“一,你現在身份只是個平民,就連提交建議的資格都沒有;二,是我對你那什么倉間之風,什么來去如風極為不滿,你可明白什么才是戰爭!?是兩個集團面對面,硬碰硬的抗爭!任何的后退都是懦弱的表現,就是失敗的端倪,這是我們班尼斯特家族所不允許,云戰軍團的傳統所不允許!”

  說著班尼斯特把煙屁股用力一彈,殘余的雪茄嚼口嘭的一聲彈在了艦橋里的戰術玻璃幕墻上,馬上有勤務兵把它揀走,“我要你來這,是要你見識什么是真正的戰爭,把你腦袋中那些過家家的民兵給我扔掉去,一點不剩的!”

  “這,開玩笑吧老頭子,其實現在敵強我弱,要耍點花招安全無虞地退出并不難……”

  “不要再說了,啊帆,一支軍隊要有一支軍隊的夸矜,我們不是民兵隊。”班尼斯特看著他,態度沒有一點退讓。

  就在這兩名年齡相差五十歲的“父子”產生矛盾時,突然艦橋中的警報聲大作,清脆的銅鈴聲通過金屬管道傳到艦橋的喇叭形傳聲筒處,咚咚響著。

  通訊兵連忙拿起傳聲筒,聽了幾次后便立刻轉身說道:

  “報告!支堊頓軍發起總攻了!”

  “什么!我們距離戰場還有多久?”

  “三小時后會到達達拉古斯市上空。”

  “全艦隊一級備戰準備!”

  “老頭子,支堊頓軍還不知道我們這支艦隊,不如我們迂回到支堊頓后方突擊,這樣……”

  “不,云戰軍團要的是正面戰場,且只有正面戰場。”班尼斯特惡狠狠地說,又從鐵盒子里掏出一根雪茄,“那些狗/娘養的!”

  葉擎嘆了口氣,看來自己似乎投靠了一個完全不同風格的老爹了,這樣下去……他搖了搖頭,郁悶地拿起一杯清水喝――正規軍在戰時狀態是絕對戒酒的。

  ……

  ……

  支堊頓軍立下的營地與達拉古斯市遙遙相對,那群經常被云軸人譏笑為蠻子的人,雖然風彪悍、大開大合,但設置其陣營來卻一點都不馬虎――在那呈現如復雜鹿角般的陣地內,營地編排分明,作為最容易反應兵種的斧盾兵陣地被安排在最外端。

  這些赤腳還經常裸露上半身的彪悍蠻子來自占支堊頓帝國人口最多,亦是國內唯二依然存在奴隸等級的雷龍、劍龍行省,他們通常是來自傳統奴隸家庭或者貧民階層,為了生活特別拼命,也特別能挨苦,經常是席地而睡,有什么戰況一抄起武器就打,簡直要比民兵、難民動作都快!

  在斧盾營之后便是如魚鱗般一層挨著一層的其他兵種帳篷,依靠著各大將、各統領而再分成若干個小營地,層次分明、調度有序。再之后便是馴養著各種大中小型恐龍的龍舍,由于支堊頓帝國觀念之中,一頭恐龍的性命遠遠超過一名戰士,因而除了主帥營地外,這些龍舍所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這連綿十數里,坐擁50萬軍隊的支堊頓軍大營,千軍萬馬,氣勢磅礴,遠遠眺望一眼也足夠讓人心寒;相反同樣是50萬人,但達拉古斯市內的云軸士兵除了部分核心軍隊外,其余都被連番的敗仗弄得垂頭喪氣,支撐著他們身軀依然站崗、依然巡邏的就只有上級的命令,那些發自于內心的武勇,早在支堊頓鐵騎之下,被蹂躪得體無完膚了。

  雙方的差距不僅如此,在那片黑黝黝一片的支堊頓營地之后,幾乎與地平線之上還有一塊小小的黑色,那時支堊頓空軍的營地,據云戰軍團戰術小組的評估,那里起碼有超過30萬空軍駐扎,其中主戰的翼手龍騎兵、堪維斯鳥龍占了大部分,另外還有保證著巡邏、補給的各式空軍存在。這支空軍一直沒有投放在戰場中,先幾次支堊頓軍的攻城他們都僅僅調遣了數千翼手龍騎兵在空中游弋,比起實質攻擊,這樣更能令云軸軍感受壓力。

  但他們的心理戰行為從今天開始已經成為歷史,在這天,也就是環球歷月21日午后,在午飯一過,人人因為大部分血液調到胃部消化食物,而腦袋缺血而開始昏昏欲睡時,那地平線上卻如平地火山爆發般!一股黑色的溶漿噴向穹蒼,然后再向著孤獨的達拉古斯市席卷而來!

  翼手龍身軀若有一匹小馬大,雙翅連長接近四米,又長又尖的嘴上被套上一個鐵啄,背部安上了用老藤編織成的鞍,各有一名頭裹白色圍巾,戴著防風鏡,身穿漆黑貼身布甲的士兵駕馭著。那近20萬翼手龍騎兵在千尺之上就像是一個個小黑點,但加起來已經足夠遮天蔽地了,那猛烈的陽光像是被大網隔了一層似得,投在達拉古斯市間,斑斑駁駁,陽光成了細沙,置身于其中的市民們四處旁顧,覺得很有種奇幻色彩。

  細沙的陽光并沒維持多久,漸漸天空呈現出一塊塊大型的黑色三角,原來翼手龍騎兵們編成一隊隊三角狀的進攻陣型,總數共有數百,然后再分成五波,每一波俯沖都把四萬枚鋼針(翼手龍騎兵專用武器)灑進達拉古斯城墻頭、政府建筑、臨時駐扎營地、廣場……

  霎時間城里哀鴻遍野,剛才還抱著僥幸心理出門的平民,躲閃不及的巡邏士兵,一個個都被射到在地上!半米長的鋼針憑著向心力貫穿人的頭部、身軀,大部分人在第一波襲擊中已經像針線包般,被無數的鋼針插滿跌在地上,被一擊射中要害的人們興許還好點,許多被射傷腿的人爬在了大街上,雙眼驚恐欲裂地看著針雨又迎面襲來……

  躲在屋檐、室內的人看到那種慘況,都忍不住嘔吐起來,哀鴻聲、嘔吐聲在城里此起彼伏,一整座城市都在流著血了。

  這一波一波毫不間斷的針雨,涂污了達拉古斯,造成大量的流血,但在城墻上看下去,卻只像一陣朦朧的細雨籠罩著這小城,冷冷冽冽,像是晚春的雨景。

  一名將軍卻無視著這些針雨,依然屹立在城頭,他年若四十,身材健碩,一身深藍色的雙排鈕扣軍服被擠得繃直。他沒有戴上雙角帽,露出光著的腦袋,眉毛如大楷的毛筆,又濃又黑,一張寬嘴藏于挺立的大鼻子之下,這粗線條的五官讓人一看就覺得丑陋,但這將軍卻自生一股威嚴,足以將他五官上的小小缺憾掩蓋住。

  在翼手龍連番攻擊下,左右衛兵幫他撐起沉重的鐵傘,鋼針打落時發出叮叮咚咚聲音,像是雨聲。

  “報告軍團長,司令官他們傳訊過來還需三個小時才能到達戰場!”第一陸軍團的兵戎長藥錦少校從指揮所沖出來,這位像名大學生般的兵戎長居然匆忙得連鐵傘都沒帶!兩名將軍衛兵看得大驚,馬上就撐著傘過去。

  “有具體指示嗎?”那軍團長沉聲問著。

  “呃,這沒有,司令官這么重用長官,理所當然把實戰指揮權交到長官手中吧。”

  “也對,我不會讓他失望的。”軍團長理所當然地回答著,然后大步地往回走,“挪屁股的時間到了,下令讓第二陸軍團先開出城,往諾斯克峽谷營地出發;云智第三陸軍團以及雅意州州軍往西斯峽谷營地出發;我們第一陸軍團最后走,往攀天峽谷營地出發!”

  “啊?”藥錦少校怔了怔,“全軍動員嗎?”

  “對,今天再不走就沒機會了!大家勇敢點,這點小風小雨是擋不住云戰勇士的步伐!”軍團長繼續大步前走,白色的大披風被帶著高高揚起,就像要向惡射而來的針雨叫囂般……

  在對空火炮聲中,達拉古斯市東門首先打開,在繆斯?林德伯格軍團長帶領下,云戰軍團第二陸軍團的士兵魚貫而出,雖然是倉促行軍但依然保持著鼎盛的軍容,一路上軍號鏗鏘、戰鼓齊鳴,不時還傳出士兵間自發唱起的戰歌,說其是一支戰敗的隊伍,倒反而更像是出擊的部隊,或許這就是云戰軍團的一貫風格——無論何時都保持著高昂的戰意與軍威!

  天上的翼手龍騎兵留意到這支軍團,分出了百多個進攻三角型去照料他們,天上的針雨漸漸鋪設、蔓延到野外,林德伯格軍團長立刻下令隊伍兩側的士兵都打起鐵傘來,一瞬間“鐵蘑菇”連綿數里,整支部隊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大鱗甲王蛇在移動般。

  “小子們,盡量積累你們的怒意吧,等會,我林德伯格保證,我們一定能好好地教訓這些大鳥兒!”為了躲避針雨,林德伯格被迫下馬自己走著,個頭不高的他的話卻洪亮得足以讓小半個軍團的人聽得到。

  “來,我們唱云戰戰歌,小子們盡力地賣弄你們的肺活量吧!”

  后面的士兵齊齊歡呼,軍歌更加洪亮,漸漸地壓制了“雨聲”,傳遍著整個戰場。

  翼手龍騎兵的攻擊當然不足以止住這支百戰之軍的勢頭,在達拉古斯西面,支堊頓大營中的反應也非常之快——他們沒派出數量最多,也行動最為快速的斧盾兵,而是把龍舍里的綠斑龍牽出來,兩個特別師共計4萬人的綠斑龍騎兵(最低級龍騎兵)便浩浩蕩蕩出發,如數十道綠色細溪般流過森嚴的陣地,匯集在大營前方,龍爪踢起的層層黃土,猶如薄霧。

  頭戴黑色鋼盔,盔上有兩根如水牛般鋼角的數十名龍騎兵中指揮走出隊伍,拿著腰間的龍鞭對眼前城市的指指點點,接著主營方面傳來一聲巨大的戰號,4萬綠斑龍騎兵便分出兩部,以散亂的沖鋒陣式向達拉古斯市左右迂回,計劃同時匯集于第二陸軍團左右方發起夾攻,而同時剛才營地里走出的10萬斧盾兵則徐徐前進,意圖壓制著達拉古斯市內其余敵軍,不讓他們突然從城里出擊,突襲龍騎兵。

  但陣型剛編排沒多久,達拉古斯市南門又在打開,一大隊雖然隊形還存,但行軍起來疏垮垮的部隊從中而出,那支部隊豎起的旗幟有兩種,一面是白底紅邊,中央已黑線縫繡出一塊土地形狀旗幟,另一面則是白底天藍色祥云狀滾邊,中央是一個深藍色人影,像是抱著手淵渟岳峙,非常神武,經驗比較老道的支堊頓軍官立刻認得那是雅意州州軍以及云智軍團的軍旗。

  他們雖然不像云戰軍團那么難纏,但畢竟還是一支數目不少的軍隊,讓2萬綠斑龍騎兵貿然沖鋒過去就跟肉包子打狗差不多,有見及此,就算是以盲勇肆意而著名的綠斑龍騎兵大指揮候榮都拉住了坐騎。

  “全軍停止前進!”這位腦袋非常大,但身子卻很短的大指揮舉起手喝道,全部龍騎兵都停了下來,然后一雙雙期望的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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