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工地還用你們
這次鎮政府效率真是高,在包壯志答復給錢的第三天,五萬元撥款就到位了。對于整個工程來講,五萬元并不多,干不了太多事。但對于囊中羞澀的工作組來講,無疑增加了很大底氣,更關鍵的是這只是開始,后面的錢款會源源不斷到來。
只要有錢,許多事就不是事,李光磊、葛玉慶看在眼中,喜在心上。當然兩人也沒有盲目歡喜,而是在迅即履行了一些手續后,又著眼考慮起了下步一些事情。
相比起前些時候的同病相憐,現在李、葛二人信心更足,也更理智,正因為理智也更較真。
這不,兩人又在組長室較起了真,因較真還弄得面紅耳赤。
胸脯起伏了幾下,葛玉慶語氣緩和了一些:“光磊,我知道你這人心腸熱,可這事更需要理智,現在不比以前。”
李光磊盯著對方,一字一頓的說:“組長,正因為理智,我才覺得應該這么做。現在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正因為不一樣,我們才必須要這么做,否則是要出事的。”
“哪有那么邪乎?我覺得這樣拖下去反而不好。從納入‘村村通’算起,這已經過去了一周多,如果還這樣糊里糊涂的話,怕是要夜長夢多呀。”葛玉慶說話時,右手食、中二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是呀,夜長夢多。能有這樣的局面不容易,這更需要我們早做決斷,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李光磊強調著。
“唉……”葛玉慶嘆息一聲,說的語重心長,“光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從我個人本意也愿意那么做。可這是交通局的意思,是為了正規,是為了把路修得更好,既對得起百姓,也不給我們自己留隱患。”
李光磊“哼”道:“組長,恕我直言,這分明是交通局的歪理,是他們偷換概念。難道按我說的做,就不正規了?我反倒覺得,這么做的話,既不會帶來麻煩,還對保證工程質量有幫助。因為他們這些人都是……”
“光磊,這些理由你都說過好幾次了,我也和交通局溝通了好幾次。”葛玉慶無奈的擺擺手,“可是交通局也說,他們的……”
“轟轟轟”,
“突突突”,
發動機聲由遠而近,打斷了葛玉慶的話。
李、葛二人都轉頭看向屋外。
多輛摩托車陸續停在院里,還來了兩輛農用車。
一眾人等下了車子,迅速涌到窗前,嘴里叨叨著,向著屋里張望。
“吱扭”,屋門響動,腳步聲起,三個人影進了屋子。
掃了眼三人,葛玉慶沉聲道:“常有禮,不好好在工地干活,這興師動眾的是干什么?”
常有禮上前一步:“是不工地干活不用村民了?”
掃了眼李光磊,葛玉慶盯著常有禮:“你聽誰說的?”
“人們都傳遍了。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常有禮急道。
“工作組修路也是為了村民,只要平展展的路修好了,不是比什么都強?趕緊回工地去,該干什么干什么。”葛玉慶不耐的揮了揮手。
“不行。你們不給個明確回復,我們就不回。”早就想說話的二楞子,終于開了口。
葛玉慶臉色一沉:“常二楞,怎么什么事都有你?我可告訴你,就沖你鬧的那些事,已經在工作組和鎮里掛了號,你要好自為之。”
“正因為我以前犯過糊涂,今天才要干件明白事。我這不是鬧事,是為了村民利益,是正義的。”二楞子臉色脹*紅,梗著脖子,嚷道。
“常二楞,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葛玉慶瞪起了眼。
二楞子梗著脖頸,一巴掌拍在桌上:“我這是正常反映情況,怎么就成撒野了?我……”
常運來使勁一扯常二楞衣服,順勢上前一步,向著葛玉慶道歉:“葛書記、葛組長,對不住了,二楞子就是這么一個人,刀子嘴豆腐心,您可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今天真不是來鬧事的,就是特為反映情況,我們大伙都是。”
白了對方一眼,葛玉慶哼道:“反映情況?有這么反映的嗎?”
“真是反映情況。”常運來苦著臉說,“您不知道,就為了這事,大伙都鬧心好幾天了,也是一直沒聽到個準信,今天才專門來問的。從這條路開始建設,我們就一直義務出工,村長為了動員大家,光是請村民吃飯就花了好幾千塊。對于這些,我們都無怨無悔,可工作組不能卸磨殺驢吧。”
“什么叫卸磨殺驢?把我們說成什么了。”葛玉慶厲聲喝斥,“常運來,你哥可是村支書,你今天帶頭鬧事,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他指使的?還有你,常有禮,以前村民瞎胡鬧的時候,你還是以躲為主,現在可真有出息,竟然親自帶頭來了。”
常有禮苦笑一聲:“葛組長,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也根本不想來。可是現在村民都翻翻這事,我要是不來的話,真擔心他們做出什么出格舉動來。其實可不只樺樹背人要來反映,其它村也會來,很可能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常有禮,你這是在威脅工作組嗎?我葛玉慶可不是嚇大的。”葛玉慶臉色陰沉,神情嚴峻。
常有禮急的直吧咂嘴:“這,這,你,你們不能卸磨殺驢。”
“是呀,不能卸磨殺驢。”
“我們不干,不干。”
“不當驢,我們不是驢。”
“你們不能這么做呀。”
院子里的人們也跟著鼓噪起來。
“轟轟轟”,
“突突突”,
隨著發動機聲響,摩托、農用車又進來好多,一群群村民跳下車子。瞬時,屋里屋外嘈雜成一片。
葛玉慶臉色越來越難看,腮幫鼓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出去,大家都出去。”李光磊開了口,隨即又補充道,“我也出去,我有話說。”
互相對望了一眼,常有禮三人遲疑著,跟著李光磊出了院子。
院子里少說也聚集了五、六百號人,再加上停得橫七豎八的摩托車、農用車,整個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李光磊注意到,幾乎鳳角區域的所有村子都來了人,估計個別村子的人還在路上吧。
稍一沉吟,李光磊抬腿上了水泥臺,院內情形更是盡收眼底。
剛才還吵混不堪的人們,注意到水泥高臺有了人,聲音立馬小了好多,但仍然嘰嘰喳喳個不停。
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李光磊大聲說:“肅靜,肅靜。”
隨著李光磊喊喝,現場靜了下來。
“我問你們,這么多人不在工地干活,不去地里忙活,都跑這干什么?”李光磊沉聲道。
“你們不能卸磨殺驢。”
“你們不能這么無情。”
“我們可是為公路出過大力的。”
現場又吵成了一鍋粥。
“瞎吵吵什么,瞎吵吵什么?”李光磊雙手不停下壓,大聲說著,“常有禮,你來講,到底怎么回事?”
一小波吵混后,現場靜了下來。
“咳,咳。”連著清了清嗓子,常有禮提高了聲音,“李組長,村民的意思很簡單,先前義務出工的都是村民,這剛有錢了,就立馬不用人們,這也太……太不厚道了,到哪都說不過去,村民憋屈呀。”
“是這事?”李光磊反問。
“是呀。”
“就是。”
“我們憋屈呀。”
現場自是又一陣嘈雜。
這次李光磊沒有喝止,而是等到人們都閉了嘴,才緩緩的說:“你們糊涂呀。這都從哪聽說的?先不論散布謠言的人是何居心,可你們怎么就相信呢?我現在明確告訴你們,根本就沒有的事,公路還用你們。”
“什么?”
“真的嗎?”
人們都發出質疑。
屋里的葛玉慶也是驚得張大了嘴巴。
李光磊語氣鏗鏘,態度堅決:“當然是真的了。不過我要說的是,用工肯定優先村民,但用工制度也更規范,不符合要求、混事的人堅決不用。這既是要對得起所拿報酬,也是對公路負責,更是對鳳角人民負責。本來剛才葛組長就是和我說這些事項,可你們竟然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是興師問罪,太傷人心,太傷葛組長了。”
聽到李光磊所言,人們自是又一番嘀咕。
二楞子看看左右,提出了眾人的疑慮:“那,那會不會以這個為借口,故意擠掉我們呢?”
李光磊轉頭看向二楞子,冷冷的說:“從你干活的勁頭看,絕對符合用工要求。可你要是還繼續賭博、沖撞干部、帶頭鬧事的話,工地是堅決不敢用的。”
“哄”,現場發出哄笑,人們心情為之一緩。
“不會的,不會的,以前是我犯糊涂,現在我只知道埋頭干活。”二楞子撓著頭皮,很是難為情。
李光磊聲音又起:“以后工地用工不但要嚴格挑選,也要更嚴格管理。比如出工時間,如果中途無故離開工程現場,哪怕半小時,也按半天缺勤計算;當天累計兩次,則不發當天工資,另多罰兩天;如果每月累計三次曠工,工地堅決辭退曠工人員,并……”
聽著聽著,人們忽的移動腳步,快步奔向摩托車、農用車,緊跟著就是“轟轟”的發動車子。
“李組長,我們先走了,就不打擾葛組長了。”常有禮打了聲招呼,跟著人們,快步上了車子。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伴隨著發動機聲響,現場的人們頃刻散去,只留下濃重的汽、柴油味,還有一條條雜亂的車轍。
“你怎么能這么答復呢?”葛玉慶來到了院里。
“不這么答復,他們能走嗎?指不定弄出什么事來。本來也應該這么答復。”李光磊說著,跳下了水泥高臺。
“唉……”葛玉慶嘆了口氣,“可交通局那里……”
“叮呤呤”,鈴聲忽然響起。
“老于電話。”葛玉慶叨咕了一句,按下接聽鍵。
聽著聽著,葛玉慶眉頭越皺越緊,把手機給了李光磊:“你說吧。”
李光磊一笑,接住手機,放到耳邊:“于局長,請指示。”
手機里停了一下,又馬上傳出聲音:“工地用工的事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嚴格管理,必須要嚴格按照……”
等到對方說完長篇大論,李光磊淡淡的說:“于局長,我的理由已經說過多遍,不再累述。我要向您匯報的是,剛才來了五、六百村民,還有村民在路上,他們就是問的這事,我已經向他們承諾,優先選用合格村民做工。”
對方急道:“你,你怎么……你們是甲方,不是施工方。”
“不論什么方,都應該這么做,否則根本說不過去,工程也無法進行,是要出事的。”李光磊聲音很淡,但語氣卻有些沖,“您說呢?”
對方嘆息了一聲:“哎……我也擔心這事呀。”旋即話題一轉,“村民為什么這個時候去找,這也太巧了吧?”
“于局長,這么說就沒意思了。那次我和葛組長在您辦公室,您屬下適時送去下屬書信,比這可巧多了。”回懟之后,李光磊又語氣一緩,“我們都不是做小動作的人,而是有人在瞅著這種機會,在給我們添堵,我們不能做了小人的槍呀。”
“那也只能這樣了。”對方緩緩說過,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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