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追元兇
夏曉宇一睜開眼,外婆就把他抱住了,一面寬慰地笑著,另一只手撫摸著他的后背。
劍飛瞪了他一眼,面色十分之蒼白,好像出過了一陣大汗一般坐在那里,還有一點兒頹喪。
他突然地站了起來,捏著拳頭看著曉宇,好像是要說點什么似的,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轉(zhuǎn)身悶悶地走出了屋子。
“外婆,表哥是不是非常生氣?”看看熟睡的妙妙和泣不成聲的小姨,曉宇又看看表哥出去的小門,稍稍有點兒不安。
“他生的是自己的氣。”外婆嚴肅地摸了下曉宇的腦袋:“不過事情還沒辦完呢.”
“沒辦完?”曉宇有點兒困惑,想了一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曉宇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外婆笑了一聲,看著曉宇莫名其妙的眼神,嘆了口氣:“去和你表哥說說話吧,你們想的肯定不一樣。”
曉宇撓撓頭,帶著困惑走出院子,就看到趙劍飛坐在石階上,一臉郁悶地托著腮幫子,正在生悶氣的樣子。
他看了走出來的夏曉宇一眼,有些疲倦的精神顯得更為頹唐,又有點生氣:“這次是你勝過我了,怎么了?向我外公選的人是對的!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曉宇沒有那個意思,外公大概也沒有。”曉宇搖搖頭:“外公大概是希望表哥你能夠好好的吧。”
“哈!”趙劍飛盯了曉宇些許時候,搖了搖頭:“沒想到你還真的是這個模樣的人——”
他說完了這句,不再多說,只是走到了法壇面前,開始拆卸,卸了一陣,才道:“那天的記憶,你看過了?”
“嗯。”曉宇點點頭。
“就在那天下午。”他站了起來,張開手臂轉(zhuǎn)了個圈子:“墟界里面法力最深的幾頭妖怪里有一頭帶著十幾個成了氣候的妖精一起造反,我和外公和他們周旋了兩天一夜,好不容易把他們?nèi)挎?zhèn)壓了……結(jié)果外公只是受了點傷。”
“然后呢?”曉宇直覺覺得接下來還有話。
“然后一個原本幫著我們鎮(zhèn)壓反叛的妖怪,看著外公受傷,居然起了反心。”趙劍飛面色猙獰:“我只是反應的慢了一點,就差了那么一點兒……”
汗水從他的額頭不停地冒出,他手指節(jié)發(fā)白地緊握著,渾身都在顫抖。
“……”
“嘿。”趙劍飛震顫片刻,突然一笑:“我當時說得哪一點不對了?只要把那些念經(jīng)浪費的時間練習道法,只要我的功力再深厚那么一兩分,又怎么會有之后的這些事情?”
……念經(jīng)是有用的。曉宇想了想,念經(jīng)至少能夠懂得道理。
但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你……嘿。這樣說來,我想的都是沒道理了?也算了,我算是被你念經(jīng)救了一回。”劍飛搖了搖頭,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那天之后,我和姥爺吵了一架,他就對我嘆氣,說是他的不對,行事不慎,把我在不合適的時機卷進了這種事情里面,讓我染上了心魔……嘿,然后他就去了中海找你媽……”
“哈?”曉宇驚訝地張開小嘴。
“回來之后,姥爺向我賠不是,說我心性本就偏向下乘,又被他不慎帶上了魔道,這山師是做不成的了。”趙劍飛悶悶不樂:“讓我跟著我爸,以后降妖伏魔去,也不虧了這幾年學到的這點東西……嘿,他還讓我以后幫你呢……”
“我當時生氣得很,說著氣話,就說要以后和你過不去,把本來該是我的東西都搶回來。”
趙劍飛說著笑了笑,頗有些自嘲的意味。。
“……表哥你心里有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吧。”曉宇理解地說道。
“我問姥爺,他之前沒見過你,去中海只待了兩天,怎么就選了你了?姥爺說,你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沒見過世面,心思干凈一些。”趙劍飛斜著夏曉宇:“你知道么?姥爺把你請過來,可是拉著臉去求大姨放手,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可真是有分量啊。”
曉宇愣住了,很長時間才有些反應:“我……我不知道。”
“這種事情怎么能讓你知道?”劍飛失笑,腦子里卻又不禁想起來下山之前,自己氣沖沖的模樣,還有姥爺那一雙仿佛什么都看透了的眼睛。
‘那孩子上山之后,是是非非必然都要找過來,吃虧受苦,承受些磨難也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椋阈闹胁皇娣胍o你表弟品嘗一下世間疾苦,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外公實在不希望,讓你表弟體會世間污濁的那些人或非人里面……有你啊。
“嘿……”
看著夏曉宇懵懂的模樣,趙劍飛嗤笑一聲,搖了搖頭走到法壇前面,利落地拆開了架子,將布藩竹竿都整理起來,束縛綁定之后,背在了背上。
“表哥,你要去哪里?”曉宇跟了上去。
“那幻魅不過區(qū)區(qū)百年功力,放在妖魅里面這點功力連弟中弟都算不得上,連影子都要憑依在妙妙的靈上方能顯形,如果不是我心情失衡著了道,哪用得著欠你人情?”趙劍飛沒好氣地瞪了曉宇一眼:“它能附在妙妙身上,必有個法力更深厚的家伙在后面搗鬼,須得順藤摸瓜,斬草除根。”
“啊?”
“啊什么?你以為你背了幾句書,妙妙以后就沒事了?你以為你是誰?國家領(lǐng)導人么?”趙劍飛瞪了曉宇一眼:“那東西只是被你暫時壓服了,后面的主使不除,妙妙永無寧日。”
他大跨著步,手里捏著手機,不斷地打著電話,曉宇跟在后頭,等著他掛了手機,才道:“那個……表哥,如果碰上了,你能打得過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
趙劍飛臉黑了下來,他怒視了曉宇一陣,劇烈地吸了兩口氣,才道:“那人被破了法術(shù),也未必沒有受到絲毫傷損。”
“可是,我們從哪里去找他呢?”曉宇皺起眉。
“先看看周圍的人家,有沒有生臉孔,然后再去招待所和旅館。你要跟來?”
“當然是幫幫表哥你。”曉宇小聲道:“如果表哥你又發(fā)瘋了四處亂打人什么的,我也好把你叫醒。”
“你……”劍飛臉變得更加黑了,他盯了曉宇一陣,哼了一聲,就繼續(xù)向前走去了。
曉宇跟在后頭,看著仍然是鋪天蓋地的煙火和爆竹,忽然意識到原來還是大年三十呢。
鄉(xiāng)下的過年總是比城里熱鬧得多。
媽媽到底在干什么呢?
曉宇不禁想,外公是怎么和她說的,才讓她把我送到鄉(xiāng)下來的。
細碎的紅紙鋪了一地,下面的雪半融化著,腳踩上去松松軟軟的,曉宇有些心不在焉地胡亂想著,驀地耳朵一動,聽到一陣吱吱的聲音,曉宇停住腳步,俯下身子,一側(cè)頭,就看到黑黢黢的洞穴里那個鼠頭鼠腦的大家伙。
那對小眼睛看了一眼曉宇,滴溜溜地一轉(zhuǎn),就想要溜之大吉,曉宇立刻叫道:“鼠大王!你怎么又去人家偷吃的啦!”
“妖精?”趙劍飛目光一凝,也看到了洞里的東西,頓時厲喝:“是你這只大耗子?你成精了?成精了還敢四處打洞,是不是仗著有點神通就要欺凌凡人?”
“啊!兩位小先生!”鼠大王大驚,一蹦三尺來高,胖大的身軀一縮,就閃躲到了曉宇身后:“沒有!小鼠如何敢這般膽大包天!什么偷吃的,沒有的事!”
“表哥不要嚇唬它~”曉宇嘴里說著,卻伸手一把揪住了鼠大王的尾巴,把它提了起來:“鼠大王,那你在這里做什么?”
“你可別被這大耗子騙了,于這等家伙來說,盜洞淘米乃是生性,它成妖不久,根本不可能改正得了。”趙劍飛哼了一聲:“還是早點把他送進墟界去吧,不要在人界禍害別人。”
“墟界有什么好……”大耗子揮揮爪,正想要表示一番鄙視,看到趙劍飛,心下一寒,連忙改口:“不是,大先生快走的時候小鼠才化掉橫骨,等待大先生走了,小鼠已經(jīng)無人管束,自然不得其門而入。”
“原來是這樣。”曉宇恍然.
他上下端詳了一番大老鼠,輕輕把它放在地上,從包里掏出一塊兔子點心:“大過年的你也別去打別人家主意了。想吃這個,每過一段時候來找我就是了。”
“嘿嘿,謝小先生賞,得了小先生教誨,小的自然不敢再和舊族混在一塊兒行那蠅營狗茍之事。”鼠大王接住就啃,眉花眼笑。
“那你剛才怎么又開洞到別人家里去了?”曉宇道:“還說不是做壞事?”
“哪有此事?早些時候有些舊族過來求我,縣郊這塊兒貌似出現(xiàn)了行蹤詭異的外鄉(xiāng)人,搞的原先在那筑巢的幾個小家伙惶惶不安,小的抹不開面子,便過來看了一眼。”鼠大王蹲在地上,嘴里解釋,眼珠子卻不停亂轉(zhuǎn)。
夏曉宇楞了一下,向旁一望,果見趙劍飛的視線也掃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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