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萬通冷笑道，“那又怎樣？別說你只是東廠的九公公，就算你是東廠的廠公，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告訴你，你的上司尚銘，那個老陰公，見了本指揮使，也要客客氣氣的。”

　　王默看到這里，不由皺了皺眉。

　　萬通之所以敢這么囂張跋扈，無非是因為身后有萬貞兒給他撐腰。

　　但話又說回來，萬通確實有資格囂張，因為誰叫他是萬貞兒的弟弟呢。

　　況且，萬通已經是錦衣衛的老大，誰要是敢不服他，他恐怕真的會亂來。

　　“咳咳。”汪直笑道，“萬指揮使，你生什么氣呀，我又不是真的想要你聽我的。我只是想跟你說，我來這里并非玩笑，而是……”

　　“誰又跟你玩笑？”萬通想到汪直以前在自己面前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現在卻不給自己面子，更加惱火，“你最好立刻帶人離開，不然的話，我會以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叫人將你抓了，交給貴妃娘娘處置！”

　　“萬指揮使。”汪直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這么說，那就沒法談了。嗯，你們全都聽好了，我奉皇上旨意辦事，誰敢阻攔，我就揍誰。”

　　“放屁！”萬通罵道，“你哪里來的旨意？來人啊，給我把汪直抓起來。”

　　聞言，錦衣衛中撲出六人，打算將汪直拿下。

　　王默隨手一揮，砰的一聲，將六人打飛，也不說話。

　　“大膽！”萬通伸手一指，“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竟敢與我錦衣衛作對，信不信本指揮使……”

　　“我是神宮監的掌印，你不認得我嗎？”

　　“你就是那個趙無忌？”

　　“對。”

　　“好啊。”萬通叫道，“幾天之前，你對貴妃娘娘無禮，我早就想會會你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他要是敢反抗，殺無赦！”

　　剎那間，十多個錦衣衛高手一起飛出。

　　王默淡淡一笑，袖子隨便向外一甩，轟的一聲，將十多個人打飛，雖然沒有受傷，但也被鎮住了。

　　萬通又驚又怒：“反了，反了，區區一個神宮監，竟敢與我錦衣衛為敵。我萬通今天若不殺殺你這個小陰公的威風，以后還能……”

　　話音未落，人突然憑空飛起。

　　只見王默雙手往身后一背，望著越飛越高的萬通笑道：“萬大人，你這是做什么？想給我們耍把戲嗎？”

　　“趙公公。”錦衣衛一個絕頂高手自忖不是王默的對手，趕緊叫道，“請你把萬大人放下來，有話好說。”

　　“住口！”萬通怒道，“他要是敢傷我一根頭發，我叫我姐姐下令砍了他的頭！”

　　汪直待要說些什么。

　　王默目中閃過一道精光，冷冷說道：“萬通，你給我聽著！以后讓我知道你敢陷害無辜，我一定找你的麻煩。滾！”

　　只聽“呼”的一聲，萬通飛了出去，然后重重摔落在地上，雖未受什么大傷，卻也顏面丟盡，狼狽不堪。

　　萬通剛從地上爬起來，尚未來得及說話，忽見四面八方來了許多親軍，黑壓壓一片，具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至少有兩千之數。

　　“咦。”有人笑道，“這不是錦衣衛的指揮使萬通萬大人嗎？你怎么了？被人揍了？”

　　萬通怒罵道：“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小陰公，竟敢奚落本……”

　　“我叫阿丑。”

　　“阿丑？你就是皇上親封的阿丑公公？”

　　“你知道我？”

　　“我當然知道你。皇上封你為‘太監’，但又不屬于任何內衙，除了皇上之外，就連我……貴妃娘娘，也不能讓你行見面禮。”

　　“你知道就好。”

　　“阿丑公公，你怎么帶來了這么多人？”

　　“他們可不是我帶來的。”

　　“那是……”

　　只聽汪直笑道：“萬指揮使，你還看不出來嗎？”

　　萬通微微一怔。

　　當他睜大眼睛望去時，不由打了一個機靈，顫聲叫道：“他們是……是四衛軍……”

　　“不錯。”汪直說道，“你現在總該知道我為什么非要來這里了吧？”

　　萬通叫道：“知道，知道……”

　　其實，他并不知道，只是猜到事情鬧大了，不敢再與汪直叫囂。

　　“什么？”倏然之間，黃賜從府內出來，一臉震驚，“勇士營的大軍來了？這怎么可能！”

　　原來，四衛軍又叫勇士四衛或勇士營，共有三千一百多人，早期名隸羽林左、右衛，號稱勇士。

　　后來，此四衛專設，改為騰驤左衛、騰驤右衛、武驤左衛、武驤右衛，有四位指揮，卻由太監提督。

　　換言之，勇士營正是宣德年間增加的親軍四衛，而從一開始，勇士營便是由御馬監統領。

　　二十年前，朱祁鎮南宮復辟，當時皇城、皇宮亂了一陣，時為御馬監提督太監的黃賜，曾率領勇士營平亂，助朱祁鎮坐穩皇位。

　　過后，黃賜升為御馬監掌印太監，奉朱祁鎮之命掌管勇士營。

　　但那一年，東廠廠公曹吉祥，也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舉兵叛亂，要黃賜助自己一臂之力。

　　黃賜沒有答應，但因為他與曹吉祥平時關系好，曹吉祥被誅殺后，朱祁鎮就把他調去了十二監中的御用監做事。

　　朱見深登基為帝之后，卻又重用他，將他調去了司禮監，最后當上了司禮監的提督太監。

　　梁芳也做過御馬監的掌印太監，但梁芳統領御馬監的時候，根本沒調動過勇士營。

　　劉順統領御馬監之后，也沒調動勇士營。

　　直到汪直做了御馬監的提督太監，朱見深才讓汪直可以調動勇士營的人，但除非遇到大事件，否則汪直也不敢調動超過百人以上，免得被文臣彈劾。

　　而今晚，汪直竟然調動了兩千多勇士營，那便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汪直要造反。

　　一種是皇上早已授權。

　　黃賜在大內待了幾十年，什么場面沒有見過，但是現在，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次連萬貞兒都保不住他了，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黃公公。”汪直譏笑道，“你現在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吧？”

　　黃賜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知道。”

　　“好。”汪直說道，“跟我走吧，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黃賜很老實，不敢說不。

　　這時，阿丑身形一晃，飄然而去。

　　王默見了，待要追上去與她說說話，但想到這里人太多，怕是會惹人閑話，只好罷了念頭，暗道：“這丫頭現在可威風了，連萬通都不敢招惹她。

　　其實我也可以這樣威風的，只要我承認我就是‘千面寺人’便可。

　　不過我要是這么做的話，消息一旦傳開，寇中原與彭和尚未必還會來京城，他們要是不來，難道真要讓我去關外找他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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