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莊主。”宮白飛皺眉道，“你用的可是扶桑忍術？”

　　“不錯。”少師正笑道。

　　“想不到少莊主還精通扶桑之學啊。”

　　“忍術雖然是扶桑的，但忍術起源于中原的奇門遁甲，又何必計較它是中原之學還是扶桑之學？只要是好的東西，學了就好，宮圣主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放肆！”

　　宮白飛這次只帶來了六十多個人，宮素雪并未到場，也不知何處去了，內中數人喝道。

　　宮白飛將手一舉，說道：“不得對少莊主無禮。”

　　“你……你……”這時，京使者才反應過來，又驚又怒，“你……竟敢殺了我帶來的精英……你……”

　　“我少師正殺的就是精英。”少師正笑道，“不過他們太讓我失望了，有精英之名，卻無精英之實。”

　　“你……”京使者都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少師正。”顧云飛說道，“你殺了京城來的高手，不怕皇帝下旨抄了刀劍山莊嗎？”

　　“誰敢抄我刀劍山莊？”少師正冷冷說道，“宗圣公可是洪武皇帝追封的‘刀劍王’。”

　　“那只是名譽，有名無實。”

　　“只要有名，便已足矣！”少師正望向京使者，“京統領，你可有圣旨？”

　　“沒……沒有……”

　　“那你有沒有有九公公的密令？”

　　“也……也沒有……”

　　“倪公公的口令呢？”

　　“有！”京使者終于硬氣了一回。

　　但是很快，少師正說的話就像是在他臉上打了一拳：“既然只有倪公公的口令，那就算了。”

　　京使者怒道：“這怎么能算了？你殺了這么多人，皇上……皇上一定……一定會……”

　　“皇上日理萬機，豈會為了區區一個掌司的口令與我刀劍山莊大動干戈？”

　　“你怎么知道林公公的身份是掌司？”

　　原來，對于民間來說，太監就是公公，凡是閹人，都可以稱為太監。

　　但實際上，太監是公公的首領，不是任何一個公公都可以稱為太監的。

　　明朝有所謂的二十四衙門，即十二監、四司、八局，可以統稱為宦官衙門。

　　十二監之中，司禮監名氣最高，權勢最盛。

　　內官監早期地位最高，后來被司禮監超過了。

　　御馬監可以排到第三，甚至可以和內官監叫板。

　　御馬監聽上去好像是給皇帝養馬的，其實可以統領禁兵，相當于內廷的武職部門，汪直就是御馬監的第二號人物，但因為受到皇帝的相信，第一號人物職位雖然在汪直之上，但實權反而不及汪直。

　　十二監地位最高的就是掌印太監，顧名思義，就是掌管大印的太監。

　　論地位，其他太監都比不上掌印太監。

　　太監乃正四品，下面有從四品的左、右少監，正五品的左、右監丞，正六品典簿，從六品長隨、奉御等。

　　當然，二十四衙門之中，一些部門由于地位特殊，會有專職。

　　就拿司禮監來說，除了掌印太監，還有提督太監、秉筆太監、隨堂太監。

　　御馬監也有提督太監，就是汪直。

　　京使者不是太監（廣義），而是東廠便衣營的大統領，相當于武職。

　　京使者的上司林公公，論職位，卻不是太監，而是掌司。

　　此人不懂武功，原先在內官監當差，因為辦事頗有能力，就被汪直奏請皇上借調到了東廠便衣營，只聽汪直號令，東廠廠公也無法指派。

　　說白了，東廠是由太監統領的，但真正稱得上太監的很少，公公倒是不少。

　　但東廠的大部分人員，或者說是辦事的，都是正常男人，只因身在東廠，所以許多不明所以的人，都以為東廠的人全都是閹人。

　　“我是刀劍山莊的老莊主，我怎么會不知道你的上司林公公是何身份？”少師正說道。

　　“你……”

　　“我實話告訴你，除非皇上下了圣旨，否則朝廷無人敢動我刀劍山莊。”少師正說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武林也有武林的規矩，我殺了你帶來的這些精英，責任不在于我，而在于你。將來見到了皇上，看是皇上把我抓起來，還是治你的罪！”

　　京使者被少師正的話唬住了。

　　他懷疑少師正有特殊身份。

　　不然的話，明明是少師正殺了他帶來的高手，為何少師正還敢說這等大話？

　　“難道少師正是大內密探？”京使者暗想，“不對啊，就算是大內密探，也沒有這么囂張的。除非……除非他是‘天龍衛’的護龍使！”

　　此人不知道“天龍衛”有哪些人，有多少人，但聽說過“天龍衛”。

　　他知道“天龍衛”的人個個都是厲害人物，能進入“天龍衛”的高手，段位之高，至少也是“坐照”初段。

　　所謂護龍使，就是駐外“天龍衛”的要人，地位之高，相當于“封疆大吏”。而能成為護龍使的天龍衛，無一不是天下間一等一的人物。

　　而據說，天龍衛一旦死后，朝廷會暗中安排他的家人，或者親屬，要么做官，要么發財，總之好處多多。

　　少師正眼見京使者被自己震住，微微一笑，轉向宮白飛，問道：“宮圣主，我對你日月圣地的老圣主頗為敬重，他老人家在任的時候，都沒有說過要與我刀劍山莊脫離盟友關系，怎么你才剛上任不到一年，就想與我刀劍山莊劃清界限了嗎？”

　　“這要取決于你刀劍山莊對朝廷的態度。”

　　“我刀劍山莊一百多年來，什么時候讓朝廷操心過？當年洪武皇帝率眾與陳友諒的六十萬大軍決戰鄱陽湖，刀劍山莊表面沒出一名弟子，但暗中卻有六百多位弟子死在了鄱陽湖中。我刀劍山莊的大明堂就有這六百位勇士的名字。要不要我帶宮圣主去看一看？”

　　宮白飛聽了，竟是無言以對。

　　論手段，他又哪里比得上少師正。

　　別說是他，就算是薛宗圣，也比不上少師正，只有不老圣人，才夠資格與少師正在手段上斗一斗。

　　“那些年我刀劍山莊為朝廷出過多少力，我就不一一說了，否則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少師正說道，“我只說這么多年來，在江湖上，我刀劍山莊也不知道除掉了多少大盜巨寇，這些人就算有被冤枉或罪不至死的，但那如何？只要有九成是真的，江湖上有多少人受惠？

　　還有危害東海沿岸平民百姓的海盜、倭寇，我沒有統計過有多少，但刀劍山莊為了對付這些海盜、倭寇，戰死的弟子，明面上的就有三萬八千六百三十四位，更不要說那些不為外人所知的無名弟子。

　　他們為什么要死？

　　難道就白死了嗎？”

　　王默聽了這些話，不由暗想：“正道五大勢力，要說為了對付海盜與倭寇，出力最多的就是刀劍山莊，甚至可以說，十人之中，有五人就是刀劍山莊的人。

　　正因為這樣，刀劍山莊才會受到尋常百姓的尊敬，甘愿為刀劍山莊的莊主和有頭有臉的人物建造祠堂。”

　　“宮某沒有否認刀劍山莊為天下百姓，為武林，為江湖做出的貢獻。”宮白飛說道，“我雖然是日月圣地的圣主，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只論功勞，刀劍山莊若論第二，沒有哪一個勢力敢論第一。”

　　“看來宮圣主是明白人。”少師正說道。

　　“但是……”宮白飛話鋒一轉，“無論是什么勢力，無論是什么人，天大的功勞，也要遵守規則。朝廷有法度，江湖有規矩，誰要破壞了，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少莊主，你也是明白人，應該清楚后果。”

　　“我當然清楚。”少師正笑道，“所以我把宮圣主請進來，就是想依照江湖規矩與你做個了斷。”

　　“少莊主想怎么了斷？”

　　“你是日月圣地的圣主，我女兒碧海羅剎是刀劍山莊的莊主，只要你武功能勝過她，我刀劍山莊以后聽你日月圣地之令，絕不違抗。”

　　此話一出，全場都是大驚。

　　少師正擺明了就是想要刀劍山莊與日月圣地一爭高下，誰若輸了，誰以后就要俯首稱臣。

　　少蒼天活著的時候，也沒敢這么做過！

　　宮白飛沒有出聲。

　　老實說，他十分忌憚少冬兒，根本沒有把握打敗少冬兒。

　　而他要是輸了，就會變成日月圣地的罪人。

　　這么大的罪，他承擔不起。

　　畢竟他還不是日月圣地第一人。

　　在他之上，還有一位說是已經退隱的不老圣人。

　　“宮圣主，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但不能超過明日天亮。”少師正笑道，“一旦等到天亮，就當我什么都沒有說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卻聽李丹鳳說道：“宮白飛，你要是害怕輸給我徒兒，就趕快走吧。”

　　在這一刻，這兩個人都達成了共識，那就是要讓少冬兒擊敗日月圣地的圣主。

　　宮白飛微微一哼，不理會李丹鳳的譏諷，對少師正說道：“少莊主，天亮之前，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答復。”

　　“好。”少師正笑道。

　　王默一聽，就知道完了。

　　這一戰無論打與不打，或者誰輸誰贏，都將會改變武林未來局勢。

　　無形之中，卻是幫了邪道一個大忙。

　　畢竟相爭的是兩大正道勢力，邪道坐收漁翁之利，梅逴龍怕是要樂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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