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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骨城是什么所在？”王默問道。

　　六根和尚說道：“烏骨城是個三不管地界。”

　　“什么意思？”

　　“就是連朝廷勢力也無法管的地方。”

　　“這烏骨城不是位于遼東境內么？俗話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為什么朝廷管不了烏骨城。”

　　六根和尚想了想，說道：“據貧僧所知，早在前朝時期，烏骨城有一位城主，名叫李婆娑。”

　　“李婆娑？這人是個和尚嗎？”

　　“不是，婆娑不是婆娑世界的婆娑，而是指姿態舞美之意。”六根和尚說道，“三百多年前，遼東屬于金國，金朝在遼東地區設立了婆速路，治所在九連城。后來，金國被蒙古所滅，婆速路就被改為婆娑府，屬于遼陽行省，治所也在九連城。

　　也不知是哪一年，由于婆娑府人煙稀少，盜賊經常躲入其地，朝廷就把婆娑府改為婆娑巡檢司，派了一個大將駐守。

　　這大將姓李，文武雙全，到任不到幾年，就把婆娑地區治理得井然有序，盜賊不敢入境。

　　然而，就在這個李將軍被朝廷調到別地以后，不到半年，婆娑地區又跑來了許多盜賊。

　　朝廷沒辦法，只好又把李將軍調回婆娑鎮守。

　　就這樣，李將軍就在婆娑待了幾十年，境內人都尊他為‘李大王’，若非他不是蒙古人，只怕朝廷當真會封他為王。

　　李將軍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李明中，小兒子就是李婆娑。

　　李將軍死后，李明中接掌了九連城，至于李婆娑，早在李將軍死之前就已是烏骨城的城主，當時也就三十多歲，但傳說這位烏骨城的城主武功之高，天下罕見。

　　那一年，天下大亂，李明中表面上仍然聽朝廷之命，其實跟割據稱王的地方勢力沒什么區別。

　　幾年后，朝廷讓李明中進京受封，說是要讓他做天下兵馬大元帥，帶領大軍剿滅紅巾軍。

　　李婆娑聽說后，跑去九連城勸大哥不要進京，還說元朝氣數將盡，神仙也救不了。

　　可是李明中不聽，認為這是封侯拜王的大好時機，說不定還能當上皇帝。

　　不料，他進京沒多久，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被皇帝說他想造反，將他給殺了。

　　李婆娑得知大哥被殺，卻沒有反元，不過當朝廷派人去婆娑時，無論是誰，都被他趕了回來。

　　此舉引起朝廷震怒，不久便派兵攻打婆娑，還要高麗國的軍隊從后夾擊婆娑。

　　可是打了一陣，并無半點進展，朝廷只好撤兵，高麗國不想招惹李婆娑，跟著也撤兵了。

　　隔年，朝廷封李婆娑為‘婆娑王’，想讓他帶兵攻打紅巾軍。

　　李婆娑接受封號，但按兵不動。

　　又過了一年，朝廷再封李婆娑為‘鳳凰神王’，因為烏骨城附近有座山，叫做鳳凰山，據說是唐太宗當年賜的名字。

　　然而，李婆娑還是照舊。

　　過了幾年，元朝就滅亡了。

　　不過當時的遼東，卻有三大勢力，一是明軍，一是納哈出，一是李婆娑。

　　納哈出是元朝殘余勢力，手底下有二十多萬兵馬，據說他曾想收服李婆娑，結果差點被李婆娑殺了。

　　后來，納哈出打不過明軍，歸順大明，大明朝廷就派人去招降李婆娑。

　　李婆娑說自己可以歸順朝廷，甚至可以把九連城等二十多個城獻給朝廷，但烏骨城不能動。

　　朝廷知道他厲害，就答應了。

　　誰想過了幾年，有人說李婆娑想造反，朝廷出動大軍圍攻烏骨城，據說為了對付李婆娑，大內高手去了上百個，甚至還請去了數十個武林高手，只是身份保密，外人不清楚都有哪些人。

　　一場大戰下來，死傷無數，血流成河，烏骨城也毀了大半。李婆娑寡不敵眾，最終戰死。

　　第二年，朝廷想在烏骨城原址上建一座新城，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鳳凰城，可是沒等新城建成，就到處鬧鬼，人心惶惶，無人敢踏入。

　　朝廷無法，只好放棄在烏骨城的原址上修建鳳凰城，撤走大批工匠，在三十多里外修筑了一個城堡，叫做鳳凰堡。

　　就這樣，烏骨城變成了一座廢城，別說普通人，就連武林高手，也沒幾個有膽子進入。

　　距今大概五十年前，也不知是誰第一個住進了鳳凰城，因為沒有發生怪事，更沒有死人，所以短短不到幾年，就引來了許多人。其中倒有不少犯了律法，被朝廷通緝的江洋大盜，以及為了避禍，遁入遼東的武江湖人物。

　　起先之時，朝廷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過了十幾年，朝廷想管也管不了，甚至不打算管，任由其發展下去。”

　　王默聽到這里，不禁問道：“為什么會這樣？”

　　六根和尚說道：“其中原因很多，但最大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烏骨城的居民成份十分復雜，雖然有一大半是遼東人，但另小一半卻包含了高麗人、扶桑人，還有從奴兒干都司過來女真人，而且許多人都懂得武功，一言不合就動手，最混亂的時候，據說城中每天都要死人。”

　　“原來如此，那另一個大原因呢？”

　　“另一個大原因就是銀子。”

　　“銀子？”

　　“烏骨城里有許多客棧、酒樓、賭場、青樓，以及各種各樣需要花錢的玩意，是個沒錢就待不了多久的地方，也就是銷金窩。據說城中有一家奇怪的場所，叫什么‘鳳凰義莊’，也不知主人是誰，莊內有許多來自關內的江湖高手，其中不乏成名人物。”

　　“這‘鳳凰義莊’是武林勢力嗎？”

　　“貧僧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不是武林勢力。說它不是，莊里的人卻個個懂得武功，且修為都不低。說它是呢，莊里的人又從來不管武林中事，跟一般人沒什么區別。”

　　“既然如此，‘鳳凰義莊’的人以什么謀生？”

　　“拍賣。”

　　“拍賣？”

　　“貧僧雖然沒有去過烏骨城，無法見識到‘鳳凰義莊’的大場面，可據貧僧所知，此莊每個月都會舉行一次小拍賣會，而每年的八月，都會有為期半個月的大拍賣會，到時候各方土豪齊聚此莊，價高者得。”

　　王默聽了，覺得很新鮮，隨口問道：“不知拍賣會上都有些什么？”

　　六根和尚道：“什么都有。連人都行，就跟奴婢買賣一樣。不過聽說‘鳳凰義莊’二十年前就不拍賣人了，原因是莊主認為這不仁道。“

　　王默想了想，說道：“既然烏骨城是個銷金窩，那朝廷一定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吧？”

　　六根和尚笑道：“這也正是貧僧要說的‘銀子’。別的行當不說，光是‘鳳凰義莊’每年繳納的碎銀，便足以讓人聞之變色。傳說朝廷每年從烏骨城得到的稅銀，比起江南大城，有過之而不無極。”

　　“難怪朝廷不打算管，原來這是一條生財之道。”

　　“是的。”六根和尚說道，“不過烏骨城自從有了‘鳳凰義莊’以后，城內變化頗大，沒有之前那么混亂，至少不會無緣無故打起來，多少都要講點道理。而只有真有本事，誰都能在烏骨城混一口飯吃。此外，‘鳳凰義莊’每年都會拿出三分之一的財物用來賑災，所以有人說了，‘鳳凰義莊’當得上一個‘義’字。”

　　聞言，王默不由笑了笑，問道：“這座‘鳳凰義莊’存在多少年了？”

　　“大概四十年。”

　　“原來這么久了。難道真沒人清楚莊主是什么人嗎？”

　　“目前還沒有。不過傳言很多，但都沒有一個準數，都是猜測。”

　　“我想其中一個猜測就是四海神龍吧？”

　　“是的。”六根和尚說道。

　　“既然烏骨城這么有名，那我以后去了遼東，隨便一打聽，是不是就能打聽到它的方位？”

　　“那是當然。”

　　“好，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跑去見識一下。”

　　然而，六根和尚聽了這話以后，卻突然小心起來，說道：“王少俠，你去可以，但請務必小心。”

　　“小心什么？”

　　“雖然烏骨城沒有以前那么混亂，但此城可以說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樣的高手，一旦進入此城，都得提高警惕，否則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貧僧想送王少俠四個字。”

　　“哪四個字？”

　　“莫管閑事。”

　　“好，晚輩記下了。”

　　“阿彌陀佛。”六根和尚雙手合十，不再是一副江湖中人的樣子，而是顯得很虔誠，說道，“貧僧言盡于此，這就跟王少俠告辭了。”

　　“大師走好，請恕晚輩不送了。”王默回了一禮。

　　六根和尚微微頷首，轉身飄然下山而去，很快不見蹤影。

　　不多一會兒，王默也下了山。

　　他正走間，迎面忽然來了一個人，正是王開。

　　王開像是在找什么人，見了他以后，急忙趕了上來，說道：“原來你在這里，讓我好找。”

　　王默一怔，問道：“王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開將他拉到一旁，四下瞅了瞅，確定周圍沒人以后，這才低聲說道：“我有件東西要交給你。”

　　“什么東西？”

　　“這個。”

　　王開掏出一個東西，遞給王默，赫然就是“丹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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