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粗使丫頭
韓琦頻頻點頭,說:“死亡時間準確嗎?”
“準確。我是根據(jù)尸斑、尸僵和尸溫相結(jié)合,并根據(jù)死者最后一餐飯結(jié)束的時間,以及胃部食物狀況反推死亡時間確定的。這種推算非常準確。不會出錯。
“嗯,那你就接著調(diào)查吧。”
卓然把外面的宮女太監(jiān)逐個叫來詢問,他們都說當時有的在屋里,有的在門外,但是沒有一個敢靠近,怕被官家斥責。
讓卓然感到郁悶的是,這些人大多沒有時間證人,也就是說在整個晚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時間是一個人獨處,比如上茅房或者到外面活動什么的。也就是說他們都有可能悄悄的進入董氏的屋子將董氏掐死。
當然前提是宋英宗已經(jīng)離開了,一個更大的前提是宋英宗沒有殺人,否則后面都不能成立。
那宋英宗究竟是不是殺死董氏的兇手呢?卓然在確定這些宮女太監(jiān)都有作案時間之后,他決定先去找官家和小丫鬟春曉。
韓琦他們兩人來到了宋英宗寢宮,通報進去,過了一會兒,貼身太監(jiān)出來陪著笑很是尷尬的對兩人說道:“對不起,兩位大人,官家說了,如果兩位是來抓人,就盡管動手。如果是來查案的,沒必要了,查不查結(jié)果是一樣。”
卓然皺了皺眉,他明顯能感覺到宋英宗這些日子似乎患了精神病中的被害妄想,總覺得皇太后要殺他,廢他的皇位。
韓琦點頭說:“我們奉旨查案,查了之后才能決定是不是要抓人。”
卓然聽這話嚇了一跳,心想韓琦還真敢說,連要不要抓皇帝都說出來了,看來宋朝的士大夫還真是不驚人死不休。不過,對付宋英宗這種有被害妄想狂的人,或許這就是辦法。
卓然跟韓琦邁步走了進去,來到了寢宮里,便看見宋英宗背著手站在窗戶處,遙望東方旭日東升。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小宮女。屋里除了他們兩人再沒有其他人,卓然便立刻確定那小宮女應該就是頭天晚上陪了宋英宗一晚的宮女春曉。
卓然回頭對韓琦說道:“你先跟官家聊聊,我問問春曉姑娘。”
韓琦答應。卓然招手將宮女叫了過來,問了名字果然是春曉,卓然便道:“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宋仁宗卻突然大聲道:“她哪也不去,就在朕身邊,有話你就在這問,沒有什么可以避開朕的。”
卓然忙答應了,瞧了大殿的另一側(cè)窗下有兩把交椅,于是招手將春曉帶到了交椅處坐下來,宮女垂手而立。卓然道:“你坐下吧,坐下說話。”
“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坐下吧,官家把你當知心人,總不能怠慢了你。”
這話說的聲音比較大,站在窗后的宋英宗微微側(cè)身過來,瞧了卓然一眼,點了點頭,又把頭扭過去了。
韓琦硬著頭皮上去,沒話找話的跟宋英宗聊天,偶爾勸說一兩句,無非就是卓大人一定會查清事實,讓官家不必擔心。又說曹太后是官家的養(yǎng)母,不會為難官家,的諸如此類。可是宋英宗卻始終一言不發(fā),背著身瞧著窗外。
卓然道:“你把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詳細說一遍。”
“是!”春曉欠身答應,“宮里的淑妃娘娘病逝之后,奴婢就伺候董姑娘。昨晚上官家來了,跟董姑娘在屋里說話,因為奴婢只是粗使丫頭,在前院挑水、掃地什么的,沒在里屋伺候。當時奴婢負責的活都做完了,沒什么事,奴婢就出了院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坐著看星星。”
“夜深的時候,忽然我看見院子后門開了,官家踉踉蹌蹌的出來,一言不發(fā)地往前走,我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躬身而立。結(jié)果官家離我還有幾步遠的地方時就摔倒了,我嚇了一跳,見四周又沒有人,就趕緊跑上去攙扶。我把官家扶起來,官家卻一把緊緊抓住我的手腕,再也不放開,拉著我往前走。”
“我只好扶著他,陪著官家一路走回來,他卻不進屋子,坐在那棵芭蕉樹下。我很害怕,我怕被娘娘或者別人發(fā)現(xiàn)了,以為我對官家有什么圖謀,那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就勸官家回寢宮去休息,要不我去叫人來。”
“官家不愿意,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抓著我的手不放,我就只好陪著官家,也不敢多說話,一直就這樣坐了一個晚上。到天快亮的時候,有人四處在大聲呼叫著官家,我答應了一聲,他們才把官家哄回了寢宮,官家不讓我走。我就留下了,就是這樣的。”
卓然道:“你看見官家從院子出來大概是什么時候?”
“奴婢沒注意,不過夜很深了,我都有些困了。”
“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這個問題關系重大,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或者看見誰?他們或許能幫你確定時間。”
春曉凝神思索,忽然眼睛一亮,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就在官家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官家身邊的胡嬤嬤悄悄從院子里出來,跑到花叢后面去小解了。我心里還想,她怎么這樣,她可是皇帝身邊的人,怎么能隨地小解呢?不過可能人家內(nèi)急吧。”
卓然心想,這小姑娘的確心地善良,總是替別人著想。
春曉接著道:“胡嬤嬤出來之后,就看見官家從遠處過來就摔倒了,我攙扶著官家離開,所以那時刻應該是胡嬤嬤出來方便的時候。不知道她記不記得是什么時刻?”
卓然心頭一喜,這可是一個重要的線索,只要能鎖定官家什么時候離開的,將這個時間跟死者死亡時間進行比對,就能確定宋英宗究竟是不是殺人兇手。
卓然扭頭看了一眼宋英宗,還在跟韓琦說話。不過與其說是他在跟韓琦說話,倒不如說兩人在爭吵。聲音不大,但是語速很快,宋英宗顯得咄咄逼人,可是韓琦卻寸步不讓。他們似乎在爭論關于曹太后到底有沒有做錯什么的。卓然不盡暗自贊嘆這位宰相,當真是發(fā)揮了皇上左膀右臂的作用,該說的一定要說,絕不妥協(xié),這才是一個好的宰相應該具有的秉性。
卓然又問春曉道:“官家在芭蕉樹下說了什么嗎?”
春曉低著頭道:“官家拉著我不放…,對了,官家好像說過‘這不是他想要的’,他連說了好幾遍。我大著膽子問是什么意思?官家不想要什么,我心里想官家君臨天下,他不想要的東西還有誰能硬塞給他不成?但是我問了之后,官家卻不理睬我的問題,只顧垂著頭坐在那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手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
卓然已經(jīng)注意到春曉的右手手腕的確有明顯瘀青,看來宋英宗抓的力道可不輕。他當然不是害怕春曉跑了,應該是他心中有巨大的恐懼和害怕,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到底是什么讓他如此害怕?卓然琢磨春曉所說的官家當時說的那句話“這不是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東西不是他想要的?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董姑娘被人害死的,那邊失火你沒有看到嗎?”
春曉搖了搖頭:“我們坐在那片芭蕉林,剛好被官家的寢宮擋住了,所以看不到董姑娘那邊的情況。不過我隱隱聽到好像有人的聲音,但是太遠了,聽不清是什么,我也不敢去看,因為官家一直抓著我的。”
“后來聽到有人到處在叫官家,他們來了之后把官家哄回寢宮,到了寢宮里面,我才聽胡嬤嬤他們說董姑娘被他害死了,還放火燒屋子企圖毀尸滅跡。而且董淑妃死的時候赤條條的。”
卓然問她:“那官家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有什么反應?”
“官家聽了就放聲大笑,但是那笑聲比哭還難聽,很嚇人,我們都嚇壞了,不知道官家這是怎么了,他足足笑了一頓飯的功夫,怎么勸他都不聽。一直到后面沒力氣了,這才坐在凳子上發(fā)呆,誰跟他說話他也不理睬,后來曹太后就來了,狠狠訓斥了一頓官家就走了,官家也一句話都沒說。”
卓然又反復問了春曉,確認官家整個晚上除了說了這幾句話之外再沒有說別的。卓然站起身邁步來到了宮殿,將宮里太監(jiān)叫過來問胡嬤嬤在什么地方?
他們說胡嬤嬤已經(jīng)被皇太后叫過去了,跟身邊的幾個太監(jiān)一起,好像要問什么話?卓然不禁有些好奇,難道皇太后想親自查嗎?
這時韓琦正滿臉脹紅在跟官家爭辯著。卓然聽了片刻,他再反復解說皇太后沒有要害官家的意思,也沒有想篡奪官家皇位的意思,讓官家不要擔心,但是宋英宗似乎已經(jīng)認定,所有發(fā)生的事都是曹太后干的,目的就是想逼他退位,甚至想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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