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無罪釋放
卓然說道:“死者全身已經出現腐敗,還沒很嚴重。死者的面部青紫腫脹,提示說可能是窒息導致的死亡。死者的內臟淤血,膜下出血斑點都是明顯的窒息癥狀,與臉部腫脹青紫是吻合的。死者氣管里有胃內溶物殘渣,初步判斷,死者是因為出現了急劇烈嘔吐,嘔吐物被他吸到了肺里面,堵塞了氣管和支氣管以及細小支氣管,導致了肺部沒辦法進行呼吸動作,從而引起窒息死亡。”
縣尉其實沒聽懂,卻還是頻頻點頭,又問:“嘔吐…,嘔吐不是應該吐出來嗎?怎么會吸到肺里面去呢?”
卓然道:“這與人的機體生理現象有密切關系的,你們可能不一定聽得懂,但我可以給你們簡單解釋一下。——人的頸部有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叫迷走神經。這是控制呼吸和心跳的。如果遭到外界直接打擊,就會由抑制轉入興奮。這個力道不需要特別大,只要是擊中了迷走神經,就有可能導致腸胃和腹壁產生一種緊張性收縮,引起反射性嘔吐。”
“但是這時候他的植物神經功能已經發生紊亂,而他嘔吐的時候,喉嚨聲門是張開的,處于吸氣狀態,這時就跟正常人的嘔吐不一樣了,是沒辦法吐出來。嘔吐物在經過聲門附近時,由于吸氣作用,被吸入氣管和支氣管,導致窒息。——死者肺部氣管和支氣管中充滿的這些溶液,與胃里的是一致的,就證明了以上的推斷。”
縣尉和仵作等人頻頻點頭,但是臉上卻一臉茫然,他們當然聽不懂卓然所說的現代人體生理知識,但是卓然所說的氣管里堵塞殘渣這現象卻是看見了的,也與胃里的是一樣的。所以卓然的最后結論他們聽懂了,都由衷的表示贊嘆。
卓然拍了拍手,對縣尉說道:“行了,這就是我的結論。這是你的案子,如何判決由你決斷吧。”
縣尉拱手道:“卓大人已經把事情說得很透徹了,接下來的處置也當然就很清楚了。——如果查不清楚是誰打中的,那兩個人都要承擔賠償責任,雖然他們兩個的年紀還小,還不能夠讓他們承擔罪責,但賠償是必須的。原先要求他們兩家賠償,他們還振振有詞,現在看他們還有什么話來說。”
縣尉指著旁邊仵作道:“你趕緊把卓大人勘驗的結果記錄在尸格上,若是這兩家人再唧唧歪歪,就把他們叫到衙門各打三十大板再理論。他們管教不嚴,兩個小孩相互廝打,這才導致勸架的長工受傷死亡,不老老實實賠償,還有什么可說的。”
仵作一邊點頭一邊認真的在自己的尸格上做了記錄。
一旁的防御使很是感激,對卓然連連拱手說道:“若不是卓大人你查清楚,我這長工就白白死了,連個交代都沒有,現在我終于可以放下心來了。”
隨后,兩家得知開封府判官卓然的勘驗結果以及縣尉的明確判決之后,都沒有說別的,老老實實作出了賠償。因為縣尉大人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再唧唧歪歪的話就要板子加身,在古代,很多民事糾紛都是用刑事手段來處置的,不聽話就打板子是很正常的處罰手段,所以也不敢不服。
這一天時間,云燕也一直在忙著調查卓然交給他的任務,前去調查的當然是朱小吏的新婚妻子。
朱小吏在原配夫人去世之后,很快又娶了一房媳婦,這媳婦被原配妻子的父親稱為狐貍精。云燕開始還以為這稱呼是丁老漢因為對這女人的不滿而故意貶低的,可是待到她見到這女人之后,她才感覺到丁老漢這個稱呼一點都沒有夸張。
這女人當真只能用狐貍精來描述,——下巴尖尖的,一雙狐媚眼,眼角微微往上翹,一看就覺得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新媳婦姓董,到也是窮苦家的孩子,父親母親都是老實巴交的種地的,家里生活困難,所以父母跟媒婆提要求,來提親的必須能出得起嫁妝,若是家道殷實的人家,做小妾也都無妨的。
這董氏雖長得幾分顏色,但畢竟還稱不上十分美貌,只是過得去而已,大富人家也看不上,況且父母要價太高。倒是這朱小吏,見了這董氏一面之后立刻喜歡上了,死心塌地的要娶她續弦。他在衙門干了這些年,很有些積蓄。因為宋朝官吏薪水豐厚,靠著薪資都能出得起高價聘禮,把董氏娶進了門。
云燕帶著封丘縣捕頭和捕快來到朱小吏家,見院門都沒鎖,徑直推門進去。從打開的窗戶能看見一個打扮俏麗的少婦正在窗前梳妝,還哼著歡快的小曲,心情看樣子不錯,云燕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董氏得知是衙門來人查案之后,嚇了一跳,慌不迭的把銅鏡之類的都劃拉進了抽屜,慌忙把抽屜關上。可銅鏡手柄卻沒放進去,卡住了,又只好把抽屜扯出來,整理好,這才重新關上抽屜。
就在這推拉之間,站在門口的云燕已經看清楚了,抽屜里滿都是各色首飾和梳妝用品,滿滿一抽屜。那少婦有半邊頭還沒盤好,見有人進來,明顯很意外,趕緊用手把頭發胡亂扎了,用藍布包上,這才忙不迭的出來,陪著笑說:“民婦拜見官差老爺,不知有何吩咐?”
丈夫的案子,官府的捕頭捕快沒少到家來,所以差不多都認識了,當下主動打招呼。
捕頭介紹了云燕。云燕瞧著董氏,淡淡道:“你丈夫被衙門關起來了?”
“是呀,誰知道怎么會這樣呢,要是知道他竟然殺了他前妻,我是死也不會嫁給他的。幸虧剛嫁過來沒多久他的罪行就敗露,就被抓起來了,不然我還在擔心,怕有一天我也會被他殺掉呢。”
“看來你對他被抓還是很高興的,并沒有半點著急,還有心思梳妝打扮嘛。”
董氏漲紅著臉道:“民婦倒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他被關到大牢時,我還去牢里探望過幾次呢,畢竟夫妻一場。可他又不是什么災星病痛,而是殺了人,自然要蹲大牢了。我也犯不著為他牽腸掛肚茶飯不思,這日子該過還得過不是嗎?我才嫁給他沒多久,他要被綁上法場,我可不會為他守貞潔終身不嫁的。”
云燕說道:“我今天來是來查這案子的,我想問你,是否知道,有沒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他殺死了他的前妻?”
董氏好奇道:“需要證據證明嗎?他不是已經承認了是他的嗎?而且我聽說衙門都沒打他,他是自己承認的,做賊心虛!”
“別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沒有這方面的證據?”
董氏搖頭:“我真不知道,因為是她死了之后我才嫁過來的,他是怎么謀害她的我不清楚。”
“他娶了你之后有沒有露過什么口風,說他以前跟他妻子的事情,包括他怎么謀害她之類的。”
董氏搖搖頭說道:“他從來沒有跟我說他前妻,可能是怕我妒忌吧。有時我主動問起,他也裝作沒聽見,所以他前妻的很多事還是我從其他地方聽到的呢。”
“哦,那你都聽到了什么?”
“他前妻是個賢妻良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很守婦道,但我丈夫有怨言,覺得她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不過我倒從來沒聽他這么說過,是我聽他衙門的同僚閑談時這么說起過的。”
“那是哪一個同僚說的?”
這女人顯然沒有想到云燕會一直追問這個問題,不覺愣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是衙門里的給官老爺抬轎子的一個轎夫,我聽他說的。”
“哦,轎夫?轎夫跟書吏能是同僚嗎?轎夫不過是雜役而已。”
“民婦不懂得這些區分,只知道他們都在衙門里當差,以為都是一樣的。”
“那你是什么時候聽那轎夫說的?他又具體怎么說的?你在什么地方聽到的?”
董氏更是有些慌了,低頭用手揉著衣角。
云燕皺了皺眉:“還需要想很久嗎?你難道想不起來在哪聽他說的?”
“想,想不起來了…,啊,不不,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一次我去衙門找我丈夫時,在衙門里頭聽到他跟其他雜役在那閑聊時聽到的。轎子就停在院子里,好像是知縣老爺要出去。我就聽了那么一嘴,說我丈夫原先娶的妻子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但是看著我的屁股比較大,應該能生養。他們在背后議論來著,我耳朵尖,就那么聽見了。”
“你還聽到些什么其他的嗎?”
董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其他沒有了,真沒有了,我就只聽到這么一嘴,還是偷聽到的。我很少出門的,以前我也沒在縣城住,很少到縣城來,我們小地方的人都不敢上街。”
“那好,想起什么的話,可以隨時通過衙門告訴我們。”云燕站起身,對董氏道:“告訴你,你丈夫很可能會被無罪釋放。因為老爺今天上午開棺驗尸,發現他的前妻并不是被打死的,死因雖然沒最終查清楚,但原先認定他殺人的整個案情事實跟尸體檢驗完全不一致,證據明顯不足,目前也沒有發現什么新的證據,這種情況下會無罪釋放。——我先跟你交個底,你不用擔心為他守寡了。”
說罷,云燕邁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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