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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想嫁呀,那可容易


  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在地上形成斑駁移動的光影。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兕子緩緩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醒來。

  眼前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冰霞宮的偏殿,她和小昭、新城經常在這里學習讀書的。

  昨天晚上還不是十分清醒,忘記一些事情也是正常。兕子慢慢地回想,終于想起了一切,趕忙發出聲音,喚著宮女。

  宮女輪班侍候,聽到公主殿下的聲音,趕忙過來侍奉。

  “我的小書箱呢?”兕子的聲音弱弱的,但眼中卻現出了急切的神情。

  宮女趕忙答道:“奴婢這便去晉陽宮取來。”

  兕子“嗯”了一聲,又抬了抬手腕,發現那串流珠不見了。心中發急,但很快又想起是徐齊霖拿著給她治病來著,才算松了口氣。

  此時,徐齊霖已經早早進了宮,見兕子還睡著,便和阿姐聊了會兒天。

  兕子病得沉重,可也病得奇怪。徐齊霖向徐惠打聽,在病之前,發生了什么事情。

  徐惠半倚著想了想,說道:“要說發生的事情,好象也沒有什么。”

  “啥事也沒有?”徐齊霖在旁誘導著,“不管是朝中的,還是宮內的,只要是關于兕子的,阿姐都想想。”

  徐惠點了點頭,略微思索,便想起來了,說道:“嗯,魏公去世前,陛下帶兕子去探望過。對了,陛下還把兕子許配給了魏公之子魏叔玉。”

  徐齊霖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這不對呀,便疑惑地問道:“陛下把兕子許配給魏叔玉?可確實?”

  徐惠抿了下嘴角,說道:“當然確實了。朝中、宮內都知曉此事,還能有假?”

  徐齊霖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病前就這么件事情,難道是兕子不想嫁給魏叔玉?這倒也能算是心病,和大雅說的有些相似。

  “怎么了,難道此事與兕子的病情有關?”徐惠不解地問道。

  徐齊霖嘿嘿笑了兩聲,向阿姐詢問道:“阿姐,你說是不是兕子沒看好魏叔玉,可父皇之命,金口玉言,她又執拗不得。積郁之下,才有了這場大病?”

  徐惠微皺眉頭,不確定地說道:“不會是這樣吧?魏叔玉乃魏公之子,名臣之后。陛下既是許配,顯是還看得過眼……”

  徐齊霖暗自搖頭,阿姐還是老觀念,覺得李二陛下的眼光不差,兕子應該沒啥不滿意的。

  可事無絕對,說不定兕子就是對魏叔玉沒感覺,嘴上不說,卻用一場大病來表示了叛逆。

  這時,宮人來報,晉陽公主殿下醒了。

  徐惠起身,準備去看望一下。畢竟這是在她的宮里,盡到些關心,總是應該的。

  徐齊霖趕忙制止,說道:“阿姐先不要去,待某去詢問一下。”

  徐惠詫異道:“要問什么,不是我更方便?”

  徐齊霖笑道:“阿姐此話差矣!兕子可是管某叫小舅的,可稱呼阿姐卻是充容,遠近親疏是不一樣的。”

  徐惠想了想,笑道:“宮里規矩大,哪能亂叫?既然你這么說,那便先去看過,正好把你帶的飯食給公主殿下吃,看她合不合口。”

  徐齊霖答應一聲,命宮人拿上食盒,一同去了偏殿。

  兕子半倚半躺,還是渾身無力,很是虛弱。可一見到徐齊霖進來,眼中卻是亮了一下。

  徐齊霖呵呵笑著,說道:“今天可給你帶了好吃的,我親自下廚——指導,既好吃,又對你的身體好。”

  兕子抿嘴笑了笑,說道:“我猜你也只是會指導,這個方子,那個菜譜的,都是讓別人學來做的。”

  “某這叫紙上談兵。”徐齊霖讓宮女打開食盒,笑咪咪地說道:“勞心不勞力。”

  一大碗碧綠的梗米粥,兩個小花卷,兩個小菜,就是這么簡單。

  腌黃瓜、胡蘿卜,切成了小丁,芝麻香油和蔥花散發著混和的香氣;另一個則是涼拌菠菜、豆皮,上面是星星點點的小芝麻。

  宮女上前喂著兕子,徐齊霖則在一旁坐著耐心等待。

  兕子不知怎地,似乎徐齊霖就是她的救命良藥。有他在,兕子的食欲不錯,精神也顯得好。

  兩小碗梗米粥,一個小花卷,兩個小菜也吃了一些,這已經是最近少有的食量了。

  等到兕子抬手示意宮女不用再喂,徐齊霖才命宮女收拾了食盒盡皆退下。

  殿內只剩下了徐齊霖和和兕子兩人,看著徐齊霖似笑非笑的表情,兕子突然覺得心跳得快了一拍。微垂下眼簾,她竟有些羞赧,不敢直視徐齊霖的眼睛。

  徐齊霖搬了馬扎挨到榻前,故意歪著頭尋找兕子的視線,笑嘻嘻的樣子讓兕子更有些手足無措。

  眼看兕子這樣,徐齊霖更覺得這丫頭有心事,只要套出來并加以解決,這心病也就好了大半。

  “兕子,你是不是有心事不好說?”徐齊霖循循善誘,象個拐騙小紅帽的大灰狼。

  兕子猶豫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敢接觸徐齊霖的目光,但她自己都覺得臉上發燒。

  徐齊霖笑了笑,說道:“我猜,你不想嫁給魏叔玉。如果是這件事情的話,我可有解決之道。”

  兕子輕輕咬了下嘴唇,覺得這事兒要解決,也是不錯,便點了點頭。

  徐齊霖一拍大腿,笑道:“我就說嘛,果然是因為此事。”

  他摸著下巴裝模作樣地想了想,說道:“你不用擔心,這親事肯定成不了。只要你耐心等上些時日,這親事自然就黃了。”

  兕子不解,微皺著眉頭看著徐齊霖,想是等他解釋。

  徐齊霖卻不好說明,李二陛下此時正為魏征的去世而難過哀痛,誰又會想到他會很快就仆碑悔婚呢?

  李祐很快就要被押到京城,由此而會牽連很多人,就包括那個二五仔紇干承基。而紇干承基為了脫罪,交代了李承乾謀反的事情,又把侯君集帶了出來。

  因為魏征推薦過杜正倫和侯君集,對侯君集的評價尤其高。他還曾把諫言編成冊,準備留之后世。

  李二陛下因此而大怒,對魏征踩著自己留名青史忿怒已極,當即仆碑悔婚,結束了這段君臣嘉話。

  面對兕子詢問的目光,徐齊霖腦筋急轉,終于編了個借口。他笑著伸手胡亂掐了幾下,說道:“我能掐會算,魏叔玉沒當駙馬的命。”

  兕子抿了抿嘴,心里高興。不管以后如何,同魏叔玉的親事不成,總是一件好事。

  可她轉而一想,臉上又覺得發燒,有心張口詢問,卻又不好意思。

  徐齊霖不知道兕子想什么,還在自吹自擂,“這個算命也有禁忌,本身,還有至親,都不能算……”

  兕子暗自松了口氣,這就好,他算不了自己的,估計也算不出我的。

  徐齊霖終于問清楚了心病所在,便又拿出流珠,給兕子渡了些元氣,又把流珠繼續戴在她的腕上。

  兕子輕輕撫著流珠,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齊霖召宮女進來侍奉,又囑咐兕子好好休息,便出了偏殿,去見了徐惠。

  “真是這樣。?”徐惠聽了小弟的話,眼睛瞪得老大,驚詫之情溢于言表。

  徐齊霖趕忙擺手,殿內宮人已經被屏去,他就怕別人也知道。

  徐惠立刻醒悟過來,苦笑了一聲,說道:“阿姐失態了,這件事情當然不能讓外人知道,更不能讓陛下知道。”

  停頓了一下,徐惠接著說道:“你能確定,兕子和魏叔玉的親事成不了?”

  徐齊霖篤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只要拖過半年,親事定然會黃。”

  徐惠微微頜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魏公去世,魏叔玉要守孝三年。這倒是簡單了,也不用想什么辦法拖延。”

  三年?!徐齊霖突然意識到兕子到那時已經十六歲了。怎么搞的,李二陛下不知道這一點嘛?還是他也受了自己的影響,要讓女兒十六歲再出嫁?

  徐惠想起件事情來,問道:“為何要讓兕子住這里,晉陽宮有問題嗎?”

  徐齊霖點了點頭,說道:“那里的風水有問題,等我想到辦法解決,再讓她搬回去住。阿姐身子越來越沉,她在這里也不是很合適。”

  “那倒無妨。”徐惠擺了擺手,說道:“身子再沉,起來走動也是沒事兒的。你寫的那個保健事項中,不也有這一條嘛?”

  徐齊霖呵呵一笑,不再就此事談論。為了保險起見,他又給阿姐診了脈,確認一切正常,才放下心來。

  “是男孩女孩?”徐惠面對小弟,也露出羞赧之色,但卻滿臉幸福神色,“阿姐喜歡小丫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小葉子那樣。”

  徐齊霖還真診不出來,只好苦笑道:“生男生女都一樣,小弟真沒那個本事兒。”

  徐惠呵呵笑著,總算不再難為小弟。

  徐齊霖想到了一件事情,皺了眉頭,卻沒有什么辦法。

  李祐獲罪,其母陰妃必受牽連。也就是說,四妃之位會空出一個,李二陛下會讓誰來頂替呢?

  按照通常的習慣,是順位晉升。而徐惠只是充容,位列十二級。在她之前的有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正常是沒有可能的。

  但習慣是習慣的,如果李二陛下從后面選人晉位,也不算違了法度。而徐惠身懷有孕,這或許便是個有利的條件。

  母憑子貴是一方面,李二陛下的寵愛更是重要因素。

  特么的,老子給你們老李家賺了那么多錢,還救了你閨女,自家阿姐就不能晉位四妃?

  徐齊霖突然心有怨忿,如果阿姐真的不能晉位四妃,他會恨李二陛下,這是毫無疑問的。

  甚至于他會使用手段報復,別看要對付的是皇帝,徐齊霖也并不畏之如虎。

  正在此時,宮女跑進來稟報,李二陛下駕到,徐惠趕忙起身迎駕。

  特么的,我姐肚子都大了,還得迎你這個老家伙。徐齊霖不知道哪來的邪火,突然對李二陛下生出了惡感來。

  其實,這也不是無緣無故的。以前,徐齊霖想到阿姐在歷史上的遭遇,就對李二陛下頗多怨恨。

  如果不是進到皇宮,徐惠不會二十二歲就隨風而逝。如果不是進到皇宮,一家人其樂融融,多快活!

  若說徐惠能在皇宮內看到很多書籍,就會很快樂,徐齊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阿姐平常表現出來的樣子,或許就是讓他們看的,讓他們放心的。

  而現在,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阿姐的全部寄托和希望,李二陛下不是,肯定不是。

  “愛妃免禮。”李二陛下快走一步,伸手扶起了徐惠,說道:“身懷有孕,以后見朕不用施禮了。”

  “臣妾謝陛下隆恩。”徐惠順勢站起,卻沒聽見小弟的聲音,有些奇怪,轉頭看時,發現小弟緊皺眉頭,不知在想什么。

  “小弟——”徐惠趕忙出聲提醒。

  徐齊霖這才緩醒過來,上前施禮拜見。

  李二陛下抬了抬手,邁步進到殿內,往椅中一坐,又招呼著徐惠和徐齊霖也坐下。

  顯然,他是掌握著愛女的狀況的。知道病情有所好轉,心情不錯。

  “齊霖,兕子所患何病?”李二陛下溫言問道:“朕知道她的病勢轉輕,想知道你是如何醫治的?”

  徐齊霖沉吟了一下,說道:“回陛下,據微臣的診斷,公主殿下是積郁日久,是以大病不起。”

  “積郁日久?!”李二陛下皺了皺眉,說道:“兕子是朕最寵愛的女兒,誰敢讓她受氣?”

  徐齊霖抿了下嘴角,說道:“積郁不一定是受氣,或許是什么事情老是得不到滿足,或許是別的什么不快活。”

  李二陛下陷入了沉思,他還真不理解徐齊霖所說的。皇子公主啊,金枝玉葉啊,生來就含著金鑰匙,難道還會不快樂?

  徐齊霖垂下頭,面無表情地說道:“晉陽殿下曾經數次跟小昭說過,要去徐家山莊玩兒,卻沒被陛下允準。”

  “晉陽殿下還想去揚州看看那里的繁華,還想去看看大海,領略一下那無邊無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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