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徐惠對小弟的升官晉爵感到驚訝，連李二陛下也有些收不住的感覺。

　　誰能想到徐齊霖會有那么多的本事，功績一個接著一個，還都是實打?qū)嵉�。要怪，也只能怪他有個好師父。

　　當(dāng)然，要是想想那些狗屁不是，偏生有個好爹，不用辛苦就能繼承爵位的紈绔，李二陛下又有點平衡了。

　　就象馬大秘所說，升官職，晉爵位，賞財物，不都是酬功？你一個富有四海的皇帝，還擔(dān)心對一個少年封無可封、賞無可賞嘛？

　　最主要的一點，徐齊霖不是武將，更不是文韜武略都厲害的那種。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軍神李靖，李二陛下是真不敢再用；李靖呢，也真是不敢再立功勛。

　　不但是不敢立功，自從唐奉義誣告李靖謀反后，李軍神“乃闔門自守，杜絕賓客，雖親戚不得妄進”。

　　什么意思，就是關(guān)門閉戶，做個老宅男。別說什么客人了，就是親戚也不能輕易入府見到他。

　　避嫌到了這種程度，也不知是李二陛下的猜忌，還是李軍神的謹小慎微。但關(guān)鍵的原因還是李軍神太厲害了，不僅能打仗，還能寫兵書，可謂是才兼文武。

　　而徐齊霖呢，只能算是長袖善舞的理財能手，入相或有希望，出將則沒有可能。

　　所以，徐齊霖不用避嫌，李二陛下也能放心使用，可謂是兩全齊美。

　　徐齊霖去冰霞宮小坐了一會兒，和姐姐聊了聊家常，便領(lǐng)著小妹出宮回家。

　　年前基本上不用再進宮了，大盈庫那邊只需每天去看看，徐齊霖開始準(zhǔn)備好好度過這幾天假期了。

　　對于自己在唐朝過的第一個年，徐齊霖是既期待，又有些怪怪的感覺。

　　因為并不是很了解唐朝過年的習(xí)俗，管家便盡數(shù)包辦。各種應(yīng)用之物，也是管家采購。

　　而徐齊霖則帶上小妹、斯嘉麗和阿佳妮，把東西兩市逛了個遍，有用沒用，只要丫頭們喜歡，那就買、買、買。

　　等到盡興而回，管家便在宅門處候著，遞上名刺，稟報說送禮的來了好幾拔，現(xiàn)在還有客人在廳堂等著呢！

　　徐齊霖猜想是因為鏡子的事情，可也不能絕對肯定。馮智戴嘛，興許是真有別的事情。

　　徑直來到廳堂，徐齊霖干咳一聲，待馮智戴抬頭，才笑著拱手見禮，“勞馮兄久候，恕罪恕罪�！�

　　馮智戴已經(jīng)等了不短的時間，瓜子皮都有一小堆了。猛然抬頭時，嘴上還沾著一個，顯得甚是好笑。

　　“徐丞客氣了。”馮智戴起身回禮，笑道：“總是公務(wù)太繁忙，休假了才能采購年貨，忙活自家的事情�！�

　　“瞎忙，也沒個正事。”徐齊霖伸手相讓。

　　賓主落座，簡單寒喧問候幾句，馮智戴便話入正題，“高州的種植基地，家父已經(jīng)圈劃完畢，完全按照徐丞的要求。不知何時派人前去，又要種何種作物？”

　　徐齊霖想了想，拱手說道：“代某多謝吳國公。明年某會派人去指導(dǎo)種植，至少也要兩三年才能看到成效，倒也不急�！�

　　馮智戴點了點頭，說道：“今年的甘蔗產(chǎn)量已經(jīng)確定，馮家并未多收一斤。明年嘛，便要擴大種植量，產(chǎn)量也定然增長。家父之意，還是按照協(xié)議，馮家亦不多收。”

　　徐齊霖愣了一下，目光閃爍，認為馮盎如此推讓，必然還有別的意圖。不過，這便宜該占還是得占。

　　想到這里，徐齊霖再次拱手，說道：“吳國公慷慨，某先行謝過�！�

　　馮智戴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喝著，意有所指地說道：“大盈庫造出清晰無比的寶鏡，可是轟動長安啊！不知有多少富豪權(quán)貴、名媛貴婦欲得一面，這個元旦亦要牽腸掛肚，過得不安心�！�

　　徐齊霖淡淡一笑，說道：“此事已上達天聽，陛下亦是同意在年后先行拍賣，再定價銷售�！�

　　停頓了一下，徐齊霖又轉(zhuǎn)圜了語氣，說道：“當(dāng)然，對于朝中王公大臣的需求，陛下的意思，也是要照顧一二的�！�

　　馮智戴目光一閃，聽出徐齊霖的話中有些余地，顯是也明白馮家要摻和鏡子買賣的意思。

　　有廣州這個對外港口，馮家在海外貿(mào)易上可謂是得天獨厚，所獲的利潤也是令人咋舌。

　　而鏡子作為奢侈品，數(shù)量又少，如果賣與藩商，甚至是直接銷往海外，一面的獲利就能抵得上一船商貨。

　　“我馮家自不會讓徐丞為難。”馮智戴琢磨了一下，開口說道：“便是按明碼標(biāo)價賣與馮家，朝廷應(yīng)會允準(zhǔn)吧？”

　　徐齊霖沉吟著說道：“關(guān)鍵是數(shù)量不多，要照顧到方方面面的話，即便朝廷允準(zhǔn)，馮家又能得到幾面？”

　　馮智戴笑道：“那徐丞在外所說的每年只有二十面，想必是不確實的嘍？”

　　徐齊霖也笑起來，說道：“有些水分，但也不是太大�！�

　　馮智戴點了點頭，說道：“此事還請徐丞務(wù)必大力周全，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徐齊霖微微頜首，說道：“那是自然。某與馮家的合作甚是愉快，當(dāng)然會多加照顧。嗯，現(xiàn)在還不好定章程，待拍賣之后才作計較如何？”

　　“自當(dāng)如此。”馮智戴說道：“便是現(xiàn)在想買，徐丞不好定價，馮家亦不知出價幾何？”

　　徐齊霖說道：“馮兄見識得明白，某也不用為難了�！闭f著，他看了下天色，發(fā)出邀請，“馮兄便在敝宅用過便飯再走，進不了城，便在敝宅住下�！�

　　馮智戴笑著婉拒，找了個挺好的借口，起身告辭。

　　徐齊霖送到門外，揮手告別，回到屋內(nèi)，便拿過數(shù)張拜貼和禮單隨便看了看。

　　顯然，馮家的禮最是豐厚，南霸天的底蘊，確是不一般。而其他送禮的，卻多是名頭響亮，尉遲環(huán)的也赫赫在列。

　　這小子是代表老爹送的禮，為了尉遲門神的老婆能有鏡子？尉遲門神就算了。

　　你說長得那么黑，還照什么鏡子��？徐齊霖心中腹誹，讓斯嘉麗把這些禮單都抄錄一遍，改天交給李二陛下。

　　這就是徐齊霖的狡滑之處，禮是收了，還讓李二陛下知道。

　　受賄在明處，或者說這不是賄賂，就是正常的人情往來。別人想用此事搞他，到李二陛下那里就會被擋下。

　　鏡子擺在那兒展覽，確實讓很多人心癢癢。除了想借機發(fā)財?shù)模�估計女人們最是熱切�?br />
　　按照李二陛下的交代，徐齊霖已經(jīng)送出三套鏡子。毫無例外，就是太子李承乾、魏王李四胖和晉王李治，還有城陽公主。

　　這樣一來，長孫皇后所生的三兒四女就全都有了。而徐惠則是除了嫡王嫡公主，唯一擁有鏡子的女人。

　　宮中的妃嬪會不會排隊去阿姐的宮里蹭鏡子照呢？徐齊霖想起那樣的情景，就覺得好笑。

　　可好笑之余，徐齊霖對李承乾、杜荷的不滿也是更加濃烈。

　　連兕子和新城都送了小昭禮物，算是過年的心意。阿姐也給了小昭一掛珠鏈，還拿了兩個小金餅給徐齊霖。

　　盡管這不是對所送鏡子的報酬，可多少有個回報，也讓人心里舒服不是。魏王、晉王、長孫沖也派人送來了禮物，唯獨李承乾、杜荷，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特么的，老子欠你們的啊？！拿鏡子好好照照，看自己是個什么臭德行。

　　徐齊霖很生氣，倒不是稀罕什么財物，就是對這兩個家伙的處事很不滿。

　　好吧，反正這兩個家伙也蹦跶不了幾年了。一個被流放，一個被砍頭，這個下場挺美的。

　　徐齊霖想到這些，也就平復(fù)了心境。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反正是走不到一起的，疏遠更好。

　　“阿郎——”正坐在那里胡亂琢磨，斯嘉麗笑瞇瞇地走了進來，招呼著，“去指導(dǎo)一下糖葫蘆呀，小娘子都著急啦！”

　　徐齊霖有些犯懶，擺手道：“一遍不成就再沾一遍糖，很容易的。再說，某也沒親手做過。”

　　斯嘉麗卻不放過他，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往起拉，笑道：“走啦，走啦！自己坐在這里也沒意思，就是在旁邊看看也挺有趣呀！”

　　徐齊霖嘿嘿一笑，稍顯無奈地起身，被半拉半扯地拖了出去。

　　小鍋里糖已經(jīng)熬化，但看顏色還欠些火候。雖然徐齊霖沒親手做過，可也知道糖要熬得發(fā)黃才好。

　　“糖再多熬一會兒�！毙忑R霖上前指點，拿起一串紅果端詳了一下，山楂沒去籽，也行啊，就這么吃吧！

　　“其實，把一個個的山楂扔進鍋里滾一下，拿出來也好吃。”徐齊霖又想出了一個偷懶的辦法，立刻招來了小妹的白眼。

　　嘿嘿，徐齊霖干笑了兩聲，說道：“把蘋果切成小塊，做出來也好吃。”

　　“奴家來削蘋果。”阿佳妮一聽吃的，那肯定是不嫌累，轉(zhuǎn)身就去拿蘋果和小刀。

　　眼看著糖熬得微微發(fā)黃，徐齊霖拿起一串紅果在鍋里滾了一下，動作可能有點慢，粘得很。

　　好吧，基本合格。徐齊霖把沾好糖的紅果輕輕摔到了旁邊的油紙上，笑道：“涼一下就能吃了，酸酸甜甜、消食解膩�！�

　　小昭看著晶瑩的紅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就站在跟前眼巴巴地瞅著。

　　徐齊霖繼續(xù)，動作迅速了不少，越做越是熟練，一會兒就把十幾串糖葫蘆做完了。

　　這時，阿佳妮和斯嘉麗已經(jīng)削好了一碗蘋果，又串在竹簽上，央求徐齊霖繼續(xù)。

　　“明天送進宮里，讓阿姐和公主殿下都嘗嘗�！毙忑R霖拿起一串紅果，遞給小妹，笑著交代道：“順便把新出的冰糖也帶去�！�

　　由于冰糖是自然結(jié)晶，耗時需要數(shù)月。而且，徐齊霖還要等數(shù)量差不多時，才好上市銷售。否則，連送進皇宮的都不夠。

　　小昭胡亂點頭，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咔嘣脆的糖，酸甜的果，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最愛，對她也不例外。

　　“不粘牙就說明很成功。”徐齊霖笑著示意兩個侍女也來吃，便隨手把活兒交給了旁邊學(xué)習(xí)的廚子。

　　三個小丫頭吃得歡快，還是斯嘉麗最好，知道給阿郎拿上一串。

　　徐齊霖邊吃，邊想著明天去城里招呼大哥，過年的話，還是在外面比較寬松。城里有宵禁，總是覺得不夠方便。

　　盡管徐齊俜過了詮選，授職越王府文學(xué)。但這個官職，卻不為徐齊俜所喜，有不去就職的想法。

　　越王李貞，李二陛下的第八子，好武，長于騎射；好學(xué)，兼涉文史，有行政能力。在皇族中與十弟紀(jì)王李慎齊名，當(dāng)時唐代百姓尊稱他們：“紀(jì)、越”。

　　這個李貞還算有點剛氣，歷史上曾起兵反武，兵敗之后自盡身死。相比于那些茍延殘喘的李唐宗室，徐齊霖對此還是有點贊賞的。

　　但大哥自有他的想法，徐齊霖也不好相勸，便由他決定好了。畢竟各人情況不同，想法也迥異，走的人生道路也不會一樣。

　　就象徐齊霖，剽竊幾首詩詞是沒問題，要他寫姘五姘六的文章，立刻頭大如斗；徐齊俜則是傳統(tǒng)教育下的人才，文學(xué)功底深厚，尤善文誥，象什么中書舍人之類的官職，最為適合。

　　而徐齊俜可能有這樣的想法，也或許對李貞印象不太好。反正，徐齊霖搞不大明白，也不想過于干涉。

　　“哥，要不要給陳娘子送面鏡子？”小昭吃了兩串糖葫蘆，稍微歇息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徐齊霖撓了撓頭，覺得這事就是要辦，也不能是自己來。大哥和陳娘子可能有意思，就是送，也應(yīng)該是大哥來呀！

　　可一想到那還魂的尷尬時刻，徐齊霖就覺得怪怪的。要真成了自己的嫂子——嗯，幸好陳娘子記不得當(dāng)時的情形。

　　搖了搖頭，甩開胡思亂想，徐齊霖有些難看地笑了笑，說道：“這事問問大哥吧，若是他要，就算是花錢買，對咱家也不是什么問題。”

　　“你是大盈庫庫丞，還要花錢買？”小昭撇了撇小嘴，對老哥以大盈庫為家的稟性知之甚深。

　　“今時不比往日。”徐齊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上上下下都盯著呢，想白拿徒然招惹非議�！�

　　小昭眨巴著大眼睛，不知道是真是假。旋即，注意力又被蘋果塊糖葫蘆吸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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