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見阿姐
“下官見過才人娘娘。”徐齊霖避到路旁,躬身一禮。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前往冰霞宮的路上,竟能遇到武媚兒。
對于這個千古女帝,徐齊霖并沒有太多的感覺。由于他的存在,渣男李治上位的可能性越來越小,就算武媚兒勾搭上,也沒有什么用。
佩服武媚兒的手段,佩服她的魄力,但卻不喜她的殘忍好殺。甚至是厭惡她的酷吏統治,她的殘暴無情。
更重要的是,武媚兒要是咸魚翻身,會直接影響到徐齊霖,影響到他的家人,這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武媚兒笑著抬手,和熙地說道:“是徐丞啊,這是去冰霞宮見徐充容?”
徐齊霖說道:“正是。下官在外辦差回來,正欲去拜見阿姐。”
武媚兒點了點頭,說道:“姐弟情深,好生讓人羨慕。”
這是什么神情,好象有些感慨和落寞,難道是想起了自己的兄弟,那兩個不爭氣的混賬家伙?
武媚兒的父親武士彟死后,其前妻所生的兩個兒子武元慶、武元爽,以及兩個侄子武惟良、武懷運為爭奪家產,差點把后母楊氏和武媚兒姐妹趕出家門。
一夜之間,從侯門貴族成為寄人籬下的苦命女,也在武媚兒心中埋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歷史上,她掌權后,便把兩個哥哥流放,兩個堂兄處死。
所以,看到人家徐惠有好兄弟,武媚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
徐齊霖笑了笑,沒吭聲。對這個狠決的女人,他可不想多接觸,只盼著快點走。
“那日得徐充容金玉良言,受益良多。”武媚兒收起有點復雜的神情,笑著說道:“見到徐充容,替我多多致謝。”
徐齊霖不明所以,但還是躬身答應。官階差著,還是宮中貴人,徐齊霖不缺禮數,但卻是敬而遠之。
武媚兒笑著頜首,在宮人的陪伴下,轉身遠去。
偌大的皇宮,孤獨終老、結局悲慘的女人多了,就算是同情,可也改變不了什么,更不會讓你擋了老子的路。
徐齊霖只是看了一眼武媚兒的背影,便轉過頭去,邁開步子,一路遠去。
來到冰霞宮,徐齊霖已經收拾了心情。見到阿姐和三個小丫頭,他臉上笑得更加暢快。
阿姐、小妹,這才是自己的親人,才是自己努力奮斗、盡心籌劃的理由。
“過來讓阿姐看看。”徐惠看到小弟,也暫時甩開了云淡風輕、溫文而雅的姿態,笑著招呼,滿臉的喜悅。
嘿嘿,徐齊霖訕訕笑著,站到阿姐面前,還挺直了腰桿,“阿姐,我又長高了。”
徐惠坐在榻上,伸手已經夠不著小弟的頭,不由得呵呵一笑,站起身,還是摸了摸徐齊霖的腦袋。
“嗯,快跟阿姐一樣高了。”徐惠很是欣慰,好象也有點唏噓,端詳著小弟的臉說道:“在外數月,好象曬黑了。”
“男人嘛,要那么白干啥?”徐齊霖也看著阿姐,個子不長了,卻顯得豐滿了不少,顯出幾分成熟女人的味道。
“阿姐更漂亮了。”徐齊霖脫口贊道:“后宮佳麗三千,阿姐獨領風騷。”
“調皮。”徐惠笑得開心,輕輕拍了拍小弟的臉龐,“坐下說話,把在外歷練的事情都跟阿姐說說。”
徐齊霖答應一聲,在宮人搬來的椅中坐下,眼神一掃,兩個小公主也湊了過來,大眼睛期待地望著小舅。
這是說話聊天,又不是講故事。徐齊霖撓了撓頭,還是開口講述起來。
雖然講的象是游記,可為了照顧小聽眾,為了不顯得枯躁,他還是盡量加了些有趣的元素,比如各地的習俗,遇到的趣人趣事等等。
即便如此,沒怎么見識過外地和市井風情,也不怎么知道民間風物的小公主,還是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開口詢問。
徐齊霖端茶喝著,中斷講述,也算是個結束,再講也沒啥好玩兒、有趣的了。
“外面可真好啊!”兕子感嘆起來,“又有美景,又有趣事,什么時候能出去好好逛逛呢!”
新城點著小腦袋表示贊同,也想著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上次去長樂公主家里,也只是去商鋪和戲院,并不盡興。
“上元節還不讓出宮看燈啊?”小昭在旁插嘴道:“宵禁都會取消的,可以逛一晚上。”
“對呀!”徐齊霖點頭道:“吃元霄,看花燈,猜燈謎,普天同慶的日子,一年就這么一回呢!”
新城的小腦袋立刻轉了過來,好象還咽了口唾沫,脆聲問道:“元宵是什么呀,很好吃嘛?”
“元霄?!”徐齊霖倒詫異了,反問道:“湯圓,湯團,元霄,你們沒吃過?”
新城的小腦袋搖得跟個拔浪鼓,一下子整出三個東東,好象應該很好吃的樣子。
元宵作為食品,是在宋朝才開始流行的新奇食口,最早叫“浮元子”,生意人還稱其為“元寶”。
后來花樣越來越多,餡料可勞可素,做法可包可滾,烹制有湯煮、油炡、蒸食,也被賦予了團圓美滿之意。
“哥,元霄是啥呀?”小昭晃了晃老哥,才把徐齊霖從怔愣中推醒。
“這個——”徐齊霖用手比劃著,“糯米粉的皮,白糖、玫瑰、芝麻、豆沙、黃桂、核桃仁、果仁、棗泥的餡,做成這么大的圓球,在水里煮熟了,就是元霄。”
哇,聽著就很好吃的樣子。三個小丫頭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盯著徐齊霖,那意思,你懂的。
徐齊霖這才知道,元霄這種食品還沒問世呢,不由得咧嘴一笑,說道:“回去我讓廚子做,這個,看來你們是等不到上元節吃了。”
“做好了就吃唄!”兕子咧開小嘴笑道:“要是好吃,上元節繼續吃。”
新城咯咯笑了起來,小小丫頭還知道捂嘴,煞是可愛。
徐惠笑道:“讓宮里的廚子跟著去學學,上元節也做這個元宵,讓大家都嘗個新鮮。”
徐齊霖眼珠一轉,說道:“這樣好了,我把工具、材料都準備好,先讓小昭學,再送到阿姐這里,兩位公主殿下可以現場觀看。其實,元霄做起來挺容易,也很好玩兒。”
“好玩兒又好吃。”兕子眉開眼笑,連連點頭,對小昭說道:“小昭好好學,再來教我們啊!”
小昭咯咯一笑,覺得倍有面子。瞅了一眼老哥,又有點懷疑自己能不能學會。
徐齊霖講完了,三個小丫頭又跑到箱籠那里,擺弄著東西,嘰嘰咕咕、嘻嘻哈哈地說笑。
“此番漕運改革,小弟功不可沒,陛下將封你為長城子爵,以為獎賞。”徐惠笑著說道:“大盈庫庫丞也將升為正五品上的職官。小弟這般年紀,全憑自己功績,已是殊為不易。”
徐齊霖得到提前的透露,也并沒有太多的驚喜,只是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是運氣好,有個好師父,更有個好姐姐。”
“阿姐可沒幫上什么。”徐惠謙虛地搖了搖頭,說道:“齊俜也過了科舉,在吏部詮選,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想來,也不會等得太久。嗯,就按正常流程走吧,向陛下說項,似乎有些不妥。”
徐齊霖說道:“阿姐說的是。既然朝廷有規定,也不必走什么門路,大哥的出身和才華擺在那里,又能等多長時間。”
徐惠點了點頭,說道:“陸羽仙長跟你始終是有聯系吧?若是他不愿見凡夫俗子,你倒也不必遮掩,不必編造借口。”
徐齊霖撓了撓頭,說道:“聯系是有,可真的未見過他,都是旁人捎帶的書信,連他在哪里,我也是不清楚。”
徐惠笑了笑,說道:“那《圍棋十三篇》寫得極好,陛下很是喜歡,曾對我說,其中與兵法暗合,言語甚是精妙。”
“阿姐不會下棋嗎?”徐齊霖疑惑地問道:“我記得好象會下呀!”
“只是略懂皮毛,棋藝卻差得很。”徐惠也不掩飾,很實在地說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就不太喜歡這種爭勝的項目。”
徐齊霖點了點頭,阿姐這個江南軟妹子,不喜歡爭強好勝,最喜的是讀書,對于競爭性的東西,確實沒太大的興趣。
“對了。”徐齊霖想到一事,開口問道:“我來冰霞宮的路上遇到了武才人,她說阿姐曾有金玉良言,讓她受益匪淺,讓我向阿姐致謝。不知這是怎么回事?”
徐惠微蹙秀眉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道:“好象在去九成宮之前的事情,武媚兒經常來我宮中,向我請教學習。可她的心思我豈不明白,便對她說:以色侍君,焉能長久?或許是這句話,讓她能靜心學習吧!”
徐齊霖抿了抿嘴,覺得也許正是這句話,才改變了武媚兒的命運。
要知道,武媚兒初入宮時才華并不出眾,但后來詩詞歌賦甚是精通,恐怕正是讀書學習的結果。
即便如此,也改不了武媚兒的本質。再有才華,也就有更重的心機,更成熟的政治智慧而已。
而自己的阿姐,還真是善良,也可以說是大度。但阿姐卻不是傻,而是屬于秀外慧中的那種,知性而優雅,察人觀色的能力也不是蓋的。
至于阿姐始終取代不了長孫皇后在李二陛下心中的地位,徐齊霖也看明白了。其錯不在阿姐,也不在李二,而在于時間。
因為時間不同,阿姐永遠也沒辦法與長孫皇后相比,因為錯過了最佳的時間。所謂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這種無奈在阿姐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詮釋。
如果長孫皇后還活著,誰又能保證此時還能與李二陛下舉案齊眉呢?誰又能保證此時他們依然是相敬如賓呢?
得不到的永遠最美,逝去的永遠最好,這也是令人無奈又無語的規律。
“小弟最近有何佳作呀?”徐惠沒把武媚兒的事放在心上,調整了一下坐姿,顯得更加隨意,笑吟吟地說道:“在外奔波忙碌,應該有更多的感悟和靈感吧?”
徐齊霖抓耳撓腮,好半晌才訕笑道:“阿姐,詩余行不行?”
“行啊!”徐惠見小弟真有,管它是詩,還是詞呢,立刻吩咐宮人取來筆墨紙硯,身形俏立,提筆笑等小弟出口。
徐齊霖醞釀了下感情,開口吟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咦?!徐惠眨著大眼睛,發出驚訝之聲,然后提筆書寫,過耳不忘的本事令人贊嘆。寫過之后,她又看著這首詞揣摩半晌。
這首詞乍一看,很通俗,很好理解。大概是說:人年少時不知道憂愁的滋味,喜歡登高遠望,為寫出一首新詞而無愁說愁。
如今嘗盡了憂愁的滋味,想說卻又說不出,只好說涼爽的秋天真好啊!
可仔細琢磨,才會發現詞里寫出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思想變化。一個借年少無愁比喻未經世事,一個則是經歷了滄桑,嘗盡了悲苦后的心境。
特別是詞中兩個迭字的運用,不僅連接巧妙,前后呼應,更渲染了愁緒之深的氣氛。
“好詞,絕妙好詞。”徐惠理解透了,也就脫口稱贊,可轉而又嗤笑道:“小弟不過在外奔波了數月,便真知道愁的滋味了?待到年歲增長,處世閱歷漸深,才會有真切的體驗呢!”
徐齊霖嘿嘿一笑,說道:“阿姐說得是,小弟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不過,身在他鄉,思念倒是真的。”
徐惠微微頜首,說道:“小弟年幼,又是初次離家遠行,思鄉、思親之情亦是情理之中。嗯,日后便不要討那出外的差使了,你也思念,家人也惦記。”
徐齊霖唯唯應喏,卻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事情。
“家里不缺花用,皆是小弟的操持經營。”徐惠拿出兩個小金餅,遞給小弟,說道:“不過,這是阿姐的心意,算是過年給你們添點衣物用品。”
徐齊霖也沒推辭,伸手接過,說道:“阿姐有何缺用,便告訴小昭,自家鋪子里的貨品還算齊全。”
“牙刷和牙膏不錯。”徐惠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宮里貴人多向我詢問在哪購買,也有直接討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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