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換位思考，付諸行動
酒宴散去，沾光蹭吃蹭喝的眾人紛紛告辭，包括賀蘭楚石這個副丞。
大家都知道魏王留下徐丞，肯定是要商議聯(lián)名上奏的事情，卻不是他們夠資格參與的了。賀蘭楚石也明白自己只是掛個名，具體的上奏內(nèi)容他是左右不了的。
廳堂寬敞，微風徐徐穿過，令人十分愜意。
“此為蜀地進貢之青城茶，父皇所賜。”李四胖端起蓋碗向徐齊霖示意，笑著說道：“此茶本無名，然著于《茶經(jīng)》，卻立時身價倍增啊！”
說著，李四胖左手托茶沿，右手拇指中指提起茶蓋，在碗面、碗沿上輕輕撥動，然后將茶蓋半沉入水中，由里向外慢慢滑動，動作熟練而深得要領(lǐng)。
徐齊霖淡淡一笑，說道：“蜀地種茶最早，然發(fā)展滯后，知名度偏低。希望借《茶經(jīng)》一書，能使其茶業(yè)蓬勃而上。”
李四胖微微頜首，說道：“蜀地可借重茶業(yè)，洛州呢，有何發(fā)展之路？”
徐齊霖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洛陽交通便利，可借漕運溝能南北，便是這物資中轉(zhuǎn)，已是能大獲其利。何況，洛陽的資源還不止于此……”
前世的時候，徐齊霖曾來洛陽旅游過，去過新安縣的世界文化遺產(chǎn)古絲綢之路遺址點新安函谷關(guān)、龍?zhí)洞髰{谷等景點。
但現(xiàn)在，徐齊霖惦記的卻不是什么風景名勝，而是因儲量大、品質(zhì)高、易開采等特點，被譽為新安四寶的煤炭、硫鐵、鋁礬土、石英石。
鋁礬土可做耐火磚，石英石是玻璃的主要原料，再加上煤和鐵，整個一大煉鋼鐵、生產(chǎn)玻璃的工業(yè)基地啊！
而且，什么叫易開采，那就是有淺層的露天礦床，挖起來可比鑿深井掘坑道容易多了，還十分安全呢！
當然，徐齊霖沒對李四胖說得太詳細，只說洛陽周邊有礦產(chǎn)資源，他已經(jīng)請工部派勘探人員前來。
至于勘探地區(qū)，徐齊霖自然要指定兩三個，卻要裝作隨便瞎蒙的樣子。而重點嘛，當然還是新安縣。
只要一個縣，便能富可敵國，徐齊霖每想到此，心中就充滿了傲嬌。舍我其誰呀，誰特么的還能比老子更有本事兒。啊，啊！
李四胖盡管聽從了徐齊霖的勸諫，離開了長安，現(xiàn)在徐齊霖又描繪了洛州的發(fā)展前景，可還是有那么點小擔心。
話里話外，徐齊霖也聽明白了，這是嫌洛陽沒有長安重要，遠離了政治中心，擔心從此被疏離遺忘啊！
“殿下定是知道陛下曾有遷都之議吧？”徐齊霖問完也不等李四胖回答，便繼續(xù)說道：“非不能也，時機不到而已。就殿下的分析，朝廷用兵將向何處？”
一下子問到用兵，李四胖不由得尋思起來。半晌，他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應(yīng)該是西域吧，父皇已有征伐高昌之意，很多人都知道的。”
徐齊霖嘿嘿一笑，說道：“殿下聰慧，一猜便著。那征伐完高昌呢，又將向哪里進攻？”
李四胖摸著雙下巴，又琢磨片刻，猶豫不定地說道：“薛延陀？抑或是高句麗？”
徐齊霖點了點頭，說道：“殿下可以來個換位思考，從陛下的角度考慮問題。你說，陛下雄心壯志、英明神武，所建功業(yè)豈能不如秦皇漢武？”
李四胖眨巴著眼睛，試著來個什么換位思考。別說，換沒換成不知道，他還真有了靈感。
秦始皇先放一邊，就說漢武帝吧，全盛時期的疆域廣闊，比現(xiàn)在的大唐還要大。
而大在哪里，一在西北，那時有西域都護府，現(xiàn)在可沒有；二在東北，樂浪四郡呢，現(xiàn)在還被高句麗占著。
“原來如此。”李四胖恍然大明白，猛地一拍大腿，說道：“征伐高昌不僅是因麹文泰不臣，父皇更有意重開西域，建都護府，超漢武之功。”
徐齊霖笑了笑，端茶至嘴邊，從茶碗與茶蓋的縫隙中囁茶。茶水于舌邊、舌根回蕩，分三次吞下，咕咕有聲。暗香飄動、芬芳亂竄，此謂“三吹三浪”也。
“開西域且穩(wěn)定后，父皇便定要向遼東用兵，恢復漢家舊地。”李四胖意猶未盡，臉上的肥肉都抖動起來，興奮地連連點頭。
拓展西域，設(shè)立類似都護府的機構(gòu)，不駐扎相當?shù)谋κ遣豢赡艿摹Ｈ绾尉S持軍需，洛陽作為漕運中轉(zhuǎn)站，肯定要承擔更重的運輸任務(wù)。
攻打高句麗，洛陽則將是最主要的后勤基地。通過永濟渠，向北方輸送人員和戰(zhàn)略物資。隋煬帝征高麗時，便是“百舸爭流，千帆競渡”。
洛陽如此重要，只要干得好，完成李二陛下功超漢武的心愿，那便是天大的功勞。
何況，李二陛下曾經(jīng)有意遷都。而被群臣諫阻的理由只是沒錢，要是不差錢呢，他們還拿什么來阻攔？
可見，洛陽正是建功立業(yè)的好地方，沒有比這里更合適的了。呆在長安，卻是沒有這樣的機會。
李四胖想明白了，佩服徐齊霖的眼光，也更覺得這個什么“換位思考”是個頂好的東西。
換下位置，角度不同了，看法和想法也不一樣了，不太明白的事情也通透了。
“這個——”李四胖的肥手在空中劃了幾下，問道：“這個換位思考，可是陸羽仙長所傳授的為人處事之道？”
徐齊霖點了點頭，說道：“設(shè)身處地，換位思考，正是家?guī)熕虻牡馈＜規(guī)熃虒常酁樗酥耄嗬斫猓鄬捜荩僮砸詾槭牵矂e老是耿耿于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李四胖若有所思地說道：“孔夫子的這句話，與陸羽仙長的悟道頗有相通之處。”
徐齊霖抿了下嘴角，說道：“家?guī)熞鄬δ痴f：敵人或?qū)κ忠彩且粯樱阋獞?zhàn)勝他們，也必須從他們的角度去思考。能揣摸出他們想干什么，要干什么，為什么這么干，你才會更好地保護自己。”
李四胖沒吭聲，緩緩眨著眼睛，望著徐齊霖。
徐齊霖卻沒有與他對視，自己拎過小壺，續(xù)上了茶水。
“孤明白了。”李四胖轉(zhuǎn)移了視線，往軟椅中靠了靠，望著外面庭院中的花花草草。
明白啥了？徐齊霖瞟了一眼，搞不明白李四胖是不是被自己這毒雞湯給灌傻了。
……………..
第二天，徐齊霖便帶上工匠，趕到大盈庫專用碼頭開始制造起重機。
既然要使大盈庫的主要工作逐漸轉(zhuǎn)到長安，那建好各項設(shè)施就是必要的，哪怕是漕政改革的上奏不批或緩批。
沒有太大的技術(shù)上的障礙，只不過是尺寸上的摸索和實驗。材料也先以木制，能吊起五六百斤就算成功。
同時，徐齊霖也安排手下去把搜購來的硝石、硫磺都研成細末，仔細存放。并且派人再買木炭，同樣研成碎末。
按照徐齊霖的估算，依據(jù)現(xiàn)在的數(shù)量，弄上幾百斤火藥不成問題。但這還不夠，他繼續(xù)花錢在市面購買，并派人乘船沿漕渠東下，在沿途州縣采購。
不僅僅是要在辟山開路上使用火藥，為了盡快把礦產(chǎn)變財富，徐齊霖還準備在礦山開發(fā)上也采取新技術(shù)。
勞動力的不足，使徐齊霖不得不制造器械，并使用火藥這個大殺器。為此，他開始迫切地希望朝廷發(fā)動對外戰(zhàn)爭。
但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恐怕也能等到明年征伐高昌了，可還有一些平叛性質(zhì)的戰(zhàn)事，多少能夠填補一下勞動力的缺口。
對此，徐齊霖已經(jīng)向李二陛下進行了奏報，并給李思摩也打了招呼。
九成宮謀刺未遂的犯人家眷，監(jiān)獄內(nèi)的一些輕刑犯，南方作亂的獠人，不服李思摩的部族，只要是能干活兒的，統(tǒng)統(tǒng)都要。
李二陛下也樂見其成，給予了很大的支持和幫助。不花錢的勞力好用啊，這誰都知道。
被九成宮同族謀刺給搞得很被動的李思摩，為了加快北遷的布置和準備，也露出爪牙，對反對他的部族下了狠手。
這亂七八糟的加起來，一個月內(nèi)便會有數(shù)千勞力被押來，進行所謂的“勞動改造”，以體力和汗水來贖罪自新。
為了看押和監(jiān)督這些勞力，徐齊霖還上奏朝廷，請洛州都督李四胖就近派出兵丁來予以配合工作。
沒辦法，在以農(nóng)耕為立國之本的封建社會，農(nóng)民和耕地的數(shù)量是必須予以保證的。誘農(nóng)棄耕，那可是大罪，誰也不敢觸碰這道紅線。
對此，徐齊霖也能理解。誰讓古代沒有機械化的耕作機器，沒有高產(chǎn)的雜交種子呢！
甚至連土豆、玉米都沒有，就憑人、牛的效率，就憑那點畝產(chǎn)，沒有足夠數(shù)量的農(nóng)民，那白吃飯的士、工、商，再加上兵，都得喝西北風去。
立柱、橫梁、輪式行走結(jié)構(gòu)……看著工匠們緊張忙碌地工作，一架并不巨大，但有些龍門吊模樣的家伙慢慢矗立而起，盡管還有很多工序才能完成，徐齊霖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既然勞動力不足，那便盡量使用各種機械，提高工作效率。裝卸如此，運輸如此，以后的農(nóng)業(yè)或許也應(yīng)該如此。
………….
天氣還不是特別涼爽，李二陛下已經(jīng)回到了長安，回到了太極宮。
按照以前避暑的時間，要臨近初冬才會回來，這次提前返回，頗有些出人意料。
而小道消息也因此流傳開來，有的說陛下是為了科舉，有的說因為麴文泰抗命拒絕交出數(shù)年來流亡到高昌的東突厥人……
太極宮千秋殿，李二陛下翻閱著奏報文件，下面還有房玄齡、魏征、馬周等重臣相陪。
“秋闈在即，朕擬開殿試，眾卿以為如何？”李二陛下放下手中文件，掃視了一下眾臣，開口問道。
馬周目光一閃，并未答話，只是斜瞟了房、魏一眼，顯然與李二是早有通氣。
房玄齡愣了一下，拱手問道：“陛下欲親自監(jiān)考選拔人才？那是否各科齊聚，或是分科御試？”
魏征也問道：“那尚書省的考試呢，還照舊進行？”
李二陛下笑了笑，說道：“今年科舉與往年有所不同，諸般準備也已完成，朕看可以試行。”說著，他抽出份文件，由宮人傳給臣工。
糊名、譽錄，這是科舉的最新舉措，嚴防循情舞弊；尚書省考試由禮部尚書主持，與以前的吏部考功員外郎、禮部侍郎相比，規(guī)格又提升了。
所取進士科人數(shù)增加為六十人，并將至弘文殿由李二陛下親自策問，以定三甲。
“陛下英明，如此改革可防舞弊，可令進士沐皇恩而竭忠為國。”房玄齡躬身拱手，表示贊同。
魏征覺得也挑不出毛病，李二抬舉進士的用意明顯，對世族應(yīng)是一種打擊，但也合法合規(guī)。
馬周上前奏道：“微臣以為吏部選試亦需改革，常科登第者應(yīng)先入各部充當文書或小吏，熟悉政務(wù)后，再參加選試，合格者授予官職。”
“先實踐，再選試，朕以為可行。”李二陛下轉(zhuǎn)頭看向房、魏二人。
這又是對士族的一次打擊，力爭使舉子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經(jīng)過在各部的實踐，那些普通舉子肯定會熟悉公文政務(wù)，參加選試也就不會有太大的劣勢。
別小瞧吏部選試這一關(guān)，很多進士就卡在這里，包括大文學家韓愈，三次選試都未通過，不得不去擔任節(jié)度使的幕僚，這才踏進官場。
房玄齡和魏征對此也沒有意見，也知道李二陛下打壓士族、抬舉寒門的決心已定，并開始付諸于實際行動了。
“這是魏王李泰、大盈庫庫丞徐齊霖、副丞賀蘭楚石的聯(lián)名上奏，建議改革漕政、利國益民。”李二陛下又拿出一份文件，“由政事堂商議，盡快定奪吧！”
這三人怎么搞到一起了，還聯(lián)名上奏，肯定是出于李二陛下的授意，已經(jīng)運作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認為完善了，才拿出來的。
魏征覺得這恐怕和征伐高昌有聯(lián)系，他在朝中是反戰(zhàn)派，認為勞師遠征、負擔太重，只為一個高昌，不值得。
但這畢竟只是猜想，漕運代價高昂是事實，若真能改革使其成本降低，他卻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
(https://www.dzxsw.cc/book/70673/450915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