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倩女幽魂，白蛇傳
駙馬府。
侍女急匆匆走進來，稟告道：“公主殿下，報紙送到了。”
李麗質(zhì)正在喝著化州橘紅片，聞聽此言忙伸手道：“今日怎地送晚了，快拿來我看。”
拿過報紙，李麗質(zhì)只是粗粗看了眼正版，見還是什么關于和尚的文題，便微一撇嘴，翻過專看背面。
背面是娛樂、廣告版，名為《倩女幽魂》的小說已經(jīng)連載到了第四期。不用說，便是徐齊霖以筆名“靈犀一指”胡編亂造的。
說是胡編亂造，其實也不正確。唐朝可沒有什么電影，更沒有類似的小說，徐齊霖把電影進行改編，其實倒是原創(chuàng)無疑。
為了配合對三階教的輿論攻勢，徐齊霖主要選材于第三部《道道道》，愣是加進了幾個嘲諷和尚的橋段。
比如在前一集中，老和尚便在化緣時遇到一個文士，被譏諷不勞而食，還留字辱罵。
日落香殘，去了凡心一點；火盡爐寒，來把意馬牢栓。
看起來挺文雅工整的一副楹聯(lián)，其實卻是字謎聯(lián)。李麗質(zhì)也是費神思量之后，才猜出上聯(lián)含“禿”，下聯(lián)含“驢”字，不禁失笑難抑。
這一集寫到了十方和尚與小卓一吻定情，雖然這一刻非常短暫，但卻暴露了十方內(nèi)心深處苦苦壓抑的真情實感。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徐齊霖再度無恥地剽竊，以此來表達十方小和尚的糾結(jié)，為以后奔向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埋個伏筆。
李麗質(zhì)意猶未盡地放下報紙，心緒已經(jīng)隨著故事情節(jié)而起伏波蕩，希望十方和小卓這一人一鬼有個好的結(jié)局。
唉，這就是緣分吧！李麗質(zhì)回憶十方和小卓相遇、相識、相知的經(jīng)過，以及他們從敵人到朋友再到情人的有趣經(jīng)歷，發(fā)出了由衷的感嘆。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李麗質(zhì)喃喃自語道：“十方和尚是左右為難啊！”
感慨了半晌，李麗質(zhì)又拿起報紙看了一遍，抿嘴微笑，心道：這個靈犀一指倒是個編故事的好手，半文半白之中偶有金句，令人眼前一亮。其中還不忘嘲諷和尚，也真是夠可以了。
就是寫得太慢，吊人胃口。李麗質(zhì)又生出埋怨之念，還要再等五天才能看到后續(xù)，真是讓人難耐。
正在李麗質(zhì)思緒翻飛，想東想西的時候，長孫沖施施然走了進來。
“郎君手里拿的什么？”李麗質(zhì)轉(zhuǎn)過頭，疑惑地問道：“不是說朋友相邀飲酒，可能要晚些才回嗎？”
長孫沖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本來是去城外的醉宵樓，可巧碰見和尚去找徐小郎交涉。說不得，幫他站腳助助威。把和尚打發(fā)走，順便又提了提之前的事情。正好東西已經(jīng)預備好，某便先拿回來給娘子過目。”
說著，長孫沖打開盒子，先拿出一張濃墨寫就的詩，獻媚地給公主指點解說，“娘子不是喜歡那詩呢，這下算是全篇了。”
李麗質(zhì)閃目觀瞧，卻是徐齊霖那方中見圓、多力筋骨的淋漓筆跡。
“渾厚強勁，亦有鋒芒，徐小郎的書法又大有進步啊！”李麗質(zhì)夸贊著，啟唇吟誦：“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細細品味了一番詩中的意境，李麗質(zhì)頜首贊嘆道：“短短幾句便繪出了江南美景的細致朦朧，其后詩意一轉(zhuǎn)，既寫美景，亦是懷古，絕妙啊！”
長孫沖摟著愛妻的肩一起欣賞，也是湊趣附和道：“陸羽仙長才華絕代，可惜不得一見，惜哉，惜哉！”
李麗質(zhì)也是嗟嘆不已，說道：“依父皇愛才之心，陸羽仙長若出仕，便是入朝為相亦不為過。可惜出家人，視功名利祿如糞土，定是不肯的。”
長孫沖點頭贊同，猜測著說道：“依某之見，陸羽仙長與徐小郎應是有書信來往。只是閑云野鶴，游走四方，徐小郎怕也未必知道其師的確切行蹤。”
“陸羽仙長雖是出家人，但造福世間的熱心顯是尚存的。”李麗質(zhì)說著，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剛才說和尚去找徐小郎交涉理論，可是要鬧事？”
“說是鬧事也可。”長孫沖笑道：“眼見《民聲》報上輿論紛紛，不過月余已掀起風潮，和尚倒也印了些紙，四處散發(fā)，卻效果不大，便也想通過報紙辯駁洗污。”
“那徐小郎定不會答應。”李麗質(zhì)笑著搖頭，說道：“正是要趁勝追擊的關口，豈能讓沙門再扳回輿論？”
長孫沖嘿嘿一笑，輕撫愛妻，說道：“娘子想錯了，那徐小郎真的應允下來，給沙門留個小版面。”
哦，李麗質(zhì)驚咦地望向夫君。
長孫沖賣關子似的端過茶碗喝了兩口，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徐小郎有條件。登報可以，拿錢來買。”
望著妻子迷惑的眼神，長孫沖哈哈大笑，說道：“十貫錢登一期，徐小郎真是生財有道啊！”
十貫錢很多嘛？李麗質(zhì)身為嫡長公主，錦衣玉食，還真不知道這十貫錢的具體價值。
苦笑著搖了搖頭，李麗質(zhì)說道：“徐小郎能夠應允，想必是覺得勝券在握。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針對整個沙門，三階教嘛，肯定是不會讓他們通過報紙發(fā)聲。”
長孫沖贊同道：“娘子所言甚是。若是對整個沙門進行打擊，恐怕朝廷也不允許。”
“不說這個了。”李麗質(zhì)拿過報紙，指點著上面的署名說道：“若有閑暇，去問問徐小郎，讓這個靈犀一指快點把故事寫完，莫要這般拖拉。”
長孫沖暗自咧了咧嘴，心說：人家還靠這個吸引大眾呢，只要故事編得受歡迎，拖得越久越好。心里這樣想，長孫沖嘴上還是痛快地答應下來。
他伸手從盒子里取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還有一張紙，對李麗質(zhì)說道：“這是按徐小郎方子所制，名為‘定喘煙’。徐小郎再三叮囑，此藥含洋金花，煙有微毒，非到急性發(fā)作，它法不濟時，最好不用，用時也要少量。”
李麗質(zhì)拿過煙袋鍋，好奇地擺弄，問道：“如何使用啊？既叫煙，是點著嗅聞的嗎？”
長孫沖趕忙按照說明教授，“把這個叼在嘴上，這個銅鍋里放上處理好的藥絲，點著后，把煙吸進去。不是只進嘴里，要吸進體內(nèi)，再緩緩吐出。”
李麗質(zhì)叼著煙袋鍋，按照夫君的傳授象模象樣的學習。她卻不知道，一個妙齡女子吸煙袋，是如何的怪異搞笑。
……………
揶揄和尚的故事還有，但徐齊霖想來想去，有趣且能長篇連載的，好象《白蛇傳》最為合適。
法海嘛，多壞呀，把辣么漂亮的趙雅......哦，把白娘子壓在**塔下，破壞人家的幸福家庭。
當然，徐齊霖已經(jīng)不想自己寫了，他要找代筆，要找槍手。
“故事的梗概都聽完了，你們再加工潤色注水，嗯，就是要寫得長一些，還是半文半白的形式。”徐齊霖對著包括李文浩在內(nèi)的幾個噴子面授機宜。
“敢問徐丞。”一個文士拱手道：“那關于沙門的稿子還登不登？”
“該刊登還刊登，數(shù)量可以適當少一點。而且，還要保持目前的作風和限度，不溫不火，言辭不要過于激烈。”徐齊霖說道：“華嚴宗既要登報，那就讓他們登。展開辯論的話，也能吸引讀者嘛！”
李二陛下的回信已到，再有月余便要返回京師，到時候便是禁絕三階教的時候了。
目的已經(jīng)達到，徐齊霖也不為己甚。這第一階段戰(zhàn)役已經(jīng)大獲全勝，對沙門也不用逼之過甚。他還有的是正事要忙，也不能把精力老放在這上面。
雖然徐齊霖并沒有把幕后的消息透露出來，可還是有聰明人，從他的行事，以及言語中，看出輿論準備已經(jīng)基本完成，可以轉(zhuǎn)換到別的熱點話題了。
“徐丞，科舉即將開始，是否可以關注這個話題？”李文浩拱手問道。
高考要開始了呀，這對讀書人可是天大的事情。
徐齊霖點頭，表示贊賞，“這個建議很好，完全可以新的熱點。其實呢，象街頭巷聞，比較新奇有趣的，也可以刊登。比如那個花魁賽事，就很有意思嘛！那些小娘子有才有貌，肯定也樂于在報紙上得到宣傳。你們可以去采訪嘛，跟她們談談這個理想啊，人生啊。”
幾個噴子都是年輕人，聽到此言都嘿然而笑，互相目視，心領神會。
“行了，某就說這么多。”徐齊霖擺了擺手，說道：“某公務繁忙，這報紙就要交給你們，好生去做，定會有前途。嗯，散了吧！”
眾人散去，徐齊霖才轉(zhuǎn)身回了宅院。這段時間他多是住在城外，沒有宵禁，覺得比較方便。
而城外的兩處商業(yè)街也是日漸熱鬧，很多人都來這里吃喝玩樂，晚上便住在旅店，或是夜宿青樓、瀟灑快活。
倚春院算是目光長遠，先拔頭籌；眼見生意紅火，便又有翠紅樓、香麗閣租房開張，燈紅人俏，為商業(yè)街更添春色。
回到書房，已是日近黃昏，斯嘉麗和阿佳妮卻都不在，還沒從商鋪回來。
徐齊霖正在鍛煉這兩個丫頭，主要還是斯嘉麗，在商鋪里跟著陳掌柜學習做生意。這丫頭的數(shù)學已經(jīng)不錯，日常的記賬算賬，都能勝任。
在書房里一坐，徐齊霖在等著斯嘉麗回來一起吃飯的空當，拿過材料，翻閱起來。
這是賀蘭楚石的報告，洛陽的大盈庫分部已經(jīng)建起，白糖、織造等工坊也七七八八，要求再派些人手過去。
南方的甘蔗要收獲了，按照和馮盎的協(xié)議，運來的原料能使糖品的產(chǎn)量翻上一番。
至于織造工坊，徐齊霖覺得還不著急。作為原料的羊毛主要是從西北運來，長安才是最便利的加工廠。
而且，南方的氣候?qū)ρ蛎破返男枨蟛⒉皇呛芏啵N路主要還是東北、西北和北方的苦寒之地。
等到棉布紡造出來，那才是南北通用，老少咸宜。耐用結(jié)實，更會受到老百姓的喜愛。
但徐齊霖已經(jīng)找到了差不多能與南方糧食互通交易的大宗商品，那便是河東鹽。
要知道，中國的鹽湖中最著名和歷史最悠久的便是河東鹽池。后來因為運城的建立，又使它得名運城鹽池。其生產(chǎn)的食鹽稱“解鹽”、“大鹽”、“潞鹽”。
河東鹽由水鹵經(jīng)日光暴曬而成，色白味正，雜質(zhì)少，是全國有名的產(chǎn)鹽地之一。以致“西出秦隴，南過樊鄧，北極燕代，東逾周宋”，銷路極廣。
在上千年的時間里，河東鹽池在中國的鹽業(yè)生產(chǎn)中一直占據(jù)著重要地位，輝煌時期僅此一地的鹽稅就占到全國財政收入的八分之一。
直到清代中葉，因鹵水淡化，河東鹽池的產(chǎn)鹽能力急速衰退，而海鹽的生產(chǎn)和運輸成本降低，才逐漸退出了鹽業(yè)生產(chǎn)的舞臺。
如果還是按照目前的產(chǎn)鹽辦法，產(chǎn)出的鹽發(fā)苦，價值不高，也就顯不出徐齊霖的本事了。
而他原本只是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而提純少量食鹽，如果建廠大規(guī)模生產(chǎn)，那精鹽的價格又豈是苦鹽可比？
徐齊霖經(jīng)過粗略的計算，等入冬后毛紡商品大賣，不說能賺多少，李二陛下的投資卻是肯定能夠收回。
而白糖和冰糖這一塊，則全是贏利，加上亂七八糟的收入，差不多有六七萬貫上下。
今年還只是開始，原材料、人工、設備等等，都不算充足。再加上是摸索著生產(chǎn)，還要不斷改進，產(chǎn)量不高很正常。
等到明年就不同了，規(guī)模擴大、人員猛增、原料充足，按徐齊霖的計算，翻上兩番也是大有希望。
甚至連《民聲報》也有扭虧為盈的勢頭，只要經(jīng)營得當，不斷推陳出新，吸引更多的讀者。
徐齊霖抓緊時間，刷刷點點地寫著算著，把工作計劃制定完畢，把負責官員安排妥當。
沒辦法，李二陛下一得到漕運改革的諫議，便顯出了極為迫切的心情。催促徐齊霖安排好工作，趕緊去考察，盡快把周全的改革方略上奏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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