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看似達成了一致意見，實際上卻等于在討價還價。除了錢糧物資，還涉及到唐軍的漠南周邊的布署調(diào)整，以便給李思摩壯膽。

　　也就在這個時候，徐齊霖來到了千秋殿外。內(nèi)侍告之陛下正與懷化郡王在內(nèi)商談，請徐齊霖在外等候，還給他搬來了個胡凳。

　　徐齊霖還沒坐下，便覺察到有目光在注視自己，轉(zhuǎn)頭去看，卻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

　　大人在商議正事，阿史那武忠自然不便在旁。由宮人引著，在宮殿內(nèi)轉(zhuǎn)悠了一圈，感受了皇家威嚴后，回到殿外等著他爹出來。

　　徐齊霖看這小子的穿著打扮，便知道是李思摩帶來的突厥人，能進皇宮，不是突厥貴族，便是李思摩的親眷。

　　禮貌性地沖著阿史那武忠點了點頭，徐齊霖便坐在樹蔭下，耐心等待。

　　雖然和阿史那武忠年齡相仿，但徐齊霖的心智成熟，頗有耐性。平常偽裝成小孩，也不過是方便從李二陛下那里多占些好處。

　　可阿史那武忠就沒徐齊霖坐得那么穩(wěn)當了，平常最喜歡騎馬摔跤、和人玩耍，被李思摩按著讀點書就難受得夠嗆。

　　只等了片刻，阿史那武忠就象屁股生了瘡似的坐不住了。一會兒去殿門外張望，一會兒又去看花花草草，一會兒仰臉看天，好象在思考人生似的。

　　徐齊霖也是閑著無聊，可他有事兒干。掏出一本小書，拿著自制的炭筆，繼續(xù)給外甥女畫火柴人動畫。

　　火柴人簡單好畫，是徐齊霖的偷懶大法。這次他還算用心，畫的是兩個火柴人打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徐齊霖聽到腳步聲靠近，停筆轉(zhuǎn)頭，正看見阿史那武忠走近，一臉好奇。

　　嘿嘿，徐齊霖覺得這小朋友可以結(jié)交，說不定能從他那里弄匹好馬，是輛中檔“大眾”也不錯啊！

　　站起身，徐齊霖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徐齊霖，敢問貴姓高名？”

　　阿史那武忠也拱手還禮，道：“阿史那武忠，家父懷化郡王。”

　　“久仰，久仰。”徐齊霖隨口客套著，其實對這那史那武忠是一點不了解，史書上都沒這個人嘛！

　　阿史那武忠不知這是客氣，咧嘴笑了起來，伸手指了指，問道：“你在寫寫畫畫的，用功讀書嘛？”

　　徐齊霖呵呵一笑，說道：“不過是游戲玩耍，你來看——”說著，他靠近了兩步，將畫了一小半的書翻著給阿史那武忠看。

　　咦，哈！阿史那武忠風吹日曬而顯得黑紅的臉上現(xiàn)出驚異，發(fā)出稱奇之聲，“這，這小人兒竟然會動啊！”

　　“眼睛的錯覺。”徐齊霖一頁一頁的翻，解釋道：“這么看的話，就很平常了。”

　　“借我看看行不？”阿史那武忠眨巴著眼睛，很是垂涎地盯著徐齊霖手中的小書。

　　徐齊霖二話沒說，伸手便把小書遞了過去。

　　阿史那武忠接過小書，學著徐齊霖的樣子快翻。手指粗糙，骨節(jié)粗大，開始有些笨拙，看得徐齊霖都想揍他。

　　可這畢竟沒有太大難度，試了幾次，阿史那武忠翻得快了起來，兩個小人插招換式，也動了起來。

　　“呵呵，哈哈，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阿史那武忠發(fā)出不同的笑聲，表示心中的驚奇和愉悅。

　　徐齊霖含笑不語，在旁站著等待。

　　“這個——”阿史那武忠可能是想要，可又不好意思，翻看了一會兒，十分不舍地把小書還給徐齊霖，“可惜沒畫完，看得不爽快。”

　　徐齊霖聳了聳肩膀，表示確實如此，很令人遺憾。

　　阿史那武忠抬頭看著徐齊霖，問道：“你能畫出小人兒的對打，定是會武藝的，不知可會相撲？”

　　相撲就是摔跤咯！徐齊霖愣了一下，覺得不能老是謙虛。草原民族嘛，性格直爽，聽說也敬重好漢，畏畏縮縮怕是不會留下好印象。

　　“相撲就是角抵吧，某還算可以，同齡人中倒是未遇到過敵手。”徐齊霖倒也沒吹牛，實事求是地說道。

　　阿史那武忠眼睛一亮，說道：“那咱們比試一下可好？”

　　瞧你那急不可耐、躍躍欲試的樣子，應該有兩把刷子吧？

　　徐齊霖眨著眼睛，有些遲疑地問道：“比試嘛，也無不可。只是規(guī)矩不同，還是事先說明為好。”

　　阿史那武忠見徐齊霖沒有拒絕之意，更加興奮，趕忙把草原的規(guī)矩說了一遍。

　　不準用拳打，不準使用反關(guān)節(jié)動作，腳可以踢、彈對方的腳或小腿下部，但不能過高，更不能用腳蹬、踹對方……

　　聽著和中國式摔跤的規(guī)則很相近啊，徐齊霖撓了撓頭，說道：“聽著也還行，和這里的差別不算大。可長安相撲還有個規(guī)矩，就是要帶彩頭兒。”

　　“彩頭兒？”阿史那武忠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就是贏東西唄？”

　　徐齊霖笑著點點頭，說道：“這樣才有勁頭兒嘛，白玩兒多沒意思。”

　　阿史那武忠憨笑兩聲，說道：“那你說咱用什么東西作彩頭兒？”

　　徐齊霖裝模作樣地想了想，說道：“上午在街上看到郡王的大隊經(jīng)過，倒是看好了幾匹馬。要是你輸了，就送某一匹；若是某輸了，便給你十萬錢。如何？”

　　唐朝貞觀十年左右，一匹普通的馬在長安市價為兩萬五千錢，上等馬的價格約是普通馬的三倍或四倍，徐齊霖給出的賭注并沒有太過壓低，還是比較公平的。

　　可阿史那武忠不是馬販子，不知道價格，也對錢沒有什么概念。在族中天天看到成群的馬匹，并不覺得如何稀罕。

　　所以，出乎徐齊霖意料，這個敗家子撓了撓腦袋，說道：“我贏了也不要你的錢，你把那小書畫完給我便成。”

　　嘿，這么賺的買賣，傻子才不干呢！

　　徐齊霖心中狂喜，但臉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沉吟了一下，才好象很勉強地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阿史那武忠閑得蛋疼，一下子有了摔跤的對手，樂得差點蹦起來。二話不說，便脫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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