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風云變幻
警車呼嘯而去,與救護車擦身而過,往兩個不同的方向。
因為刑法屬地原則,池月被帶到了案發(fā)地津門的刑偵隊接受訊問。
當天晚上,她得到了朱青的死訊。
死了。
搶救無效,死在手術臺上。
可笑的是,她最后對池月說的一句話是,“去死吧。”
這成了她對她自己的詛咒。
從巖洞里被救出去,池月就沒有見到喬東陽,也沒能見到除了警察之外的任何人。在刑偵隊,他們對她進行了輪番審訊,池月供述了自己為自救與朱青搏斗和不小心砸暈她的事實。
她把一切可能會有的責任全部攬到自己的肩上。
警察看著她,沒有多說,也沒有透露更多案件的細節(jié)。
但是,池月覺得他們的目光有點怪異。
在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審訊和調(diào)查取證后,她以為自己會被送往看守所羈押,不曾想,等來的卻是侯助理和他帶來的律師。
他們辦好手續(xù),把池月帶離了刑偵隊。
池月奇怪:“我就這樣走了嗎?”
據(jù)她的了解,就算最終被認定為正當防衛(wèi),但這是一樁人命案子,影響力很大,在警方進一步偵查的過程中,仍然是需要先行羈押的。能這么輕松走出刑偵隊,她覺得不可思議。
侯助理看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刑偵隊的伙食很好嗎?”
“……”
她無言以對。
侯助理嘆了一聲,“我先帶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
池月身上有些外傷,但都是擦磨的傷痕,不嚴重,她認為沒有必要去。
“喬東陽呢?”這才是她關心的問題。
侯助理目光有點沉,遲疑片刻回答,“醫(yī)院!
……
他傷得很重,被救出來就直接送去了醫(yī)院,就是朱青死亡的那個醫(yī)院。兩個人一前一后送進去,只是朱青死了,他還活著。
池月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她想去看他。只可惜,這么一個原以為很小的愿望,沒能實現(xiàn)。
律師告訴她,喬東陽現(xiàn)在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
家屬不能探視。
“犯罪嫌疑人?”池月身上的血都涼了。
喬東陽并沒有聽池月的話,沒有把責任推在池月的身上,而是在警察面前承認了為救池月失手砸死朱青的事情。
律師原句復述了他的殺人理由,“看到自己女人有生命危險,我不動手,還是男人嗎?”
現(xiàn)場痕跡明顯,根據(jù)他的供述,警方很快查明案情細節(jié),但是在案件定性的問題上,還是存在爭議。到底是正當防衛(wèi)、還是防衛(wèi)過當和故意傷害?警察還在補充偵查。
見不到喬東陽,等待也沒有期限。
池月狀態(tài)很差。
她吃不下,睡不著,幾天時間瘦了快十斤,從來不生病的她,突然感冒、咳嗽,渾身起濕疹,半夜常被噩夢驚醒——披頭散發(fā)的朱青,滿臉溫柔的喬東陽,他們會在她的夢里交替出現(xiàn),不停喚醒她那個巖洞里的記憶。緊繃的神經(jīng)無法放松,她無法睡一宿完整的覺。
事發(fā)后的第三天,池月回了一趟吉丘,很快又返回津門。
喬東陽還在津門的某個醫(yī)院,她見不到他的人,不愿意離他太遠。
陪在她身邊的是侯助理和天狗。
在她精神不振,神思恍惚的時候,有一個像侯助理這樣心思縝密的人在身邊,自然是幫了大忙的。
侯助理會適時提醒她做什么。天塌下來,侯助理還是那個侯助理。這個池月曾經(jīng)認為的萬年馬屁精,比她想象的能干會來事,方方面面處理得井井有條。
小天狗見不到喬大人,但能掃描到池月的情緒。
它搜出一條一條的相關知識,安撫池月。
只可惜,在這個時候,ai就是ai,無法有人類的同理心……
它不懂得“失去”和“恐懼”的真正感受。
池月少有言語,天狗也漸漸不再活潑,常常站半天不說一句話。
……
喬東陽出事,如同在喬家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巨石。喬正崇為喬東陽請了一個專攻刑事案件的律師團,那天去刑偵隊把池月帶出來的就是律師團的負責人王曉波律師。
王律師時不時會過來看池月。
現(xiàn)在,他是唯一能見到得喬東陽的人。
不過他并不愿意向池月透露更多的案件細節(jié),只是告訴他,喬東陽受了傷,需要接受治療,事發(fā)后他一直在醫(yī)院,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不用擔心他。
到是喬東陽很擔心她。
他托王律師轉給池月兩張照片。
一張是巖洞里的合影。
漆黑的背景,黑乎乎一團,但鏡頭里的兩個人臉上帶著光。頭碰著頭,臉挨著臉,笑容都很燦爛,眼里是默契的只有他們彼此才能了解的情意……
另一張是喬東陽現(xiàn)在的樣子。
病床上的他,身上多處夾板和繃帶,一條腿高高吊起,被綁得像個白色的粽子,但他精神很不錯,俊臉蒼白,雙眼卻有神,笑容一如往昔,有點邪氣有點壞,還有陽光、活力和帥氣。
這個幼稚的男人,為了她,真的做得很好。
——包括拍這張明顯有表演痕跡的照片。
池月問王律師,喬東陽的案子最壞的情況是什么。
王律師告訴她,最壞的情況是多在醫(yī)院里呆些日子。
律師自信篤定的笑容和喬家深厚的背景,讓池月緊繃的心稍稍松開。
也許,情況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
喬東陽的案子鬧得很大。
警方在網(wǎng)上發(fā)布了案情通報,但紕漏的細節(jié)不多,只說案件正在進一步偵查中,但是《星空行者》節(jié)目的火熱度,以及喬東陽、池月、朱青全是近段時間的熱門關鍵詞,案子在網(wǎng)上一再發(fā)酵。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添油加醋的情節(jié)比比皆是。
有人導演了二女爭一男的狗血情節(jié)。
有人說,池月和朱青的冠軍爭奪賽,其實是朱青獲勝,池月為了得冠軍,搞死了朱青。喬東陽是為池月頂罪的。
輿論壓力下,喬東陽案子未結,星空節(jié)目組發(fā)布了冠軍消息,但表示將無限期推遲頒獎典禮——
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媒體大肆批評,認為《星空行者》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嘩眾取寵的娛樂節(jié)目,披上航天選秀的馬甲,過程中充滿了黑幕。
在這個關鍵的節(jié)點上,一眾星空選手的微博都沒有更新,她們中的大部分人選擇了沉默。
除了和池月交好的王雪芽、孟佳儀、劉蕓、韓甜甜、湯萍之外……只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林盼。
她沒有顧及自身羽毛,也沒怕惹上麻煩,在質(zhì)疑聲里力挺池月和喬東陽,并痛斥朱青是個心機婊……
然后,她引來了群嘲。
網(wǎng)友笑話她是陰溝里翻了船,丟了臉,不甘心,拉一個不會說話的死人來墊背。說她技不如人,還diss朱青耍心機,對一個無法自我申辯的死者來說,太不公平,太綠茶。
中國人向來有“死者為大”的傳統(tǒng),朱青失去了生命,她就成了一個弱者。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朱青的缺點因為她的死亡被弱化,剩下的活著的這些人,全部被道德綁架,哪怕明知朱青為人,也不敢出聲。
林盼氣急,許文雨,要她站出來說句公道化。
許文雨選擇了沉默,停更微博裝死。
那些曾經(jīng)和林盼交好,把她捧為女神的人,全部龜縮起來。
網(wǎng)上的鬧劇,池月沒有怎么關注,但可以從“亞洲五美”私群里看到她們的討論。
她不插話,她們有新消息總會她。
在現(xiàn)實和網(wǎng)絡的雙重壓力下,池月有一點不堪重負。
她回復:“別人說什么都不要緊,我現(xiàn)在只需要等警方的結果。你們不要再告訴我這些了。我很煩!
最主要是無法干涉別人的嘴……什么也做不了。
……
池月住在津門的賓館,離喬東陽所在的醫(yī)院很近。她曾試圖偷偷潛入醫(yī)院去看他,結果發(fā)現(xiàn)在喬東陽所在樓層,有好幾個警察在執(zhí)勤,她沒有機會。
在無法排解的寂寞和擔憂中,她等來了王雪芽和鄭西元。
他倆前后腳趕到賓館,但不是一起來的。
許久未見,突兀的碰見,王雪芽和鄭西元都有點尷尬。
但這個特殊的時刻,有人命案子在前,風花雪月的事情,也就淡了。
王雪芽剛剛征求醫(yī)生的同意出院,就趕到了津門。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理,她身子恢復了些,但健康狀態(tài)明顯不如以前,胖了些,整個人看著卻很虛,臉色蒼白,稍稍運動額頭就溢汗,眉目間亦是添了一絲淡淡的憂愁,哪怕勉強在笑,卻找不到往昔那樣簡單的快活。
幾個人坐在一起,池月默不作聲。
王雪芽緊緊握著她的手,也不說話。
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事情沒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再漂亮的安慰話也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王雪芽不想說漂亮話,她來的目的,只是陪伴。
但鄭西元明顯不是——
他坐了一會兒,有點焦灼,不情愿地打破了兩個女人默契選擇的安靜。
“有個事情,我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彼卦。
池月聽他這么說,心里一緊,“什么?”
鄭西元搓了搓手,擱在膝蓋上,似乎還是覺得不得勁兒,又抬起來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喬家要借此搞事!
喬家?
池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腦子里的喬家是喬正崇和董珊,就在今天早上,董珊還和她通了電話。董珊全擔心喬東陽,說為了這事,喬正崇犯了病,人在吉丘醫(yī)院里躺著。本來他們是準備來津門的,暫時怕是來不了。
“喬家大房!编嵨髟a充一句,目光暗沉,“這些年他們一直憋著氣,就是沒有找到機會,這次……對他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池月眉心皺了皺,“你說清楚!
鄭西元抿抿唇,嘆了口氣,“這么跟你說吧,喬家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不過,外面知道的人不多,因為被他們壓下來了……”
“你直接說事!背卦履X子很亂,聽不得那么多鋪墊。
鄭西元沒有得到她的好臉,也沒生氣,只是點點頭。
“喬家大房有個兒子,叫喬瑞安,當年被阿喬打了,很嚴重……”
這件事,池月知道一點。當時喬奶奶的生日宴上,喬家大房和喬瑞賢當眾讓喬東陽難堪,就曾提到這個事兒。但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池月也只當是兄弟倆的拳腳相對……
“這事不都過去了,為什么又提?”
“那是你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编嵨髟此谎,又瞄了瞄王雪芽,看她目光沒有焦距,臉色微微一沉,“喬奶奶的壽宴,你一定沒見到喬瑞安吧?
池月想了想。
當時董珊為她介紹了很多喬家親戚。
確實沒有一個是喬瑞安,長房只來了一個兒子,就是和段成程一起的喬瑞賢。
鄭西元目光微深,“當年那件事后,再沒有人見過喬瑞安。聽說,他被喬東陽弄瞎了一只眼,又被他推下樓梯,撞壞腦子,傻了……”
這么嚴重?
池月吃了一驚。
鄭西元說:“喬正元當時沒追究,是迫于喬奶奶的壓力。喬奶奶最喜歡的孫子就是喬瑞安,親手帶大的長孫,感情自然和別的孫子不同,他很氣惱阿喬。但是阿喬是她老伴看中的繼承人,再怎么不濟,也是她的親孫子,沒有痛恨到讓阿喬坐牢的地步……”
“那現(xiàn)在?”
難道現(xiàn)在就不是親孫子了嗎?
鄭西元苦笑一聲,“老太太年紀大了。糊涂了吧!
池月心臟微沉,“這個案件,當年就已經(jīng)解決了,現(xiàn)在喬大伯未必還能翻得了案?”
“翻得了!编嵨髟聊,提了口氣,慢聲說:“當年簽刑事諒解書的人是喬正元,但現(xiàn)在不愿意諒解的人是喬瑞安……他才是當事人!
“你不是說他傻了?”
一個無民事行為能力人,諒不諒解法律支持嗎?
鄭西元涼涼看她,“喬瑞安被治好了。”
池月雙眼騰地瞪大。
這太尼瑪玄幻了。
一個人傻子突然就好起來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池月覺得沒那么簡單。
說不定,當年喬瑞安“變傻”,只是喬家大伯早就布好的一局棋,他可能早就想到后面要翻案的了。
他假意簽諒解書,不再追究喬東陽的責任,既哄了喬奶奶開心,又給人一種顧全大局、有情有義的錯覺。而且,就算他那會把喬東陽送去坐牢,但惹惱了喬老太太,他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不如韜光養(yǎng)晦,等待機會。
喬老太太年紀大了,不會活不一輩子,他讓喬瑞安裝傻,再在適當?shù)臅r候“治好”,看準機會,卷土重來,一擊擊中。
為了一筆巨額家產(chǎn),有人處心積慮謀劃幾年,不奇怪。
可,池月只是設想,就渾身發(fā)冷。
光鮮亮麗的豪門,巨大的利益誘惑,親人血脈間原來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死手。
“喬東陽的爸爸知道嗎?”
“……聽我表姨說,大概是知道了,這才氣病的。”
鄭西元的表姨,就是董珊。
在今天早上的通話中,董珊對此只字未提。
大概是不想讓她擔心吧。
池月沉默片刻,看著鄭西元,“他們已經(jīng)行動了嗎?”
鄭西元皺眉,搖搖頭,“沒有?赡苓是有顧慮吧,畢竟他大伯是親大伯……”
是嗎?
池月心里涼颼颼的。
這句話她不怎么信。
如果他大伯真的把自己當親大伯,根本就不會有這么深的謀劃。
“他們或許有顧慮,但一定不是因為血脈親情。而是別的。”
……
鄭西元坐了一會,就走了。
不過,他沒有離開津門,而是在隔壁開了間房。
發(fā)生這種事,就算表姨不拜托他,他也是要留下來看看情況的。
和喬東陽認識多年,他倆名義是表親,但其實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這門親戚喬東陽更是從來不認的。
兩個人相見,冷多熱少,常以冷眼相對。喬東陽桀驁不馴,從不把鄭西元看在眼里。但喬東陽在想什么,鄭西元知道。在他心里,他的表姨只是一個入侵者,連同她這些親戚,也是令他討厭的。
鄭西元離開前,池月問了他一個問題。
“喬東陽當年,為什么要打喬瑞安?”
他為人乖張狂妄,但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揍喬瑞安一頓有可能,但在弄瞎了一只眼的情況下還不肯放過,愣是把人推下樓梯,就有點傻了。池月心里的喬東陽,是個理智的男人,不會干這么愚蠢的事。
對此,鄭西元也是無解。
“具體發(fā)生什么,誰也不知道。喬家人多年來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連我表姨都不肯告訴我……不過,那時阿喬年輕,一時氣盛失了手,也是有的!
池月無法想象。
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悔,會讓喬東陽下那樣的狠手。
……
池月沒有胃口,吃了點東西,就癱在床上,抱著個筆記本查資料。
對現(xiàn)行法律,她以前了解不多,也不認為自己會有用得著的一天,但這一天真的到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法律知識匱乏,什么也不懂。雖然王律師會為她解惑,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去了解,查詢相關案例……
王雪芽看她這樣,也沒什么心情,默默陪在她身邊,像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一點聲音都不發(fā)出來,免得讓她煩躁,但池月想喝水的時候,總會有一杯溫熱的水在面前,想洗漱的時候,牙膏就會擠好,想換衣服的時候,王雪芽必定已經(jīng)幫她擺得整整齊齊。
有朋若此,池月感激。
“小烏鴉,你沒必要這樣的。明天就回去吧,我情緒不好,會影響到你……而且,我也沒有多少時間理你!
“你不用理我。”王雪芽撇撇嘴,搖頭坐在她的身邊,“我?guī)筒簧夏闶裁疵Α5侵灰阈枰遥揖蜁谀闵磉!?br />
“小烏鴉……”池月淚目。
“噓!”王雪芽輕輕擁住她,“我們是閨蜜,我們不能讓閨蜜這個詞,成為貶義。”
池月沉默,頭垂下,擱在她肩膀。
不論多么強大的人,內(nèi)心也有柔軟的一處。
在暴風雨面前,一絲溫暖的慰藉,就是積累勇氣的基石……
王雪芽說她什么都幫不上,池月卻覺得她幫了大忙。
她迅速冷靜下來,在她的身邊,還有誰能夠幫得上忙。
于是,她想到了權少騰。
他們有微信,要找權少騰很容易,可是,她一條消息發(fā)過去,什么都沒有說,權少騰就明白了她的“來意”,直接拒絕。
“這個案子由津門警方負責,我插不上手!
池月喉嚨梗了梗,“你不是重案的嗎?你在更高級別的行政單位,有權力了解的吧?再說了,吉丘的案子,喬東陽是受害者,是你們案件的當事人,你怎么會插不上手?”
“兩個案子性質(zhì)不同,也沒有關聯(lián)!
隔著網(wǎng)絡,池月無法判斷權少騰的表情和心理。
但她印象中的權少騰,不是個這么冷漠的人。
池月厚著臉皮,繼續(xù)給他發(fā)消息。
“權隊,你能幫幫忙嗎?從警方那邊了解一下情況也好,我很擔心。”
“擔心啥?”權少騰似乎根本就沒把這事當成事,“喬東陽有強大的律師團隊,就這案子的性質(zhì)來說,正當防衛(wèi)妥妥的,就算有防衛(wèi)過當,律師也懂得處理,沒多大點事……”
“不是這樣的……”池月猶豫一下,咬牙告訴他,“現(xiàn)在事情的性質(zhì),可能會發(fā)生變化。喬家大伯可能會落井下石——權隊,你那個案子,不是一直在尋找幕后主使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為什么一定要喬東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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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分章…………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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