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遇賊
中巴車內(nèi)座無虛席，連狹窄的過道上都快站滿了。現(xiàn)在幾乎是江城最熱的時候，中巴車又沒空調(diào)，人一多，空氣就渾濁，就特別的憋悶。王起在車內(nèi)站了不到兩分鐘，就感到一陣汗流浹背。
“師傅，快點(diǎn)走噻？都裝了這么多人了，還不走！”有人開始催促。
“就是嘛，都等了二十分鐘了，還想裝好多人嘛？”
“過分了哈！”
“……”
烏合之眾基本上就這樣，平時大多當(dāng)縮頭烏龜，敢怒不敢言，但只要一有人帶頭，很快就能起哄，群起而攻之，勇敢的傾瀉自己的正義。中巴的貪得無厭激起了一車人的眾怒，很快引來了大家異口同聲的討伐。
然而，不論司機(jī)還是售票員，卻對眾人不滿的催促無動于衷，視而不見，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樣，哪怕有兩名乘客怒而下車，轉(zhuǎn)乘后面的車輛，師傅和售票員也是穩(wěn)坐釣魚臺，兩人站在路邊，一個抽煙，一個繼續(xù)吆喝，絲毫不受乘客的影響。
又等了三五分鐘，見后面的來人終于不再上車，司機(jī)和售票員這才跳上中巴，打火啟動。
王起和蘇靜嫻因?yàn)閬淼猛恚荒苷驹谥邪涂壳暗倪^道上，兩人并排著站在一起，單手吊在頭上的橫桿上。因?yàn)槿硕啵噧?nèi)悶熱，空氣不暢，兩人也沒什么交談的興致，只盼望汽車開快點(diǎn)，早點(diǎn)到站下車。
中巴車走走停停，前面兩站幾乎都是有上無下，讓本就擁擠的車內(nèi)更加擁擠。站在過道的乘客們摩肩接踵，前胸貼后背，猶如一群擠在鐵罐子里面的沙丁魚。
到第三站的時候，新上來三個年輕男人，看起來流里流氣，吊兒郎當(dāng)，且一個勁的朝女生邊上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其中兩個男人發(fā)現(xiàn)了站在王起旁邊的蘇靜嫻，眼睛猛地一亮，猶如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個朝前擠，一個在后壓，很快就將蘇靜嫻一側(cè)一后的包圍在了自己的身前。
很少坐夜間巴士的蘇靜嫻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緊張極了。她不知道身邊的這兩人到底是小偷抑或色狼，紅潤的俏臉嚇得發(fā)白。擔(dān)驚受怕的她既不敢呵斥，也不能移動自己的身體，只能無辜而又可憐的望著身旁的王起。
王起發(fā)現(xiàn)了蘇靜嫻的窘迫，便讓出自己身前的位置，同時將嘴湊到對方的耳邊，小聲的道：“學(xué)姐，你站我前面吧，我這里寬敞一些。”
“嗯。”蘇靜嫻聲音發(fā)顫的嗯一聲，趕緊躲到王起的身前。王起頓時便感覺自己的懷中盡是醉人的芳香和溫柔，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顫栗。
兩個年輕人見有人壞了自己的好事，惡狠狠的瞪了王起一眼。其中一個眼角處有一個刀疤，面相看起來很兇，此人尤不甘心，繼續(xù)朝蘇靜嫻的身邊靠，試圖揩油。
如果對方揩油的不是蘇靜嫻，又或者他沒得到立方體，面對三個一看就是一伙的兇人，這種情況，王起大概也會像絕大部分人一樣，好漢不吃眼前虧，認(rèn)慫！
但是，且不說胸懷利器，殺心自起，僅僅因?yàn)樽约喊祽俚呐袷苋瑁妥阋宰屚跗稹皼_冠一怒為紅顏”了。
憤怒的王起當(dāng)即也面露兇色，朝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刀疤臉回瞪了回去，大聲呵斥：
“擠啥子嘛，擠？擠油嗦？”
刀疤臉看到這學(xué)生模樣的人竟然還敢還嘴，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這明顯顛覆了他過往的經(jīng)驗(yàn)——大學(xué)生都是慫包，有知識沒膽識，尤其在己方人多勢眾的時候，更是怯懦得厲害，拋棄自己的女友撒腿就跑乃至跪地求饒的慫逼他都遇到過。像王起這樣他瞪一眼立馬就被反瞪回來甚至還對自己進(jìn)行斥責(zé)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你龜兒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在擠了嗯？老子擠你又咋個嘛？”反應(yīng)過來的刀疤臉立刻變得兇神惡煞，氣勢洶洶，危險性和侵略性十足。
刀疤臉的兩位同伙看到自己的同輩跟人杠上了，也打虎不離親兄弟的跟著惡語相向：
“想干啥子？想干啥子？”
“不想擠就去打出租，哪來這么多廢話？”
“車?yán)镞@么多人，老子不站這里站哪里？站你頭上邁？你龜兒要是給老子找個座位出來老子就不站你身邊！”
“……”
站在王起跟前，被王起半摟著的蘇靜嫻見王起因?yàn)樽约憾粠讉�流氓圍攻，頓時一陣后悔，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該繼續(xù)等出租或者坐第二輛中巴。她怕勢單力薄的王起吃虧，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讓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別和這些沒素質(zhì)的人一般見識。
王起也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的傻瓜，也知道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現(xiàn)在的局面是對方人多，而且也不知道這三個家伙的身上有沒有兇器，為了一點(diǎn)小事就不計(jì)后果的去逞意氣之爭，那只能是匹夫之勇，非智者所為。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有醫(yī)治對方的后招。
蘇靜嫻這么一勸，王起也就有了下臺的臺階。
于是，任憑三人在一邊罵罵咧咧，極盡挑釁之能事，他也不再回嘴，看起來像是被嚇住了一般，倒是讓車內(nèi)不少喜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遺憾不已，感覺眼前這個看起來高大威猛，氣勢洶洶的帥哥也不過是“雞公屙屎頭節(jié)硬”，三個小流氓還沒動手，只是口頭兇狠了幾句，這帥哥就萎了，駭?shù)绵淙艉s。
“遇人不淑！這美若天仙的大美女還真是遇人不淑吶，竟然碰到這么一位膽小怕事，罵不還口的孬種男人。如果自己能夠有此艷福，遇到這種情況，拼個頭破血流也要跟三個流氓斗爭到底！”不少眼饞蘇靜嫻美色，又嫉妒王起艷0福的男人心頭不無嫉妒的慨嘆，幻想著自己若是對方的角色，自己將會是怎樣的威武不屈！
三個流氓挑釁了半天，那個帥哥也毫無反應(yīng)，似乎真的是被自己給嚇慫包了，三人慢慢的也就失去了挑釁的興趣——現(xiàn)在畢竟是大庭廣眾，目擊者眾多，不好太過分，而且對方看起來像是大學(xué)生，國內(nèi)涉及到大學(xué)生的案子愛被媒體關(guān)注，一旦搞大，很容易“貓抓糍粑，脫不了爪爪”！
三人原本的目標(biāo)本是趁著擁擠順手牽羊，摸兩個錢包找點(diǎn)宵夜錢，不料這一趟竟然遇到了難得一見的大美女，還跟大美女的男友起了一點(diǎn)小沖突。這么一耽擱，加上后面上車的少下車的多，車廂內(nèi)越來越空曠，沒有了下手的好機(jī)會，三人也就不再耽擱時間，準(zhǔn)備下車，去對面搭乘返程的車從頭再來。
下車前，刀疤臉一臉垂涎，戀戀不舍的看了眼王起身前的蘇靜嫻，等目光落到王起身上的時候，則變成了一臉的似笑非笑笑，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小子，今天哥子高興，看在弟妹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下次注意嘴巴別這么臭，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社會和學(xué)校不同，這是哥子免費(fèi)教給你的第一課！”
王起卻不說話，只是將自己的身體后移了半步，讓刀疤臉不得不貼著他的身體走過過道。
“看在妹兒的份上，算你娃今天走運(yùn)！下次招子給老子放亮點(diǎn)！”另外一流氓同樣撂下一句看似大度的話，跟在刀疤臉的后面也從王起的身后擠了出去。
巴士很快到站停車，三個流氓魚貫而下。
車門“嚓”的一聲關(guān)閉，啟動，很快加速，等到約莫開到四五十碼的時候，突然，幾聲怒吼和叫罵從身后百多米開外傳來，隱隱約約能夠聽到：
“我0日，老子的錢包！”
“中巴車，趕緊給老子停下，你們車?yán)镉匈\娃子！”
“狗0日的，敢偷到老子的頭上，抓到先把腳桿打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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