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立先這兒出來。

　　張立達就看出來了他的不對勁，“昊昊，有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跟舅舅說，我一個老頭子跟在你后邊混了這么久了，你的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張昊一瞬間就笑了，還笑出了淚，“舅舅，你這是安慰我嗎？”

　　后邊的兩個字直接讓他紅了眼眶。

　　“繼續走。”

　　二人一同來到車內。

　　張昊坐在后排，看張立達把車鑰匙插上，又拔了出來，從包里掏出來一包煙，對他炫耀式地搖一搖，“這是你爸爸家里偷偷拿的。”

　　抽出來一根，開車門，“我去抽根煙再進來。”然后就出去了，給了張昊一個哭泣的機會。

　　張昊抑制不住地放聲大哭，這么多年來的委屈憋悶，傷心失意一同隨著淚水奔涌而出。

　　頭高高地揚起靠在后墊，他大喊大叫，要是在大街上，別人肯定會認為他是一個瘋子。

　　誰也不知道他這些委屈藏在心里多少年。

　　他們收養他回家，給他好的物質生活，教育他做人的道理，這些都是張昊從孩提時便深深記在心里，為之感恩到今天。

　　可是他們沒有讓他有過自己的關于未來的想法。

　　他在二十三歲之前的每一步，都是照著他們的想法，按部就班，穩穩當當地走過來。

　　沒人問過他，這條路上孤不孤獨。

　　他勸說自己，因為受了他們的教育和物質，所以報答他們也是應該的。

　　按照他們的想法成長也是合理的，并且，沒有安排什么犯罪之類事情，已經是對他人生的極大負責了。

　　有的人還不能像他這么幸福。

　　一個善良的小孩子，懷著這樣的想法到今天。

　　四十分鐘后，張立達嘴都被吹麻木了，才回到車上，搓搓手，“外邊好冷，你媽媽買的這地方好是好，就是位置太偏了。”

　　張昊知道他是為了緩解尷尬。

　　“謝謝你。”

　　張立達沒動，“你說什么？”

　　“謝謝你，舅舅。”張昊鄭重其事地說，又想起他出門時候的那句話，說他跟在他的屁股后邊。

　　“是我一直糾纏你舅舅。”

　　張立達會心一笑，“我把你當兒子看，兒子跟著老子追，又什么不好的？”

　　“走了！”張立達驅車帶著張昊離開。

　　張立先和王艷艷在上頭一直注視著他們。

　　“老公，你說我是不是虧欠昊昊太多了？”張立先已經把所有他跟張昊說的事情，都告訴她了。

　　她非常自責，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表達。

　　而且每次她想要跟張昊開誠布公談一次的時候，都發現張昊油鹽不進。

　　好比是他把心門關緊了，洪水山崩都不會影響到他。

　　于是王艷艷久而久之便放棄了，她以為有一日張昊做了父母就能明白她的苦心。

　　“不會，我們也沒有做過父母，在他之前我們也是別人家的孩子，倒不是推卸責任，而是，我們已經把我們認為最好的給了他。至于他是不是這樣想的，我們并不知道。”張立先經過跟張立群談話，看得比較透徹。

　　王艷艷摸著他的側臉，“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們要是有個孩子該多好？”

　　張立先盯著她的眼睛。

　　確定是他看過千百次的眼神，又重新抱她在懷里，讓她目光注視著外邊。

　　“我說了，我的妻子只能是你，只有你，那么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當初我一窮二白，有那么多仰慕你美貌和家世的男人，你為什么偏偏選擇了我？你有沒有后悔過？”

　　王艷艷要是嫁給一般的，普通富足家庭，不是他們家三兄弟這種情況，情況會不會有變化呢？

　　“我不后悔，直到今天。”王艷艷折轉身，貼著他的胸膛，“你能保護我，我也愿意讓你保護，我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為你生兒育女。”

　　“我唯一的遺憾是不能讓一輩子都開心。”

　　厲家別墅。

　　安安去照顧中心住了兩天又回來了，她不習慣那里。

　　看不到爸爸媽媽，就算是有許許多多的專業育嬰師逗她玩，她都不開心，吃得也比較少。

　　哭得時間一長，扁桃體還發炎了一回。

　　所以厲少城親自去把她接回家了，接到手的那一刻，安安笑得跟全世界一瞬間亮堂了一樣。

　　因為沒人在家里陪伴她，她也會苦惱。

　　所以說，厲少城把辦公地點放在家里。

　　大廳了安裝了數十臺電腦和電子顯示器，辦公區域和沙發電視機隔開。

　　地上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地毯，方便小安安在旁邊爬來爬去，時不時厲少城在跟人開視頻會議的時候，她歪歪斜斜地費力走到他跟前，伸出短短的兩只手臂，要抱抱。

　　厲少城就會跟對面的人說一聲抱歉，把她抱起來，兩父女人像變回出現在鏡頭里。

　　安安會顯得非常歡樂和新奇，去碰觸電腦。

　　厲少城穩穩當當地把她按在懷里。

　　小安安自然是委屈巴巴地盯著爸爸，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像是在說，你欺負我……

　　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

　　厲少城沒辦法只好親親她，在單手抱著她辦公，簽署文件，閱讀資料后查找項目不合格的地方。

　　這次的項目沒有讓多余的人來做。

　　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宋默爾走了，以前的司南也走了，有個他印象里的肖蕭被調走了。

　　陳衫物色的左膀右臂散落的七七八八。

　　“老大我們是不是該重新招募一些人選了？”

　　“現在這個時間段，你哪有時間招人，能招到幾個人？”

　　陳衫摸摸頭，“也對。”

　　二人已經連著加班加點四日，沒有任何多余的休息時間，為了保證第二天能夠完成任務，睡夠五個小時就起床，收拾完便是六個小時。

　　把吃飯的時間壓縮在每餐二十分鐘，高強度之下，厲少城每日的慰藉便是，安安醒來了之后自覺地走過來要抱抱。

　　有女兒抱著，就有無限的能量。

　　而陳衫就比較慘了，他被陳母催回家，催找女朋友，催生孩子，對于他生活的其他方面一概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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