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村民們被團滅
陸巧兒跑來上山告訴他，天下大變了。李淵稱帝，國號為唐，其長子李建成被封為太子。
這種事兒秦遠當(dāng)然知道了，他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囑咐陸巧兒趕緊早點回家。
……
自此之后，一直到武德八年，秦遠農(nóng)場收獲的東西的味道都不怎么樣，不是酸就是苦。
當(dāng)然，嚴(yán)謹(jǐn)點來說，這期間有四個短暫美好的時間段，收獲了酸甜可口的橘子、桃子和葡萄。但是跟苦的時間長比，它們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秦遠安慰自己要知足，有吃的東西就總比餓肚子強。至于味道，已經(jīng)磨礪了整整了八年了，他早就變得有耐性了。多年的神仙熬成了苦瓜，說不準(zhǔn)也算是一種奇跡……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秦遠在農(nóng)場了收獲了一批甌柑，口味有點復(fù)雜，微微的苦，帶些酸，回味時又帶著淡淡的甜。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秦遠在農(nóng)場收獲了一大片甘蔗，汁甜味好。這絕對是有史以來嘴甜的收獲，嚼一口讓人心情無比愉悅。
秦遠搬了把凳子放在窗前，瞇著眼睛，美滋滋地嚼著甘蔗，曬著太陽。沒多久，聽見山下的村子放起了鞭炮聲，此起彼伏，放了很久。
陸巧兒拎著一塊肉氣喘吁吁地跑到山上來，高興地送給秦遠。
“今天新皇登基，大唐的百姓們都在慶祝。我夠意思吧，還想著你，給你帶肉！”
甘蔗……李世民登基……
秦遠忽然察覺到哪里不對了。
“喏！”紅白相間的一條肉突然在秦遠的眼前晃蕩。
被打斷思緒的秦遠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委婉謝絕陸巧兒的肉，讓她趕緊回家。
陸巧兒好容易弄到肉給他，沒想到被拒絕，心里有點不開心。她低著頭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問秦遠：“你天天在這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就不想下山去住，做點什么營生，娶妻生子？”
“不想。”
秦遠有自己追求，現(xiàn)在還沒必要下山。
陸巧兒難受地垂下眼眸，“那山下發(fā)生那么多大事，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唐朝建立，李世民登基……歷史的車輪正按部就班地朝前轉(zhuǎn)，一切皆可預(yù)料。
“你這人年紀(jì)輕輕的，怎生這么孬，沒半點抱負？人家男兒都志在四方，什么治國平天下，為百姓謀福，解救眾生之苦。你可倒好，在這混吃等死，什么用都不頂。一個大男人真是白活了，浪費糧食！”陸巧兒越說越激動，氣得臉紅撲撲地，狠勁兒瞪秦遠。
“嗯。”秦遠慵懶地應(yīng)承一聲，并沒把陸巧兒的話放在心上。
陸巧兒話說出口就后悔了，本想道歉，但見秦遠對自己的話連氣都不氣，還這么敷衍，莫名地就更生氣了。陸巧兒狠狠跺了下腳，拎著肉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邊擦眼淚。
陸巧兒走后，秦遠馬上開始算日子。
李建成被封太子那天，苦瓜。
玄武門之變那天，甌柑。
李世民登基這天，甘蔗。
先前有四次短時間的美好收獲，剛好能與李世民參與平定軍閥的四場大戰(zhàn)的勝利時間對上。
原來他農(nóng)場的收獲是跟李世民的心情有關(guān)。
戒指出自于文昌君，他是掌管士人功名祿位之神。八成是他想一邊玩一邊觀察李世民的情緒狀態(tài)，所以就把這農(nóng)場跟李世民綁定了。
好在李世民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皇帝了，打江山的苦日子過去了，農(nóng)場后面的收獲應(yīng)該會以甜居多。
這下有口福了。
正當(dāng)秦遠高興地認為他吃‘苦’的日子熬到頭的時候，他遇到了死、神、辣、椒！
這辣椒只要稍微咬破一點點，火辣辣的感覺從嘴唇傳遞到舌頭再到嗓子，就跟一道辣味閃電似得，把人辣得外焦里嫩，相當(dāng)刺激。
辣，代表生氣、怒火。
堂堂帝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發(fā)那么大的火？
生活那么美好，拜托想開點，天天開心。
“吾皇開心，吾皇開心，吾皇開心……”
秦遠邊吃著死神辣椒，邊氣憤地高聲詛咒李世民一定要開心。
他這一幕剛好被某位來山里閑逛的高官撞個正著。高官并沒有打擾全神貫注祈福的‘農(nóng)夫’，只是笑了笑，轉(zhuǎn)身就走了。
秦遠不太能忍受辣，誠摯希望只有這一頓死神辣椒，后面就正常了。
然而平靜了幾天后，死神辣椒再一次光臨。隔了一日后，又來了。
秦遠偶爾一次吃成了香腸嘴，還可以忍受。但是如果他以后的伙食還要繼續(xù)這么差，他就有點忍不了。
這一日，秦遠從早上起來就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但卻說不清到底怎么了。仔細想想，他昨天也有這種感覺。
秦遠做了個決定——下山。
往下山的時候，這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就漸漸消退了。
算起來，秦遠發(fā)現(xiàn)自己有好些日子沒見過陸巧兒了。以前她總會隔兩三天上山來一趟，跟他說幾句話。秦遠以前也有不愛搭理她的時候，惹得她不高興地跑了，但沒兩天她還會笑嘻嘻地來找他。
這次倒是奇怪了，這已經(jīng)過去了七八天，她竟然沒有來找他。莫非是因為上次他態(tài)度敷衍，令她真生氣了？
這些年來，秦遠在山上無聊，開荒了不少地，產(chǎn)的點糧食都拿到山下賣了，倒是攢下來一點錢。
這次他下山，或許就不會再回來了。秦遠打算把自己攢下的這點銀子都留給陸巧兒，去跟她道個別，再道個歉，多謝她這些年照料自己。
到了村口，秦遠發(fā)現(xiàn)村子比往常寂靜很多。平常村子的主干道上，總會幾個人來往，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
賣貨擺攤的地方，只有貨，沒有人。秦遠繼續(xù)往村長家走，看到幾戶人家開著大門，屋子的門窗也開著，但同樣沒有人影。如此不閉戶，竟不怕遭賊么？
村長家門口正停著一輛喜慶的馬車，張燈結(jié)彩，貼著喜字。大門正敞開著，院子里同樣安靜。
秦遠在石門檻上看到了一點血跡，隱隱覺得事情不對。秦遠立刻沖進院子里，嗡的一聲，上百只蒼蠅同時飛起。
院子里擺著酒菜灑了一地，桌椅東倒西歪，地上有四五處小塊血跡，血量不大。這里似乎發(fā)生過很激烈的打斗。根據(jù)院子里飯菜變質(zhì)的程度來看，事情應(yīng)該發(fā)生在兩天前。
秦遠大聲喊人，沒人回應(yīng)他。他挨個屋檢查，喊陸巧兒，也得不到回應(yīng)。秦遠在陸巧兒的房間里看到了首飾喜餅等物，到處貼著喜字。這才反應(yīng)過來，村長家的喜事很可能是陸巧兒嫁人。
他差點忘了，這一轉(zhuǎn)眼巧兒今年已經(jīng)有十六歲了，正當(dāng)嫁人的年紀(jì)。再想想自己剛來這里，陸巧兒才八歲，不過那是她已經(jīng)很能干了，可以幫他修房子。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看著陸巧兒長大，陸巧兒也是他在這里唯一的朋友。
秦遠繼續(xù)在村子里大聲陸巧兒，挨家挨戶查看。有些村民的家里頭也很亂，似乎也發(fā)生過打斗，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在村子里見到一個活人。
秦遠決定再重新搜查一遍。
“秦大哥？”
秦遠隱約好像聽見到了陸巧兒的聲音。
“陸巧兒？”
“秦大哥是你么？”喊話的人聲音很小，戰(zhàn)戰(zhàn)兢兢。
秦遠這下聽出來了，聲音在他后面的那堵墻后。不知道這是誰家的院墻，反正村子里已經(jīng)這樣了，秦遠顧不了那么多，直接翻墻過去。
草垛堆邊忽然有一塊木板子被掀開，穿著喜服的陸巧兒從里面鉆了出來，蓬頭垢面，滿臉淚痕，邊哭嚎著邊撲進了秦遠的懷里。
陸巧兒明顯受驚過度，起初很神經(jīng)不正常。在秦遠的幾番安慰之下，才算定了神。
秦遠安幫她洗完把臉，又弄了兩塊干糧給她吃。秦遠并沒有多問，等陸巧兒自己冷靜下來了的時候，聽她主動說。
“兩天前我大婚，村里忽然來了一幫戴面具的人要劫盧小妹。盧小妹和她伯母跑來求我阿耶幫忙，大喊著殺人了。阿耶就讓她們娘倆在我家躲著，帶著村民去看情況，結(jié)果兩幫人就打起來了。
那幫人下手可狠了，上來就掐人，掐死了好多村民。我爹讓我趕緊跑，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果他不喊我，我就不要出來。
我就跑到我二嬸家的菜窖里了。后來我聽著沒動靜了，跑出來扒墻看，見那幫人把村民們還有我爹都給弄死了，把尸體抬到了車上運走了。我聽他們說還要搜查一遍村子，不能留活口。因怕他們發(fā)現(xiàn)我，我就趕緊跑回菜窖里，一直沒敢出來……”
陸巧兒說著說著就憋不住了，嚎啕痛哭起來，哭得喘不上來氣，身子一抽一抽的。
秦遠邊拍著陸巧兒的肩膀安慰他，邊失神地望著前方的地面發(fā)呆。
默了片刻后，秦遠皺眉：“這不對。”
照歷史正常的走向，這個時間段唐朝根本沒有一個叫安定村的地方忽然死了這么多人。
要么是那些人沒死，是陸巧兒看走眼了；要么是真發(fā)生怪事，有人或者什么別的東西跑出來篡改了歷史。
“當(dāng)然不對了，他們殺人，殺人了！我們村四五十口人，都死了。快，秦大哥，我們?nèi)蠊佟！标懬蓛翰亮搜蹨I，就站起身。
“報官錢，我還是們先找一下尸體。”秦遠需要確認那些村民們是否真的都死了。
他讓陸巧兒回憶一下運尸的方向，然后倆人就順著該方向?qū)ふ摇Ｈ绻@些村民真死了，那么多尸體，兇手不可能冒著招搖過市的風(fēng)險運得太遠，應(yīng)該就在村子附近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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